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村口的车站,倒是没太大的变化,之前的哪间破旧五人的小房子依旧存在,唯一有变化的只是换了个崭新的站牌。
后来我听七叔说才知道,是大伙儿想留个念想,车站的小房子好比村中的老槐树一样,见证了几代人的成长,谁也不想将它们彻底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在回义庄的路上,我总能见到几个陌生的面孔,他们都是徐经理手底下的工人,我有尝试着拦下一位看着面善的大叔,询问他一些工人和工程的情况。
大叔并不见外,告诉了我说,他们工人平日里住在村附近搭建的彩钢房里,村里的人对他们每个工人都很好,时常送来吃的和生活用品,为此工人们的干劲一直都不错,重建工程进展的十分顺利。
听了大叔的回答,再看大叔嘴边挂着的笑容,我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这也是我回村的第一声笑。
回到义庄,我刚到门口就看见郁兰拿着扫帚弯腰扫院内的落叶,自己不忍心看着郁兰那么操劳,边朝她走近边说:“力气活的还是我来吧!”说着,便从她手中夺过了扫帚扫地。
郁兰愣了下神,回过神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站在我的旁边看着我扫地,问道:“一开大哥,这些天你过得怎么样?我看你人好像瘦了不少,查案很幸苦吧?”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冲着郁兰微微一笑,说道:“到底还是我的郁兰善解人意,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咱们进去坐下来说。”
郁兰对我这几天的经历很感兴趣,我们俩进屋找地方坐下来后,我喝了口水便开启长篇大论模式,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郁兰。
当得知幕后的主使者是位神秘老者的时候,郁兰的表情明显发生了转变,愁眉紧锁地念叨着:“那个老人若是古时候的侠客打扮,我想他应该不会是日本人,那他有没有可能是周庭淮的人?”
其实,我也有想过郁兰提出的疑点,照藤原辉叶的描述来看,神秘老者既然是中国古代侠客的装饰打扮,应该就是个中国人,所以不能排除他是周庭淮的人的可能。
但奇怪的是他的出现为什么在周庭淮之后?而且还大费周章的从海外找来藤原辉叶和北野山吾,从国内找人不是更省时省力吗?难道说他是雾川樱的人?雾川樱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关于神秘老者的疑点实在太多了,现如今我们还无法确定他究竟站在那一边,正如自己昨晚对钟梅芳说的那样,想那么多不如等待对方的下一次露面。
我按原话又跟郁兰说了一遍,然后换个话题,问她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
她回答的倒简短,我走后的第三天他们就把英魂冢建完了,她独自分别做了三场法事,这两天没事可做,便守在家中忙些家务活儿,打扫卫生、换洗被褥之类的。
话的内容听着虽然很少,但我心里很清楚,郁兰这几天忙里忙外得有多么幸苦。
我本打算跟郁兰说一句“辛苦你了,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可话刚到嘴边,郁兰又告诉了我一个消息——赵磊走了!
英魂冢建成的第二天,也就是我不在的第四天,赵磊突然跟郁兰提出,说他想一个人去全国各地到处走走看看,什么时候累了倦了再回来。
郁兰劝过赵磊留下,可赵磊还是走了,甚至连等两天我回来了,跟我道声别的想法都没有。
我一方面觉得赵磊这么做太不顾兄弟情义,一方面觉得这样也好,游历下祖国的大江南北对他也算是种心理上的治疗,留在老龄村反倒容易勾起不美好的回忆,只是不知道下一次他回来将会是什么时候……
话说回来,算一算日子,今天正好是母亲去世的第七天,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头七。
古书上有记载一篇题为头七回魂的文段,意思是人死后的第七天子时,灵魂会回到家中看望亲人,家中的亲人最好备上一顿饭迎魂。
当然,各地的风俗习惯各有不同,有的简单一点,在死者牌位前摆上香烛、水果;有的复杂一点,拿来一竹竿,每隔一尺贴纸钱一张,立到门口好引亡魂进屋,然后找个土罐装个煮熟的鸡蛋,跟竹竿放一起,以此贿赂那些鬼官阴差,让死者的灵魂能在家里多待一会儿。
两年前,我因为未曾涉及过多风水玄学方面的东西,所以很后悔,那个时候没能抓住头七的机会,跟他老人家见上最后一面。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我不但熟练掌握了古书上记载的风水玄术,还结交了鬼官爷、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他们几位阴间的高官,无论如何,自己都不想错过和母亲的最后一次见面。
和我一样,郁兰也期望着今晚能够和母亲见一见,我刚一念起今天是母亲的头七,她就发话说要做一顿丰盛的晚饭接待母亲,一个人先上楼去厨房准备了。
眼下,我所能做的便是联系鬼官爷,自己用的仍然是最开始呼唤鬼官爷的办法,面向门口站直身子,左脚跺两下地,边喊:“还有活着的鬼官没有,给我出来一个!”
