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四根光滑漆黑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材制的木头,大块的麻布,一辆破旧的板车,便搭成了一个简易的车棚,再加上一头老牛,这便是乡间最普通的交通工具。

下河村通往县城的大路本是官道,附近又有好几个村子并着,路上行人不少,空着手兀自嘻笑的,背着竹篓的,挑着筐子的……正是松溪县一月一次的大集,国人都喜欢热闹,古人也一样。有些打算的村民要趁着人多的机会将家中积攒出来的谷物,蔬食卖出去贴补家用,有闲心的想去凑凑热闹,有需求的要给家里补充一些缺漏。一来一往之间,商贩,客人,看热闹的……一场大集就这样形成了。

宴敛放下了刚刚撩起的厚重的帘子,几息之间,车棚里又闷热起来。

下河村离着松溪县城约摸十余里路程,便是步行过去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这样一来,本就不富裕的村民自然不愿意掏钱坐那三文钱一人的牛车。宴敛一行人便成了这官道上少有的异类。

想着外面那些化为实质的羡慕和嫉妒的眼光,相比于宴攸的淡定自若,宴敛摸了摸鼻子,他怀恋现代的小汽车,小三轮,小电动……倒是没想到现在坐一回牛车也是莫大的不对了。哪怕车棚里再怎么闷热,脑袋上的汗珠子再多,他也不愿再掀起车帘子了。

宴攸摇头一笑,若是村里其他人坐在这牛车上,免不了大呼小叫一番。他们就乐意得到其他人的注意,这样才能好生的炫耀上一番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若是遇见了不对付的人,那嘴巴能翘到鼻子上面去。他现在这位大兄倒是好,竟然这般的面薄,说到底还有的学。

“吁……”车把式竹鞭一甩,行进了小半个时辰的牛车终是慢慢地停了下来。

拉开车帘子,已经是另一方世界。五米多高的城墙算不得高大雄伟,正上方刻着两个篆体大字“松溪”,人群便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麻衣,布衣,锦衣……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纷纷扰扰。

宴攸掏了六枚铜钱递给车把式。入得县城须得交付一个铜板的入城税,车把式却是不进去的。城墙南边儿有一个小树林子,往日里便是他们歇息停留的地方。

和车把式约好了晚上回去的时间。两人便往城门那儿走去,交了钱,入了城门,视野便狭小了起来,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声喝卖的商贩,好不热闹,宴敛觉得自己闷久了的心也活泛了起来。

悠闲的穿梭在人群里,街边是林立的摊贩,卖力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柿子哟……不涩的嘞……涩的还有换嘞!”

“蜜嘞哎嗨哎……冰糖葫芦嘞!”

“糖炒板栗嘞……板栗!”

这些吆喝声汇集在耳里,像唱曲儿一样,一个腔一个调。同样是烂大街的玩意,回想起现世的那些“只要九九八……江南皮革厂……”心里便是一股子的烦躁。而这些吆喝声却成了韵味十足的存在。

这大概是一种心境。一种当我活在这里,这里的世界也就跟着鲜活起来的意兴!

上了兴趣,便停下脚步,驻足一二。实在是爱好,就掏了银钱,或是尝鲜或是留着慢慢把玩。不消一会儿,宴敛手里面便是提了大堆的小玩意。再回头看,四周已经没了宴攸的身影,竟连什么时候走散了也不知道。

宴敛也不管那么多,只管自顾自的继续玩看,总归也不是什么孩子,丢不了就是了!

正是这般想着,下一刻,只看到平白地一团黑影向他扑将过来,宴敛下意识的伸出手一把将人搂在怀里。

手里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顿时扑腾掉落了一地。

稍稍站稳,这才看向怀里的人,甫一落下的心又乍然升起。只觉得他约摸是有些眼花,怎的就觉得怀里这人竟是连发脚也泛着金光。耳边的嘈杂声只在那一刻荡然无踪。鼻子里满是一股清凉的檀香味,他下意识的搂紧了放在这人腰上的双手,感受着这人莫名有些颤抖的身体。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后退两步,只低拢着脑袋,打量着自己的脚尖。

瞧着这家伙泛红的耳尖,一副拘谨的模样,景修然神情一松,噗嗤一声乐了,连着多日里的奔劳也消失无踪。他眼底泛着光,心里凸起的那块总算是平了,微微扣首,说道:“多谢兄台,人流拥挤,若不是兄台方才出手相助,顾之此刻怕是已然摔倒在地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婉转悠扬的声音,宴敛稍稍一顿,轻咳一声,作了一揖,诺诺的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这才抬起头来,瞧着这人神仙一般的模样,两只招子也移不开了。

