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影子，一个是胖大叔自己的，另外一个是骑在他脑袋上的，从形状上看像是一个球，却有手有脚。
胖大叔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脑袋上顶着个什么样的鬼东西，一时间凭借肉眼，我无法看清楚那东西的真面目，只好先装作充当下瞎子，问胖大叔：“麻烦大叔你能不能说下，你刚刚都去过些什么地方？”
“地方？你问这个干嘛？”胖大叔疑心挺重，不仅回答我的问题，还反过来问了我。
为了减小不必要的误会，我拿出钟梅芳当幌子，郑重其事地说是钟梅芳要求的自己，除了她本人以外，凡是其他的人进入审讯室都要问几个问题。
原本胖大叔就是钟梅芳委派来给我送饭的，起初他仍然不相信我的话，右手挠挠右边的脸，发起愁来跟我叨咕道：“哎？钟组长她没说要问问题啊！”
幸亏我反应机智，当即告诉了他，因为涉及到最近的案件，钟梅芳惟独特意嘱托了我一个人，若是他还不信，自己这就给钟梅芳拨电话。
眼见我掏出了手机，胖大叔终于肯相信我，连忙叫我收起手机，说是钟梅芳在忙，这个时候打电话，回头准备他的好果子吃。
说到底，我应该感谢的是钟梅芳办事时的火爆脾气，胖大叔完全出于害怕挨揍，才回答了我刚才的问题，说：“我是负责管审讯室钥匙的，刚不久去巡查的其余审讯室，中间去了趟厕所，接到电话帮你取外卖，最后给了送外卖的小伙子钱，就来给你送饭了。”
警局内部出现脏东西的概率太小，较为可疑便是胖大叔口中那个送外卖的小伙子，而正当我问到那个送外卖的长相时，胖大叔头顶上的那团鬼东西抖动了一下。
我想自己猜测是对的，便接着问胖大叔：“你还记得那个小伙子长得什么样子吗？”
胖大叔的记性蛮好，十分详细地描述了一遍，说：“他个子挺高，差不多比你高出了半头吧！人长得特别精瘦，长脸小眼睛，穿着一身深红色的外卖服，跟工人的服装很像，左胸口还秀了个鸽子一样的图案。对了，他有很严重的黑眼圈，跟我说话的时候老打哈欠，我还告诫他年轻人别不当身体是本钱。”
按照胖大叔对那个外卖小伙儿的描述，我大概可以确定，这个人熬夜伤身太大导致精气不纯，阴盛阳衰，有些脏东西自然也就轻而易举的上了人身。
不过，我所好奇的是，像外卖小伙儿那样的被上身可以理解，可我看胖大叔阳气鼎盛充裕，怎么也会让脏东西有机可乘？莫非是这团鬼东西来历不简单？强行从外卖小伙儿的身上转移到了胖大叔的身上？
就在我百思不得解之际，胖大叔突然“我靠”的叫了一声，身体跟着向后缩了下，看他右手抬起来去摸头发的动作，八成是他头顶的那团东西在搞鬼。
既然对方已经动了害人的念头，我也不好再放纵不管，二话没讲，直接向胖大叔头顶上的东西伸出了手去。
结果没想到那鬼东西警惕性挺高，见我的手快要碰到他，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使得胖大叔向我抡来了他刚抬起的右手。
顾及到胖大叔是无辜的人，我只有用身子去挡，值得一提的是胖大叔的手劲非常大，仿佛是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一巴掌打在我左边的肩头，爆发出的力量差点将我推出五米远。
好在我身体还算硬朗，站稳脚跟后，就觉得自己肩头一阵火热，动起胳膊来稍微有些不协调。
搞不清楚发生什么的胖大叔当即惊叫道：“我的手怎么？怎么自己动了？”
我看没必要继续隐瞒事实，最主要是怕待会儿活生生让胖大叔给拍死，干脆道破真相，实话实的告诉他：“那是因为你头顶上有只鬼！”
他一听自己的头顶上爬了一只鬼，收到的惊吓更是加深，一边闭上眼叫“妈妈呀”，一边忙用手去抓头发。
为了防止那团鬼东西再把胖大叔给控制住，我先是大吼了一声：“孽畜还不赶快现身？”随后，便催生了一道驱煞咒令，手持着咒令幽蓝色的光芒向胖大叔跑去。
那团鬼东西一方面防备着胖大叔，一方面被我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空专心应对任意一方，被我落得空档。
虽说它及时跳离胖大叔的头顶，避开了我的驱煞咒令，没对他造成一丁点的伤害，但起码让它离开了身体。