大约三四分钟左右的功夫,义庄的地板缝儿里升起了一股白烟,就在我以为鬼官爷要现身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居然是身穿白袍,手持鬼官印的陆璐。
认出是陆璐的一瞬间,我眼珠子瞪得差点没掉下来,跟个木桩子似的愣在了原地不动。
相反,陆璐见到是我唤他出来的就很随和了,面带笑容地走过来,说道:“我还以为谁这么没礼貌大呼小叫的,原来是你啊!这么些天不见,你一点没变嘛!”
我没有回应陆璐,而是上下打量着她的一身行头儿,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感觉这身衣服她穿着显大,心想大家都是熟人,没必要藏着掖着,干脆直接问她:“你这身行头儿哪来的?”
她抬高胳膊,低下头左右看了两眼身上的白袍,回答道:“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是这片辖区的鬼官。至于这身衣服,是上面给我定制的服装,我觉得大,可他们说鬼官的衣服都这样,你说多气人,我想改都改不了。”
尽管听到陆璐亲口承认,我一时也接受不了她当上鬼官的现实,又问道:“那你的上任鬼官爷呢?他难道不干了?”
“你说杨组长?自从和周庭淮的地宫一役,杨组长回去后得到了阎王大人的提拔,从黑无常哪里接手了管理阴间全部鬼官的工作,如今人家可是我的上司。唉!”陆璐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像是在感慨却又有点可怜自己的意思。
说句题外话,就鬼官爷那掉钱眼儿里钻不出来的货色,让他坐上组长的位置,他从中可得捞多少的油水进自己腰包啊?我倒真是替阎王爷感到悲哀,安排了一个钱钻子做负责管理鬼官们组长。
话说回来,既然换了陆璐做鬼官,我找她帮忙也是一样的,自己也慢慢学会了面对的现实,称呼一声陆鬼官,今晚子时让我和我的母亲能够见面,最后延长下时间,让我们母子能多说几句话。
陆璐这会儿却陷入愁苦之中,一手挠着自己的头发,嘟囔着跟我说道:“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没收到任何跟你母亲有关的消息,没办法带她见你。”
我没太听明白陆璐话里的意思,便让她解释一下没有任何消息是什么意思,她告诉我,意思是我的母亲灵魂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的灵魂不会回来?我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这样的结果,自己很想知道其中的答案,可是陆璐根本无能为力,就算她抓紧回阴间去调查,等她回来的时候,恐怕都来不及赶上子时了。
总而言之,我注定再也见不到母亲一面,这对我来无疑是一种失望的打击,如同失去了很多珍贵的东西一样。
然而,更大的转折才刚刚开始,就在我失魂落魄地坐下来埋头苦思之际,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了。
“龟娃子!还不看看谁来了,快点给老子滚出来——”
我猛地抬起头望向门外,只见鬼官爷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站在院内不肯进来,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位我所熟知的人,那个人正是我的母亲。
此刻,夕阳最后的一缕光芒从母亲的面庞扫过,光明与黑暗的交替下,我看见母亲脸上露出了笑容,自己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像是座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的实在太令人意想不到,包括站在我旁边的陆璐也是一样,她见到我的母亲就忙走到鬼官爷面前,问道:“杨组长,你怎么来了?”
鬼官爷当即解释说:“龟娃子和我是什么交情?这么特殊的日子,我当然得亲自接上他的母亲,让他们母子二人见上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