只看见这人一头如瀑青丝被收拢于发冠之中,淡青色的冠带垂在鬓角,光洁白皙的脸庞,高挺的鼻,绝美的唇,也不知,含住了会是什么滋味。一身的清冷贵气偏偏眼底透着星光,他有一双极好看的眉,稍稍一挑,便好似能勾起人的心弦。

宴敛呆了,他以前从没觉得自己是个颜党,现在却是认了。

又听着那人说道:“却是害得兄台的东西也散落了一地。”

宴敛这才回过神来,眼睛下意识的往地面上看去,确是满地的草蚱蜢,糖葫芦,炒栗子……还有不少玩意儿散落到了远处,也被过往的路人拾去了不少。总而言之,宴敛的脸更红了,他在心里暗暗的唾弃自己,像是贪玩的孩子偏偏被大人抓了个正着。可他哪里是孩子,却做的这般幼稚的事。丢脸!!

景修然勾了勾嘴角,眼底压不住的笑意,瞧着这家伙这般青涩的模样,竟也……别有一番体味。

眼角余光扫过不远处快要找寻过来的肥硕人影,景修然眼底一暗,罢了,罢了。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木盒,递给宴敛,只轻声说道:“这个便是送与兄台吧!多谢兄台今日相助。顾之尚有急事,不便多做停留,告辞!”说完,将木盒塞进宴敛手中,转过身去,快速离去。

“唉……”宴敛正想着追赶上去,身后却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大兄……大兄!”

正是方才失散的宴攸,这一回首,再回过头来,哪里还有刚才那人的身影。看着手底精致的木盒,宴敛只觉得心底空荡荡的。满是失望,竟连名字都没来得及交换……

蓦的眼神又是一亮,想起方才那人的自称,嘴里喃喃道:“顾之,顾之……”这大概是那人的字。

已然追了上来的宴攸扶着宴敛的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兄,让我,好找,一晃眼便没了大兄的身影。这是……”宴攸看着地上的狼藉,不由问道:“大兄可是摔了?”言语中却也透着一股担忧。

宴敛摇了摇头,眼底止不住的失落,将木盒塞进袖兜里,却没了继续闲逛的心思。

恰好也快正午了,宴攸干脆带着宴敛往最近的酒楼走去。

酒楼旁高竖的旗子上书着迎客来三个大字,如今这是松溪县最有名的酒楼。这里出产一种烈酒,唤做重生。以往能一口气干掉二十大碗黄酒的汉子,在这重生面前不过六碗也要被放倒。一时之间,原本垂垂危矣的迎客来不仅是没有关门大吉,反而一跃而起,名镇松溪。

宴敛却是皱了皱眉,听了宴攸的介绍,他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他那位同乡的手笔。不过是把发酵酒稍稍蒸馏,简单至极的工艺,到了这里却成了日进斗金的利器。心下顿时复杂至极。重生,重生……也不知是指那宴放重活一世,还是指这酒楼重获新生。或许是二者皆有的。

正要踏进酒楼,忽的听见上方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宴兄……宴兄……”

宴敛顿时仰起头来,只看见酒楼二楼的窗户上探出一个脑袋,看见宴敛望了过去,更是挥了挥手示意。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人是前身在县学里的同窗。名唤许经,表字崇实。因着宴敛尚未及冠,许经便称呼宴敛为宴兄。

上了楼,推开隔间的大门,果然是看到了满脸欣喜的许经,宴敛只拱手说道:“崇实兄!”

那许经却是猛一拍手,颇有趣味的说道:“我方才瞧着那背影也像是宴兄,这才特地喊了两声,没想到果是如此。”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许经满脸笑容,又是说道:“宴兄胸有大才,听闻宴兄此次乡试发挥极好,想来定能桂榜高中。经今日舍下脸面,借花献佛,定要与宴兄好好的讨教一番。”话说到这里,实在是有些热络过头了,乃至夹杂着一丝恭维。

宴敛却是移开了眼望向了坐在许经下手的几人。

注意到宴敛的视线,许经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瞧我这记性,来来来,宴兄,我与你介绍一二,这位是宴故,入学虽然不久,但是颇有灵性,是个不错的苗子。这位是他的弟弟宴放,这位是他的哥哥宴理。”

顺着许经的手,宴敛一一望去。

想来这些日子以来,这家人的日子的确不错,没了往日的面黄肌瘦,整个人都厚实了不少,脱了一身破烂的短装。尤其是那宴故,身着蓝色四周镶黑色宽边的直裰,头上裹着沙巾,若是没有那愤恨的化为实质的眼神,也颇有读书人儒雅的风范。

宴放眼中的焦急和紧张尚且可以忽视,视线径直落在那位宴理身上。古铜色的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像极了黑夜中的鹰。随时准备张开利爪。这样的人……不简单!

想来这便是宴放救回来的那人了。

看着宴敛来来回回的打量宴理,宴放心中莫名觉得诡异,下意识的便用身体挡住宴敛的视线,气氛越发僵硬起来。

许经虽不知道为何原因,只得说些暖场的话:“说起来,宴兄与他们竟是一个姓氏,说不得五百面前也曾是一家呢?”

