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兆辉的眼里闪过一抹阴鸷之色,他不敢对这些士卒出手,可料想这些士卒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对他如何。
故而这名青年眼中渐渐积蓄着一抹淡淡的血色,那对如恶鬼一般的眸子在这石台之上扫视了一圈,便猛地停在了一个方向。
在他的视线里面,那里正有四个人抬着一个与先前一般无二的木箱向前面走去,只是在那共同抬起木箱的人中,除了三名壮汉之外,还有一个身穿黑色麻衣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十分瘦弱,可他的双臂依然十分坚定的抬举着那沉重的箱子,面上的神情略有几分木讷,但他手中的重物却没有半分的摇晃,只是他的年纪在这人群之中,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模样。
黄兆辉脸色低沉,绕过身边的那两名军士便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让那两位士卒也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
黄兆辉不敢妄动他们,同样他们也不敢随意前去得罪这位侯府世子,这毕竟是一位勋贵,若是真的狗急跳墙了,谁都不会好受。
听到后面逐渐靠过来的脚步声,寒宁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作为杀手出身的他,自然感觉到了那充满恶意的眼神。
对于这凭空缠上来的祸根,他也有些无奈,若是被一些高阶武者识破也就罢了,可今日若是因为这个一无是处的纨绔而暴露身份,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可即便如此,以他此时的身份面对这个人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施展,只好在手中多加了一分力,让那另外三人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四人的脚步在无形之中又快了三分。
他们三个用眼角的余光瞅到了那个已经走过来的身影,想想刚刚那人悲惨的下场,也不由得有些畏惧。此时骤然间感到手中轻了三分,自然十分顺从地加快了步伐。
只是无论寒宁如何加力,他们托举着重物的四人又岂能快过那早已瞄上他们的黄兆辉。
走了不到十步,他们四人终究还是被眼前那华贵的锦袍逼停了下来。此时的黄兆辉和原来相比显得分外狼狈,不仅发鬓散乱了几分,连那身华贵的锦袍也被撕裂了开来。
只是这个时候的他和原来相比显得更加难缠了,眼中的恶意更是近乎实质。
被挡住了去路,寒宁也随那三名汉子一起低下了脑袋,用他散乱下来的发丝遮住了面容,不露半分神色,只是他的眼中却隐隐有着锋芒之意隐现。
十几岁的年纪,不过少年模样,竟然就有如此之大的力气,丝毫不逊色于壮年,真是天纵之才。
只可惜,他黄兆辉最恨的就是那些天才!
黄兆辉的眼中闪过一抹愤恨之色,一阵破风之声响起,那条黑色的长鞭再度划破天际,让周围的一些劳工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颅,拼尽全力也要加快脚下的步伐。
根本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抬头去看那个魔鬼一般的男子,也没有人好奇,究竟是哪个倒霉蛋又被他盯上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做了鸵鸟,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沙坑里面,不想被他察觉到。
长鞭破空,抽在寒宁的背上,让他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闷哼,后背传来火辣辣的剧痛之感,即便是像他这样的高阶武者被这般骤然间击打都有些承受不住,也难怪刚刚的那名汉子会被一鞭子直接抽倒在地。
寒宁的眼中闪过一抹纠结之色,若是换了正常的劳工,骤然间被抽了这么一鞭,肯定使不上力气了,这沉重的木箱自然也会随之落地。
寒宁现在最理性的选择便是骤然接收力,让这木箱落下,而他自己也详装成承受不住的模样滚到一边,这样一来自然不会惹任何人的怀疑。
只是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巨箱另外三个边角上的汉子,不由得犹豫了几分。
看他们四人现在的模样,明显已经濒临了极限。若是自己猛然间收力,这巨大的箱子坠落下来,他自己倒是可以脱身,可另外那三人就不一定了。
想想刚才被着沉重木箱压住右腿的汉子,眼角瞥到那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的血迹,他不由得沉默下来。
随着长鞭落在寒宁的脊背上,那清脆的声响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头一颤,即便是戍守在四周的士卒也不由得移开了目光,似乎略有几分不忍。
只是很快他们的目光又不由得转了回来,随着一阵惊异之声,黄兆辉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意外之色。
刚刚他这一鞭子落下去,这个看上去瘦小的少年,却并没有被他直接抽垮,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稳定了下来。
虽然依旧低着头不言不语,可是这一刻,这个硬扛下来的少年却让他升起了几分兴趣。
“哼!我看你能扛几下!”
黄兆辉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手中的长鞭再度扬起,随着又响起几声清脆的皮骨交击之声,不仅站在他旁边的三名汉子头皮发麻,就连站立在旁边的披甲士卒都不由得惊愕了起来。
这长鞭可是法器啊,即便黄兆辉并没有以体内的元力催动它的力量,可这般甩出的力道,依然不是寻常棍棒可以比拟的。
这少年是什么底细?竟然能够扛得下来?
寒宁的额头上也不由得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脊背上所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让他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显然这法器长鞭的滋味儿绝对不是那么好接的。
这样硬扛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寒宁的脸色微微变化,疼痛倒还在其次,这法器所造成的创伤比他想象的还要更深,虽然对他大武师的体质并不会伤到多少,可若是一个凡人能支撑不倒就有些诡异了,再坚持下去,怕要惹人怀疑了。
而且在他后背上所传来的一阵阵凉意,让他更是焦急万分。
在这搬挪货物的劳工都是汗流浃背,故而大部分都赤裸着臂膀,而寒宁却穿着一件粗布的麻衣,虽然有些醒目,但他却无计可施。
他是杀手出身,自幼经受过严酷的训练,他的身上满是横七竖八的伤痕,每一个陈年旧伤在当年都是深刻见骨。
一个孩子,身上出现如此之多的伤痕,即便是在这魔物迭出、危机四伏的镇寒洲,也绝不寻常。
那根长鞭所带起的劲风已经在他的衣服上抽出了一道道破口,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他身上的秘密可就遮挡不住了。
而且他所不知道的,在他用麻布包裹的后背之上,除了无数陈旧的伤痕之外,还有一枚小小的羽翼烙印,在散发着微弱的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