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靠过来的这道身影,楚渊的眼角似乎微微抖了抖,目光在少女的身上一扫而过,但他还是不露声色地移开了两步,显然是不想与这人牵扯上什么。
而那名少女也丝毫不以为意,而是回头望向了那牢房铁门之处,那自始至终都站在那里,不曾进入这牢房里面的牢头。
那枯瘦的老者正用两根手指轻轻地碾压着一颗血红色的晶体,显然正是刚刚他们二人合力铸成的血晶。
那颗血晶同体无暇,深邃的红色比起鲜血还要更加厚重,即便不懂此间门道之人也能猜得到此物在血晶之中也绝对是上等珍品。
显然牢头这几日交给各位将官的深邃血晶,便是由她们二人合力,如此铸就而来的。
那老头似乎也注意到了少女的目光,却并没有在意,只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那枚血色的晶体,甚至放到鼻前轻轻嗅了嗅,好半晌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不知从那里摸出来了一根破旧的缎带,随手便将这枚血晶收入了这个造型颇为另类的储物法器之中,似笑非笑地打量了牢中的两人一眼,便转身向牢房之外走去。
这个小女孩实在是诡异得紧,特别是那一手诡异至极的血障玄法,即便是这老狐狸也存了几分警惕之心。
那红发少女见老者并未进来,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天知道她在那遍地的尸骨之中究竟埋了多少手段。
在牢头走出牢门之时,他冲着那一直呆立着的独臂老头使了个眼色,那老者也微微点了点头,便伸出他那仅剩的一只臂膀,单手便将这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到了将近一半的弧度。
单凭这力量来看,这个其貌不扬的独臂老头便不逊色于一位大武师。
也不见那老头去了哪里,在转瞬之后,便有一个又一个重物从牢房之外飞了进来,重重地砸在那些干瘦枯败的尸骨之上。随后那沉重的铁门便猛然间闭合了起来,那震耳欲聋的撞击之声令楚渊的手指都忍不住微微一抖。
空气中的气氛似乎又沉寂了下来,这座牢房之中又重新陷入了漆黑,楚渊眯缝着眼睛,过了好半晌才算勉强适应了这令人心神压抑的黑暗。
楚渊并没有太过惊慌失措,他天生念力异于常人,即便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牢房之中,他的心念之中依旧可以模糊地感应到周边的轮廓。
只是他所看到的也仅仅只是一个大体的轮廓罢了,毕竟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教导,对于天生念力的使用,也只是懵懵懂懂地摸索罢了。
只是在他刚刚适应过来之后,所最先察觉到的却是这牢房之中除了他之外的另外一个心跳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这监牢里面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虽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可是楚渊却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尴尬,而是下意识地退开了两步,似乎想要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那个一头红发的少女虽然看上去身材娇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给他一种十分诡异的危险感觉,就仿佛是隐藏在黑夜之中的毒蛇一般,锐利的毒牙总是潜藏在看不见的角落。
楚渊的念力十分浑厚,直觉自然也甚是敏锐,特别是当他看到这个少女面不改色地扭断一个气息奄奄的囚徒脖子的时候,他心中的忌惮自然更加深重了。
这个少女的能力也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特别是看到她举手投足之际,将一个壮年男子浑身的血液全部榨取出来的时候,楚渊自然更是在心中确定了稍稍退避的想法。
只是事与愿违,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和这些人的合作,即使他知道这份合作之中的各方都是心怀鬼胎,一旦事情败露绝对不得好死,他也义无反顾。
这座御魔关中的人命实在是太不值钱了,虽然他现在还活着,不过也只能算是苟延残喘罢了,说不定哪一日便会死在外面。
在上位者的眼中,他们这些囚徒的性命恐怕只是一个随手可以打翻的油灯罢了,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楚渊乃将门之后,他身上还背着至亲血仇,他还要去查清自己的仇人,自己的父亲究竟为何会背上谋逆之罪,他可不能默默无闻地死在这里。
与其在那终日的劳作,阴冷的牢房之中静静地等死,倒不如和眼前的这些人联手博上一把,或许能搏出半个生机。
似乎察觉到了楚渊有意的躲避,那名红发少女倒也并没有执意贴上来的模样,而是缓缓伸了个懒腰,坐在了那密密麻麻的尸骨之中,笑吟吟地言道:“嘿嘿!你又回到这里来了,是不是说明你对我当初所说的合作,感兴趣了?”
楚渊绕开那名少女所在的方位,走到牢房的角落之中,查看刚刚那些狱卒所丢进来的东西,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那又是几句新鲜的尸体。
手指在那尸身之上触碰了两下,虽然已经开始僵硬了,但不知为何他却能感觉得到尸身之中的血液并没有彻底停止流动,显然是那些狱卒所做的手笔。
“呐,呐呐……你还没回答我呢,究竟要不要与我合作呢?”
那名少女没有听到楚渊的回应,似乎有着急了,不知何时,竟然走到楚渊的身后,那近在咫尺的声音令他有些毛骨悚然。
“若是想要我与你合作,至少要将你的目的告诉我吧,至少我不会走那毫无生机的必死之道!”
楚渊定了定神,虽然言语之间的声音还略有几分颤抖,可是面上却丝毫异色也不露,刚刚施展念力所显露的疲态似乎尽数褪去了,也不知是恢复了过来,还是完全是详装给那牢头看的。
站在楚渊身后的少女抬起双手按在了他的肩头,又靠近了一些,几乎已经贴到他的耳边了,一股热气甚至落在了他的耳垂边,让少年清秀的面庞瞬间胀得通红。
即便因为念力天赋的缘故,让他比起寻常的同龄人沉稳许多,可终究还是个少年,第一次被一个异性贴得这么近,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可是他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挣脱开那两只温润的手掌,低微宛如自语一般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让他的脸色飞速地变幻了起来。
牢房之中许久未曾有声音传出,直到半晌之后,少女那清脆的笑声才缓缓回荡开来,而在这阴暗的地牢里面,一阵无形的风暴似乎在缓缓地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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