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御郡城之中,一座气势雄浑的王府之内,虽然大部分的区域都显得气势辉煌,浑然大气,可是在王府的最核心,却是一片幽暗的界域。
那座宅院的旁边,被栽种了两颗大得骇人的古老槐树,这两颗巨树遮天蔽日,那层层叠叠的枝叶和树干挡住了从苍穹之上映照下来的烈日光辉。
槐树,本就阴气极重,在一些尸鬼道武者的手中,这样的千年槐木更是养鬼的上好材料,即便这两颗巨树并没有鬼物寄存,可其中所蕴含的浓稠阴气,依然让这方天地阴暗了不少。
在这座阴暗的茶苑之中,一道枯瘦如同骷髅一般的男子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这里。他一步踏入,抬手推开木门的时候便带着几分怒气,险些将这实心木门直接震碎。
出现在这里的,赫然正是刚刚离开东城墙的那位骨王冕下。一方王道,却刚刚在城墙之上吃了怄气,心情自然不会多么畅快,在他刚刚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顺手灭去了几波不长眼的东西。
那些撞在他霉头上的,有些是魔物,但也有一些是人类的武者。在极北之地这么混乱的地方,想找出几个牛蛇混杂之处自然费不了什么功夫。
由他动手,一方王座至尊,自然十分地干脆利落,只需他手掌抬动之间,那一道道身影自然瞬间形销骨立。
也有一些比较倒霉的,直接被他挥手化去了一身骨头,但血肉皮肤却不损伤丝毫,整个人便直接失去了支撑,瘫软成了一张人皮。
凭借武者那顽强的生命力,即便落到了这等境地恐怕也不会立即致命,可是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感觉恐怕生不如死。
顺手灭杀了一路,回到王府之中,他的心情似乎也并没有好转多少,如果现在有人撞到他的眼前,恐怕要承受一位武王的怒火。
【你好像很生气啊,叶玄骨……】
在他踏入这片阴暗界域之中的时候,冥冥之中突然间想起了一个蕴含着几分森然之气的声音。这个声音的音色与叶玄骨有几分类似,只是并不像他这般沙哑,但却有一种寒风吹枯骨的感觉显得分外渗人。
那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古怪声音回荡在耳边,叶玄骨却像没有听到似的,没有予以任何理会,甚至连他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半分的变化。
其实看他那如同骷髅一般的外貌,即便脸上的神色有些许改变,怕也看不出来吧。
【既然生气,为什么不灭了那个女人呢,凭你的修为,应该能够完全压制住他吧?】
在这声音响起之时,叶玄骨脸上的神色终于泛起了一丝丝波澜,但是很快又被他镇压了下去,只是他的眼中那如鬼火一般的绿色光芒,跳动的幅度明显变大了许多。
【你不动手,莫非是因为没有把握?还是因为……你怕了?】
那古怪的声音似乎感觉已经撼动了他的心神,声音略微急促了三分,颇有几分趁热打铁的意味说道。
“闭嘴!你这杂碎!”
沙哑的声音传出,叶玄骨的脚步便直接定在了那里,眼中的绿色火焰疯狂地闪烁了起来。
“少对老夫用你那可笑的激将法,老夫虽然对她抱有一丝忌惮,但还远远谈不上‘怕’字!”
叶玄骨的声音沙哑却透着几分霸道,即便他们言语交谈之中所提到的是一位王座,他依然侃侃而谈,这恐怕是属于上位者的自信。
“邵千羽这个女人的境界确实低于老夫,可那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容易对付了,这个人疯狂的岁月不在老夫之下,她之所以境界止步不全,还是因为花费了太多心神用在了外物之上。”
“她的境界比老夫低了不止一筹,可她的本命之宝“孔雀羽”却是在整个王朝之中都能排得上名号的,正面拼斗起来,老夫虽然可以胜过他,但也没有必杀的把握。”
叶玄骨的声音没有多少变化,可从他口中所说出的话语却分外骇人。堂堂一位王座,在他的口中竟然就像是在说一名晚辈似的。
言语之间所提及的已经不是胜败之论了,而是杀与不杀,这是何等的自负。
“嘿嘿…况且神御郡城王座三方鼎立之势,已经维持多年,若是老夫出手,想要诛杀邵千羽,甲王那个墙头草又岂会袖手旁观?”
【墙头草……】
那如同鬼魅一般的古怪声音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似乎蕴含了几分奇异之色,但是却并没有继续言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锋说道。
【想要镇压那个女人又有何难,只要你放出老夫,你我二人本为一体,两方联手之下,谁能挡得住?恐怕天地间也无人能够想到你竟然能够发挥出两位王座的力量?镇压此城,岂不是易如反掌了?】
那诡异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之意,就如同魔鬼一般,想要诱导那人打开潘多拉魔盒。
只是他却忘记了,他根本算不上魔鬼,此时他所蛊惑的这个人,可是一位修为通天的高阶王座,也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
“嘿嘿,若是老夫动用你的力量,在镇压了邵千羽的同时,也会被你趁虚而入,攻占识海吧?”
苍老的声音沙哑,但是却并没有失去方寸,而是略带几分嘲讽之意的说道。在言说之时,他的右掌之中也化生出了一道晶莹的骨白之色,一掌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老夫绝对不会在祭炼功成之前解放你,你当本王是陷空山的那只扁毛畜牲吗?可以受你蛊惑,任你欺瞒?”
【啊!住手!】
叶玄骨那一掌之中似乎蕴含了难以名言的力量,瞬间便透过他的体表映入了他的五脏,不知抵达了何处,让那诡异的声音瞬间扭曲了起来。
【叶玄骨,你不得好死!】
那诡异的声音再度流转了一霎那,就再无生息了,显然已经被他镇压了下去,叶玄骨轻轻抖了抖自己的手掌,用衣袍挡住了自己胸前那鲜红的手印,继续旁若无人地向前走了过去。
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这位王座那平静的面下究竟隐藏了何等异样。
寒风依旧在吹拂那古老的槐树,枝叶之间沙沙作响,不知究竟在象征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