宴敛身后的宴攸却是抚掌大笑:“秀才公怕是不知道,我们原本也是一家,只不过他们被我阿爷赶了出去,如今已然断了亲了……”说到最后,语气越发的不屑。

“你……”听完这话,宴故却是拍案而起,满面狰狞。想起当日的事情,他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宴何来一家偏心至极,怎么到最后反而是他们一家成了罪魁祸首。

宴放顿时制住了宴故,抬眼看着一旁神情闪烁的许经,心里一个咯噔,也知道他们今天要求的事恐怕是黄了。

宴放今日在迎客来特意摆了上好的一桌酒菜招待许经,为的是一张保书。

今年正是每三年两次的童生三试开考年。前几日,县署公告县试日期,正在十月中旬。这个月中旬便要开始去县署礼房报名。宴故虽然入学不久,但先生有言,若是宴故能如现在一般高歌猛进,到了十月中旬,未免不能在县试上一展身手。因着这句话,宴故也存了下场一试的想法。县试的门槛本就不高,保不定就过了呢?就算不成,也能积攒些经验,却也不亏。

只是县试报名除了自身履历之外,却还有两个要求。

一是互结。也就是同年参考的考生取具五人,写具五童互结保单,作弊者五人连坐。

二是具结。具结须请本县廪生具保,称之认保。保其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

互结倒是容易,到了具结,可就难了。

做得了廪生的,俱是考出功名的秀才,更是秀才中的佼佼者。松溪县是不满一万人的下县,县学每年固定的廪生名额不过十名,与普通人而言。廪生已经是天子骄子一般的存在了。

有了这层身份,大多数的廪生俱是眼高于顶的存在,想要求得他们的保书,无外乎银子开路。一份保书,三两到五两银子不等。更何况后面还有须两名廪生联名具保的府试,三名廪生联名具保的院试,光是这一项开销,一般的寒门还真就承担不起。

这些对于如今靠着重生酒入股迎客来的宴放一家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坏就坏在宴敛也是廪生。

为何这般说道?

他们刚刚与宴家闹翻,那宴敛本就不是个心胸宽广的。宴敛是廪生,那县学里的廪生不就都是他的同窗?他若是说上一句不好,那些廪生也绝不会为了几两银钱平白地得罪一个前途似锦的同窗。

便因为这般,宴北重一家商量过后,便是决定先瞒着其他人,只要他们不动声色,悄悄的把事情办下来,等到其他人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就是那个具保的廪生想要反悔也是来不及了。等过了县试,府试与院试要求的具保廪生已不局限于本县。也就不必再担心这些。

而他们的目标正是许经。为此他们也是舍得花钱利诱,整二十两银锭。正准备着今日就让他把保书写好。却没想到,原本好好的一场宴席,到最后,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居然出现了。

听了宴故的话,许经心中自然是百转千回。

松溪县虽有十个廪生,到每年却只有七个参加乡试的名额。宴敛是县学之中的佼佼者。县学教谕对他更是赞不绝口。直说他今年极有可能中榜。

而他许经,不才却是没资格参加乡试的三人之一。这年头,天下是皇帝的天下,更是读书人的天下。读书人自有自己的一套认知。官场之上玩的从来都是关系网,其次才是才学。同乡,同窗,同年,师承,姻亲,这是官场关系网里最为结实的五个环节。他与宴敛既是同乡,又是同窗,平日里的关系本就亲厚。

便是他将来止步于秀才。却也有句话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宴敛若是能有出息,将来入了官场,你说他是任人唯贤,还是任人唯亲!!别傻了,这是个实在的年代,想要做个大公无私的圣人,还不如挂了东南枝。

他不敢笃定宴敛将来必有作为!但凡事也有个万一,就为着这点,说不得哪一天人家有了闲心,想起来还有某位相识在某处,随意地伸伸手帮扶一二,便是做个小吏,那也是莫大的荣幸了。

便是不为这点,人家出息了,你不去奉承结交,可以说那是你心高气傲,自有高人风范。可你还得罪人家,莫不是太蠢。

循着宴攸的话,许经心底已经打定了主意。这都断亲了,可见平日里的关系恶劣到何种地步。宴敛生性高洁,平日里待人接物也颇为友善。那这断亲一事必然就是宴故一家子的过错了,否则骨肉亲情,哪个做父母的会愿意与亲子断绝关系。瞧着这一家子斯文模样,却没想到心眼也是黑的。再一看宴故冲着宴敛满脸愤怒的模样,心中更是不喜。

