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佑华毕竟也是王道境界的高手,经过天一婆婆这么一提点,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许异样,微微皱眉道:“莫非是这脚步落足之处另有玄妙,将元力打入地脉之中,以作后手?”
天一婆婆闻言,摇头低笑:“非也非也,若留后手,何须来这瓮城?王侯境界的武者保持完全相若的步伐并不艰难,可呼吸频率也完全相同,甚至就连你我二人一同现身,他都没有丝毫改变,可就有些古怪了。”
“哦?”
听得天一婆婆此言,古佑华却并没有过于吃惊,而是眉头微皱,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不用多想了,他之所以呼吸不乱,并没有什么深意,也并非刻意做作,只是因为他并未察觉到你我的到来罢了。”
天一婆婆这话说出来,微微有些失笑,看到古佑华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也微微摇了摇头。
古佑华虽然刚刚现身之时施展了些许敛息之术,可随着天王也出现在此,他便散去了对气息的遮掩。两位王侯的气息虽然没有彻底放开,可同为王座境界的这位,这般近在咫尺的距离还不曾察觉,可就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一位武王,近在咫尺,未曾察觉到你我的气息,除了修为大损,元神受创之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全神贯注,无暇他顾。”
天王看到古佑华那微微点头的模样,目光再落到瓮城之中的那身披重甲的身影之上,竟然露出了几分羡慕之意。
“世人皆知这瓮城之中有着屠神之力,其中的手段深不可测,代代流传下来早已不知积攒了多少底蕴,可是却无一人能得观其貌……”
“不愧是古老宗门的传人啊,竟然能够看透虚妄,甚至有手段得以感悟这万千秘纹,这位王座定然修习了大神通,否则也绝不可能观摩着城墙之上所蕴藏的周天妙法!”
“周天妙法?万千秘纹?天王的意思是瓮城之中所印刻的手段?这如何可能?”
古佑华的脸色这一次是彻底变了,眼中的震惊之色已是不加丝毫的掩饰,再一次望向行走于瓮城之中的那道身影,自然很快便看出了些许门道。
在他看来,叶寒的步伐完全是顺着城墙轮廓走的,虽然因为面上的铁甲让人难以看到他的模样,但是身形之中却颇有几分呆滞之意,如没有神智的傀儡一般,显得晦涩呆板。
古佑华自然不可能看出叶寒如今所驾驭的神将便是傀儡之身,不过在他看来,这种呆滞之感确实有些全神贯注,意不守身的味道,显然正是应和了天一婆婆所说的感悟这墙上万法之秘的缘故。
可是这墙上的东西,真的能够被人所感悟吗?
古佑华感觉自己的心神都动摇了,作为镇守这关城的守护王座,他自然知晓这城墙之上代代流传的秘纹有着多大价值,可是其中的紊乱也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虽说这青石有着遮蔽感知的效果,可一位王道境界的武者专门为此寻找炼瞳之术,再静下心去,专心致志地观摩,自然可以看穿那层隐匿。
古佑华当年为了提升修为,感悟大道,自然也试过这等手段。这城墙之上不知有多少秘闻,每一道都是先贤呕心沥血的结晶,即便他同为王侯,也不敢说他自己的道与法便能比得上这城墙之上的神通。
即便这万千道法神通并不契合他自己,可是同为王道级别的感悟。加以观摩感知,触类旁通之下,对于他的修为进境自然也大有裨益。
只是正因为他这般试过,所以才知道那密密麻麻的秘纹有着多么繁杂,重重叠叠地交织在一起,单单是看着便让人眼花缭乱,注视得久了甚至会震动精神之海,不达王道之境看一眼甚至都有心神失守,道心崩溃之危。
无论是古佑华还是叶玄煌都曾经试着感悟那城墙之上的纹路,就连是天一婆婆也不例外,可他们尽数都是铩羽而归。
即便是天一婆婆那高深的心力造诣,曾在这瓮城之中盘坐了三天三夜,都未曾理清哪怕一道神通的秘纹,而他们两个自然更是不堪了,全都一无所获。
十几年下来,他们早已打消了从中感悟道法的念头,虽然心感可惜,可也并没有为此太过失落。
就仿佛本以为面前是一座宝山,可此山屹立于惊涛骇浪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够触及到,也就没有人会为此感到苦恼了。
世人常言,不患寡,而患不均,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然而现在突然有个人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随随便便地就将那惊涛骇浪之中,让他们观望了几十年的宝山给抱走了,对于古佑华的冲击自然可想而知。
这心情已经不仅仅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了,这简直是自己被猪拱了一般。
古佑华看着下面继续行走的那位,眼中光芒闪烁着,言道:“要不要本王下去踹醒他?”
“古王说笑了,断人悟道甚于杀人父母,若是王爷想与下面那位较量较量道行的话,便请自便吧……”
天一婆婆脸上一片笑呵呵的模样,单看神情,听她的言语,没有人能知道这是一位视人命如草芥的王侯,古王看着她那乐呵呵的神情,不由得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念不蒙尘,善恶随心,或许这便是修行心神之道的恐怖之处吧。
天一婆婆看到古佑华那不甘的模样,也微微摇头叹息道:“这一次也是老身失算了,我也未曾想到这位王座竟能感悟这万千秘法妙纹,可既然事已至此,我等也不好妄加阻拦,今日便权当送这位一个人情罢,不过……”
天一婆婆看着瓮城之中那依旧没有转醒模样的神将,嘴角一咧,笑道:“不过一次感悟罢了,纵然他能够清晰地辨识出这诸天秘纹,凭他的心神之力又能坚持多久?”
“观法悟道对心神的损耗甚巨,等他醒来,回到院落之中消化之时,这番造化也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