楚渊在天牢之中的三个月里自然受尽了磕磕绊绊,不过好在他的父亲虽然倒台,但也有一些同袍记得曾经的恩情,暗中运作之下倒是保下了他的性命,可他那一身修为却早已毁去了。
这也难怪,那个暗中陷害他父亲的人,若是听说将军府的遗孤之中,有一个不过十几岁便将要突破武师境界的天才少年,只怕也会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这也是楚渊在之后的日子里越发韬光养晦的缘故,当初被强行散去修为的痛苦让他明白,在拥有能保护自己的实力之前,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随后没过多久楚渊便被流放到极北之地,加入到这御魔关成了诸多囚徒之中微不足道的一人。
想来应当也是那幕后黑手认为他再也不足为惧了吧,若是楚渊依旧还有原来的那一身修为在身的话,恐怕他直到身死之前都不可能踏出帝都半步。
看来对付他的应当是一个爱惜自己羽翼的人。
楚渊当初便在心中暗自思索着,虽然他的父亲楚寂空已经背上了谋反的骂名,可他毕竟是楚家的遗孤,相信那在背后运筹帷幄的那位也不想将一切做得太过难看。
如果将军府覆灭之后没过多久,楚家的嫡子便不明不白地死在牢里,恐怕任谁都会觉得有几分不同寻常。
可若是楚将军的嫡子被流放边关,不明不白地死在那兵荒马乱之中,一切也就合情合理了。
恐怕没有人认为这个已经散去一身修为,普普通通的少年稚子能从御魔关的战场中活下来吧。
若是一切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的话,恐怕真的能够让那位居一切的幕后之人得偿所愿,即便楚渊再怎么成熟,再怎么懂得隐藏自己,散去修为的他只需一个浪涛便会淹没在这一切的汪洋之中。
然而世事发展的就是如此无常,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入了眼前这名少女和那几位掌握着地牢的狱卒的眼中,稀里糊涂地成了他们计划之中的一环。
楚渊抬起头来,看着面前那位身材娇小的少女,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复杂之色。
或者说在某种程度上讲,一切的计划都是眼前这名少女所筹谋的,他楚渊,甚至包括以合作者自居的那几位狱卒,实际上都是她的棋子,任其拿捏。
楚渊微微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掌心那自无形之中汇聚而出的元力,心中不由得稍稍有了几分慰藉。
自从原来的修为被人废掉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将元力外放出来了。好在当初下手的那人似乎也是被迫而为,虽然散去了他的功力,但却并没有下狠手毁掉他的丹田,故而即便伤了他的经脉,但至少他的修行路还没有就此断绝。
而从那之后,他就学会了韬光养晦,虽然他的天赋确实出类拔萃,但是散功之后的重修何其艰难,再加上这御魔关即便是在整个极北之地也是灵气最为匮乏的地方之一了,而他平日里还要带着禁灵的枷锁,修行的时间自然受到了极大的压缩。
原本楚渊还以为自己此生都不可能更进一步了,却不曾想到今日在这方阵图之中竟然能够得到这堪称脱胎换骨的机缘。
这方阵图之上凝聚了那两座天门之中的神力本源,但这股力量实在太过庞大了,庞大到无人能够彻底驾驭。
别说此时在这里的两个孩子,即便是一位武王出现在此,知晓阵图之中所蕴含的力量何其精纯,也没有那个胆量去吸纳那其中的神性。
毕竟和整个天地比较起来,人类的肉躯还是太过脆弱了,即便是武王将这等庞大的力量吞纳入体,也只会迎来爆体而亡的结局。
不过虽然无法真正的吸纳,但是楚渊一直枯坐在这阵图之上,以五心向天之姿渐渐地汇聚从阵图之中逸散出来的神性,却也让他受益颇多。
至少现在的他浑身的每一寸毛孔经脉都已被精纯的力量所填满,连同当初他被人废去修为之时所损伤的经脉都已重获新生,这等机缘说是再活一世都不足为过。
楚渊在察觉到自己的修为渐渐回归了当初所修行到的程度之后,他便有意识地排斥阵图之中的力量了,武道之路循序渐进,绝对不可一蹴而就。
楚渊不管怎么说都是将军府的嫡子,曾经接受过最正统的教诲,对于修行之路上的这些禁忌还是深有体会的。
虽然这阵图之中的力量十分庞大,若是继续吸纳下去,他的道行说不定还会再度翻涨几分,但若是没有响应的感悟,必然会使得根基不稳。
武道修行之人,必须要懂得恪守本心,唯有在诱惑面前不动如山,才能走的长久。
武士境的巅峰,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这毕竟是他当初曾经一步一个脚印修行而至的境界,借着这方阵图之力让他的修为回归了巅峰,再往后就没有捷径可走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退出了修行状态,楚渊才会在隐约间听到了那名少女的喃喃低语,这才忍不住出声打破了这方天地的寂静。
楚渊抬起头来和那名稍稍转头的少女目光相接,谁也没有移开视线。或许是因为他也加入了阵法的缘故,隐约之间他的神识也可以融入阵法,借着阵法的力量流转开去,扩散到一段并不算小的方圆。
这也使得他虽然未曾主持阵法,但是对于阵图之外的一切却也并非一无所知,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他中断了自己的修行。
曾经的御魔关给他一种威严磅礴之感,即便面临天灾浩劫这座铁血的城池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即便是在几百年前的兽潮之中,它也依然高耸屹立,即便是那些威震一方的妖王、魔王也未曾踏破这方城关。
楚渊虽然不甘心自己会永远沉沦在此,但是他最多也就是筹谋着从这里逃走罢了,但他却真的未曾想过有朝一日竟然能让这座古老的城池在他的面前陷入摇摇欲坠的境地,可以说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讲实在太过梦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