若是宴敛知道许经心中所想,保不得心里是百感交集,前身果然是有心机的,为人处事不要拿捏的太好。做的那般龌蹉事,在外竟也能得个好名声。

而且许经也不可惜那二十两银钱,他是小地主出生,家中资产也算过得去。二十两对普通人家而言是笔巨款,但对于他家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况且这二十两保银也并不是全部属于他。按照私下里默认的惯例,廪生所得保银,三层上供县衙礼房,三层归于县学,一层送与教谕。这般下来,二十两银子,最后真正能到他手里的不过是六两多一点,也就够他请两次酒食。为了这六两银钱,他去帮宴故,得罪宴敛?他不傻……

想到这里,许经顿时转换了脸色,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满是愧疚,忙用袖子遮住脸面,只躬身说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却是经消息闭塞。险些做了错事,差点与这般不孝,不知廉耻之人写了保书,亏得我还以为自己已是饱读诗书了。却没想到今日竟也识人不明,愧对圣贤。还请宴兄原谅则个!”

随即又是对着宴故等人说道:“某等所求之事,许某万万不敢应允,还请另请他人吧!告辞!”面上满是愠色,却是红了脸。随即甩袖而去。

未等出了门,却又对着宴敛深深一揖,愧声说道:“今日之事却是经之过错,经羞愧难当,自回去反省去了。待哪日有了空闲,必然亲自上门送上拜帖,再请宴兄吃酒。”

说完,飘然而去。瞧着背影,竟隐隐有高人风范。

这便是书生,用极为夸张的形式去表现内心的情感。便是原本心里是不气的,也要做出这番姿态。若是常人做出来这番模样,只会得人一声鄙笑。然换做书生,那便是真性情,是书生意气,得人供仰。

本就是半吊子古人的宴敛似懂非懂,明明他什么都没说,怎么的最后,一出戏就这么成了。况且,你走什么?回想着方才许经甩袖子的模样,却觉得便是那些专攻戏剧的大师们,这袖子也没这许经玩的精练。

回过神来,眨巴眨巴眼,对上宴故等人化为实质的愤慨与厌恶,尤其是那宴理眼中若有若无的杀机。宴敛心下一抖,面色却是一沉:“我也就不打搅你们一家了,告辞!”

瞧着宴攸临走之前的鄙笑,宴故刷的一声站起身来,一把掀翻了桌子。各色精美的饭食顿时散落一地。宴理将宴放往怀里一拉,正好躲过了溅起的夹杂着碎磁片的汤水。

宴放顿时皱眉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宴故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怒不可遏的吼叫:“阿弟,我如今全完了,今儿个事情一传出去,哪个还愿意为我做保,这一切全是那个宴敛……”

“够了……”宴理冷冷的说道,他虽没了记忆,但骨子里透着威严。

被宴理冰冷的眼光一扫,宴故顿时泄了气。对于这位被他阿弟捡回来的男人,他从心底里敬畏,并越发的觉得这人身份绝对不一般,想到这里,宴故顿时打起了精神,便是听着宴理继续说道:“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好了。”

宴故双眼顿时一亮,宴放却皱眉说道:“你还有办法?”

宴理抚着宴故的发旋,面色温和了不少,“放心,会好的……”

宴理眼底一暗,有些事情金钱办不了的,不代表没有其他方法。

茶庄二楼的雅间,木棍将窗户撑开一道缝隙。正是方才离去的景修然,他倚在木栏上,慢慢的端看,果不其然,下一刻便是一道人影慢慢出现在眼中。他勾起唇角,磨搓着手心,仿佛那里还有刚才那人碰触过的余温。不枉他快马加鞭匆匆的从京城赶来,便只是这一面,他已经很是满足了。

跪在地上的龙一静默不语,他不知道为什么主子会突然发疯了似的,不惜抛下朝政,千里迢迢就为了“偶遇”一个男人……回想起那人将主子搂在怀里的场面,龙一扯了扯嘴角,心底莫名的一阵激灵。

眼见着那人突然回过身来,抬头看向这边,景修然却倏地一声撤掉了撑开木窗的棍子,转眼便是隔绝了那人的视线。

他敛了敛眉眼,小拇指不住的颤抖,心底默默的告诉自己,万万不能为此再打草惊蛇。

“回吧!”长叹一声……总归是,来日方长。

听见这话,龙一紧绷的心,当即一松。出来七八天,京里的信鸽不知道飞来了多少只了。如今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那方的宴敛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四周依旧是来来往往的行人,瞧着旁边的店铺,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大兄,怎么了?”宴攸顿时问道

“没什么。”宴敛摇了摇头,大概是他的错觉吧!他方才只是觉得有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所以下意识的回望。

“对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宴敛顿足说道:“你说那宴理,会是将军呢?还是王爷呢?”

宴攸神情一滞,忽的咧嘴一笑,却并不言语。

“约摸,是个将军吧!”宴敛束着手,自顾自地慢吞吞的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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