见它的影子落到对面的地板的上，眼疾手快的我立刻挡在了胖大叔的身前，回头劝告胖大叔不要乱动，好好的躲在我的身后。
胖大叔仍沉浸于惊吓当中，听到我的话，他才慢慢恢复正常，一脸惶恐地问我：“你说的那只鬼呢？他从我的脑袋上消失没有？”
“消失倒没有，不过它已经在那边了，你看那不是它的影子吗？”我作出回答的同时，也用手指指向了那团鬼东西的影子，示意胖大叔睁大眼睛看清楚。
胖大叔却眯缝着眼看了两眼，直到看出那团鬼东西的影子，他的眼睛才瞪大，并且惊呼道：“原来我小时候大人们都骗我，鬼明明是有影子的。”
我其实想问他，你家大人有没有告诉你，有些厉鬼会在灯光下显现出影子？但碍于情势紧急，自己更多的注意力还得放在那团鬼东西上才行。
眼下，那团鬼东西正一动不动地趴伏在地板上，似乎是酝酿着什么。
且不管是什么样的阴谋，趁此机会，先开启阴阳眼再说，待到阴阳眼开启的一刻，那团鬼东西的真身也逐渐显现在了我的眼前。
说真的，连我都不确定该要怎么形容的好，那是一团全身长满黑毛的肉球，大概有普通篮球那么大，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珠像是螃蟹、虾米一类的生物突了出来，却看不见耳朵、鼻子和嘴。
双手双脚更是小巧，尤其那双小脚，跟它胖圆圆的身体完全不成比例，叫人担心能不能支撑得起来。
在没搞清楚它究竟是何方神圣时，为了方便称呼，我决定暂时称呼它为“黑毛”。
“黑毛”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盯着他的呆愣表情，情绪上面不太乐意，只见他两腿弯曲，身子向前倾，像弹簧似的一下弹得老高向我撞了过来。
我回过神时正巧注意到了它的攻势，立即做好防御，为自己全身施下了一道混元天罡咒。
但就在“黑毛”快撞到我的瞬间，门外突然多出个人影，抛出了一条粉白色的绸缎将“黑毛”套住，没等我看清楚身影是谁，“黑毛”已经被对方给拽走了。
下一秒钟的功夫，那道身影走了近来，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身影的正主儿是个身着粉白色宽袖卦袍、黑发披肩的女人。
瞅着女人身上穿的卦袍有符咒一样的图案，明显跟我属于同行，但刚被她套住的“黑毛”，如今却被她抱在腹前，甚至变成宠物一样任由抚摸，这点叫我有点分不清她是敌是友。
面对陌生可疑的人，就算是长相身段都不错的女人，我也始终没放下警惕，直接开口质问道：“你是谁？”
女人没有说话，相反从她身后传来了钟梅芳声音：“她叫贺茂柚子，是我先开始跟你提过的那个我在日本留学时的好朋友。”
起初，我把“贺茂柚子”听成了“喝毛柚子”，心想怎么会有人气这么怪的名字？
稍后再等钟梅芳现身继续介绍贺茂柚子，我才听出来不是什么“喝毛柚子”，并且从钟梅芳哪里了解到，贺茂柚子是日本阴阳世家贺茂家族的人，是钟梅芳专门请来协助调查的。
至于“黑毛”和贺茂柚子的关系，听钟梅芳说，其实“黑毛”是贺茂柚子的式神，不小心走丢了才闹出了今晚的这场闹剧。
因为贺茂柚子的汉语不是很好，所以事情的来龙去脉全是钟梅芳一个人说的，我听完大松了口气，心说：“还好贺茂柚子赶到的及时，否则闹剧变编剧，大家谁也不好下台了。”
回过头，我想自己有必要跟“黑毛”和贺茂柚子道个歉，刚请求钟梅芳帮忙用日语转达一下，没想到贺茂柚子开口说了一句：“不必了！”
接着，她低头看着“黑毛”又对我说道：“是小黑太调皮了，不跟我说声就自己偷偷溜了出来。”
尽管贺茂柚子带着日语的腔调，但音咬得很准，看来私底下有学过汉语，保不齐钟梅芳就是她的汉语老师。
我们之间的误会很快解开，大家都当作是小小的插曲，在改论正事前，钟梅芳用以严厉的语气嘱咐胖大叔回去管好嘴。
胖大叔的确有够害怕钟梅芳，举手发誓会守口如瓶后就走了，等他走后，我们三个人也就关上门，找好地方坐了下来。
钟梅芳和贺茂柚子平拍坐在了我的对面，俩人有说有笑，满口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日语，自己一时半刻也插不上什么话，便拿来饭盒打开，决定先填饱肚子再问她们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