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丘原
时值冬日,天空下起了大雪。不管是大地上还是树梢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整片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仿佛披上了一件银白色的衣裳。雪仍然在下,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喀嚓——”不远处,一棵树木不堪重负,折断了腰,溅起了漫天飞雪。
密林深处,几只麋鹿正警惕地用嘴拨弄灌木丛,把厚厚的积雪抖掉,方便食用被雪盖住的叶子。它们很警惕,吃一口叶子,便会抬头四处张望,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再次吃灌木上的嫩叶。它们四条强劲而有力的鹿腿一直处于微曲的状态,似乎一有什么动静,便会拔腿逃跑。这是动物的天性,更何况这是在险恶无比的十万大山?稍有不慎,便会一命呜呼。
雪仍然在下着,缓缓地下着。下雪天似乎格外地寂静,静到甚至能听到雪花飘落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的雪垛里,一支飞箭飚射而出,速度迅疾,眨眼间就到了一只成年公鹿前,那只公鹿长得异常壮实,膘肥的体格,发达的腿部肌肉,显示出了它拥有敏捷的速度。
当此之时,它意识到了危险,想立马转身逃跑,可是一切都晚了。
疾飞而来的箭矢轻而易举地刺入了它的皮肤,穿进了头颅里。它奋力狂奔,不想却一头撞在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挣扎了几下,最后不甘心的倒下了。至于其余的鹿群,受到惊吓后,早已四处跑开,消失了踪影。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射出飞箭的那座雪垛突然抖动了一下,积雪纷散落,从里面跳出一个人来。
只见此人约摸三十多岁的样子,手持弓箭,背负箭筒,腰间还别着一把柴刀。身上穿着熊皮大衣,头上还有一顶貂皮大帽。着看这身打扮,想来必是附近部落的猎户了。
他抖掉身上的积雪,然后来到猎物旁,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接着被大雪冻得微微发红的脸庞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只公鹿倒也壮实,回去叫玉儿用盐巴腌一腌,应该够我们吃一个冬天了。”他自语道。
这名猎户叫龙三,乃是前面榆次部落的一员,刚才的飞箭正是他射出的。
一盏茶的功夫,龙三麻利地将鹿用绳索捆绑好。就在他准备把猎物扛回部落时,一个清脆的童音自远处响了起来:“阿爸——阿爸——阿妈叫你回去吃饭了。”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自远处跑来。
此时地上的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由于身材尚小的缘故,地上的雪已经快到了他的膝盖处,小男孩每次拔腿,都会从地上带起几片飞舞的雪花,有好几次险些摔倒,让不远处的龙三看得担心不已。
不一会儿,小男孩便来到了龙三的跟前。
往近一看,小男孩长得和龙三有几分神似,眉清目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格外吸引人。
他此时也是和龙三一般打扮,全身被厚厚的兽皮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里,一点也不显冷。不过,刚才一路跑来,他的小脸蛋早已被冷风吹得微微发红。
看到小男孩的模样,龙三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慈爱的笑容。
随即用略带严肃的口气说道:“小山,下那么大的雪,你怎么还跑这里来,万一遇到野兽怎么办?真是太不像话了。”说罢,便把被他唤作小山的小男孩抱了起来。
“阿爸,小山才不怕呢”小龙山不满地回答道“巫公爷爷都告诉我们了,松果山没有野兽出没,你又骗我,哼,我不理你了。”说着,还真嘟着嘴把脸转了过去,不再看龙三。
“哎,真拿你没办法。”龙三无奈地苦笑道,“看来只有你阿妈能管得动你了。”
话说这松果山,乃是榆次部落后面的一座小山林,因为此地多松果树,故得此名。每年秋天,这里便会结满松果,漫山遍野,都是红彤彤的一片。再加上此时已是秋季,树叶早已变黄。彤红的松果和金黄的叶子同生一树,相互照映,热闹非凡,漫山遍野,一派丰收繁荣的景象。
每当这个时候,龙山便和部落里其他小伙伴跑到后山来,爬树的爬树,摘果的摘果,忙得不亦乐乎。
正如龙山所言,这松果山倒是没有什么凶禽猛兽,相反,此地时常有麋鹿、松鼠、野兔等野味出没,故榆次部落里的猎户也会不时到此打猎,改善生计。
其实刚才龙三也是担心儿子的安危,所以就说了他两句,没想成,小山却跟他撒起娇来了。
见儿子仍不理会自己,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麋鹿,于是笑说道:“小山,你看阿爸打到了一只大鹿,你不是最喜欢吃鹿肉吗?回去叫你阿妈给你做。”
这时,龙山才注意到地上的麋鹿。立马从龙三的怀里蹦了下来,然后围绕公鹿绕了好几圈,不时地,还用那双小手摸摸鹿皮,小嘴不停地嘟囔道“真暖和”。
“阿爸,你真厉害!这么大的鹿都被你打到了。”小山手舞足蹈地兴奋道:“我要叫阿妈再给我做一件大衣。”
说着。他居然用自己的小脸贴到鹿肚子上,似乎那里的毛很暖和。
龙三也是被逗乐了,当下笑道:“好!我回去就跟你阿妈说。我们赶紧回家吧,别让你阿妈等急了。”
“阿爸,我帮你拿弓箭。”
“哈哈,小山真乖,懂得帮阿爸拿弓箭了。”
“呵呵.....那是,阿妈说我已经长大了。”
“对,对,我们小山已经是男子汉了。”
两父子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打笑着,欢乐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淹没早“刷刷”的落雪声中,只留下两串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脚印延向远方。
注释:①松果山:《山海经·西山经》载:西四十五里,曰松果之山。囗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其中多铜。有鸟焉,其名曰tong(二声)渠,其状如山鸡,黑身赤足,可以已bao(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