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闭眼,晦暗如暮,百兽止息,岁月凝滞………”
在那王府大开的府门之内,一个并不显得壮硕的青衫身影缓步走出,这片仿佛禁锢了一切的苍白界域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当他缓缓低下头来的时候,那双苍白的眼眸却让叶浮屠心中巨震。
在这难以推测出年龄的男人身后,一片空间荡漾不休,在他的身旁,光芒扭曲之间,一条赤红色的大蛇缓缓浮现了出来。
巨蛇身呈赤红之色,大半个身躯隐入空间之后,单凭目测难以观其全貌,可在他显露出来的头颅之处,却生着一个近乎人面的巨大头颅。
想起刚刚那隐含着沧桑之意的声音,显然这头骇人的异兽正是他口中所说的那“驭时之祖巫,烛龙烛九阴”。
那苍目男子并没有去看身旁所悬浮的异兽,而是漠然地观望着王府之前将要拼杀在一起的两方人马,冷然言道:“此地,禁戈!止争!”
随着男子的话音落下,这方天地之间似乎传出嗡鸣之声,那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似乎化作了通天的法令,映化出虚空之影,列阵于九天之上。
当这六字法令烙印于虚空之上时,那在其身后所悬浮的烛龙之影也凭空散去,这一片禁锢了数百人的苍白界域也在飘渺之间散于无形。
苍白之色散尽,叶浮屠便感觉身体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可在这时,他距离林战额头不过三寸的长矛却变得重若山峦,重到让他都难以持握下去。
一阵接连不断的金石震荡之声响起,在寒王府门前的这数百名甲兵手中的兵刃纷纷不受控制地坠落在地,那些身后背着虎头战斧的骑兵,甚至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压落下马,栽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而寒王府这边,数十名黑湮军虽然也未能逃脱开去,可比起对面的狼狈明显好了不少,虽然手中的战戈和甲盾尽数砸落在地面上,可终究没有被压趴下去。
而两方的主将也未能幸免,虽然叶浮屠身上并没有背着战斧,可手中的长矛却在顷刻之间坠落在地,他未曾在第一时间放手,那沉重的巨力甚至使他座下的战兽都微微一个踉跄,拉扯得他险些从坐骑的背上栽倒下去。
反观另一边的林战却仿佛早有准备了一般,在那苍白渐渐褪去的一刻,他直接倒转手中的巨剑,使之重重地插在了自己的身前,那厚重的土石宛如豆腐塑造,或许是这巨剑此时的重量太过恐怖,竟然直接没至剑柄之处,看得林战一阵心惊肉跳。
这位王座的敕令列阵之法实在霸道绝巅,若是在两军对垒,血肉横飞的战场上运用此法禁锢一方天地,会产生何等恐怖的效果。
在那种地方,若是手中的兵刃突然重若千钧,不受控制地坠落在地,根本无需片刻,眨眼间便会身首异处,骨肉成泥。
同样脱离了禁锢,但与林战反应不同,另外一边的叶浮屠十分冷静地丢掉了手中的长矛,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恭敬见礼道:“莫将叶浮屠,参见列王冕下!”
面对眼前的这位,纵然是以叶浮屠那张狂的性格也不得不收敛下来,口中尊称冕下,根本不敢以山王义子的身份称其皇叔。
山王府虽然霸道,但也并非所有人都买那位霸烈王爷的帐,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纵然直面王君也不虚分毫。
“参见王座!”
根本无需任何人多言,在叶浮屠身后的上百名骑甲在稳下身形之后,纷纷跟随着主将的模样对着寒王府门前的那名男子恭敬行礼,在林战看来,就仿佛在他们面前的这批人齐刷刷地矮了下去似的,显得分外壮观。
林战稍稍向身旁的黑甲军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向两旁散去,因为他知道,当这位走出来的时候,今日的一切灾劫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此时从寒王府中走出来的这位,显然也是一位王座境界的高人。而且对叶寒来说也并不陌生,他正是和上一代老寒王叶玄罡所交好的那位王座,也是如今寒羽王君的幼弟,列王叶玄泽。
在老寒王逝去之后,这位平日里从来不理会王朝之事的列王冕下便从闭关之处走出,踏入极北边荒,替逝去的寒王坐镇神御郡城。
在叶寒北上镇寒洲,途经神御郡城的时候,这位王座还在那座城池之中镇守。当初的叶寒还曾经兴起过要面见这位王座的念头,只是因为系统任务的时间过于紧迫,他才不得不将此事推后。
也正是因为那座城中有这位王座的身影存在,所以即便那位骨王和他们寒王府并不对付,叶寒也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十分放心地将寒宁留在了那里。
即便有什么变故,只要有这位王座在那座郡城之中,寒王府中的人便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叶寒却未曾料到,在他离开之后不久,这位在神御郡城之中镇守了近十年的王座便离开了那座城池,而且是在短短的数日之间来到了帝都境内。
若是当初这位王座还留在那神御郡城里面,寒宁又岂会落到那般狼狈的境地,九死一生,方才堪堪逃脱。
叶寒自诩为算尽人间之事,却未能料到这么一场变故,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
那名白瞳男子一步一步地从寒王府正门的石阶之上走了下来,一直走到单膝跪地的叶浮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目之中的神情微微有着几分冷意。
“你来这里,有几分是山王授意?”
“末将久居边关,今日不过初返帝都,根本未曾来得及拜见义父,今日之所为,乃末将一人自作主张,与义父毫无瓜葛,还望冕下明鉴!”
叶浮屠并没有抬头,但是他此时眼中的瞳孔却已经缩成了针尖大小,眼前那个人给他带来的压力,就仿佛是一座凌空镇下的山岳一般,只需心念一动便可令其万劫不复。
可纵然面对如此压力,脸色已经显出一片青白之色,可他口中的话语依旧不曾有半分迟疑,仅剩一只的右眼也满是坚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