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母亲的尸首还未安葬,与周庭淮一战自己元气大伤尚未复原,我本不想见什么警察,但谁想到来的警察竟然是市重案组组长钟梅芳。
以钟梅芳的火爆脾气,登门的第一时间就大吵大嚷地喊着:“人呢?毛一开!难不成发生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有心情在家睡大觉?”
看在昔日的交情上,我只好现身来到楼下和钟梅芳会面,多日不见,她倒还是老样子,刚一见面就指着我的鼻子质问我:“毛一开,我问你,老龄村近日到底经历了什么?”
起先,我并不知道村民们失忆的事情,以为钟梅芳是出门吃错了药明知故问,便找把椅子坐下来,慵懒的回答道:“这村子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你随便问个我们村的人不就知道咯?”
钟梅芳这才告诉了我,警方问过了每一个村民,但村民们的回答惊人一致,甚至更离谱的说睡醒一觉就变成了这样。
我听完也觉得奇怪,即使对村民们来说,失去了百鬼封村的恐怖记忆是件好事,可同时还是件坏事,就像钟梅芳叙述的,假如一觉睡醒发现亲人死了,家园没了,那将会带来多么巨大的打击。
大家失忆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钟梅芳身为重案组组长,警惕性极高,她怀疑其中会藏有某个阴谋,保不齐是国际通缉的恐怖组织,她的任务之一便是调查清楚幕后的主使者。
都说小心是的万年船,钟梅芳的怀疑不如道理,却让人听了感觉脑洞大开,试想一下什么样的国际性恐怖组织能看中老龄村,一座大山里的穷僻小山村有什么价值?
我这会儿跟钟梅芳争辩一番,结果不仅没让她收起脑洞,反倒被她认定,我和此次事件的幕后阴谋有关。
气得我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问钟梅芳:“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当然有……”钟梅芳说着便从她警服的衣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我。
我伸手接过信,留意到信封上没写地址和寄信人,只有四个字写着“重案组收”,拆开一看,里面有一张信纸和一张照片。
信纸拿出来的并不是叠好的却又折痕,说明已经有人打开看过,我急忙浏览了一遍上面所写的内容,写的是:今天,路过老龄村,村子里到处都是尸体,它们死得好难看。村子里活着的人都疯了,远远的看见,一个身穿蓝色运动服,短头发的年轻人对着一棵树说话。
信中描写的年轻人摆明了是我,自己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心想着到底是那个白痴路人在胡说八道。
旁边的钟梅芳注意到我的面部表情,就指了指信封里的照片,说:“这个证据不充分的话,还有张照片,你可以看看,是不是你?”
我瞟了眼钟梅芳,听她的拿出了照片,照片上果真是我本人站在村中的那棵老槐树树下。
且不管照片是从哪里来的,信是谁写的,我看后尽快的冷静了下来,跟钟梅芳解释,那时候自己是在跟一只住在树里面的鬼说话。
钟梅芳撇了撇嘴像是不相信我的话,但她注视我还没几秒钟就笑出声来,用她的右手拍了下我左边的肩部,对我说道:“嘿嘿,我知道!这封信一看就是封诬陷信,瞧你那样,还真怕我给你抓走啊?”
我实在没想到钟梅芳也会跟人开玩笑,虽说没被写信的人成功陷害,但自己多多少少有种被坑的感觉。
钟梅芳接着笑过几声后,慢慢的才恢复严肃,从我手中抢走信和照片,说:“知道我们为什么看出这是一封诬陷信吗?第一,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谁会用写信的方式报警;第二,写信的人根本就是一小学生文化水准,连个主语都没有,而且在我们到来之前,通往老岭村的路都被堵住了,没人出的去,也没人进的来;第三,这张照片是从近处拍到的,按理说一个普通人,看到答对大堆的尸体和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他肯定快被吓死了,怎么可能这么近距离的拍摄,而且拍的这么清晰?”
以上三点除外,可疑的地方还有很多,钟梅芳为了不多费口舌没再跟我说,因为说来说去就围绕了一个出题——写信、寄信和拍照的人最可疑!
说到这里,钟梅芳多添了一句:“事实上,我个人最不相信、最不敢想象的是你会杀人。”
得到钟梅芳如此肯定的信任,我心里不由得有点开心,可是她接下来又一次的反转改变态度,冷眼看着我问:“这下该论到你坦白了,告诉我,村里的人怎么死的?你刚说树里有鬼,是怎么回事?”
关于百鬼封村的事,我没再打算隐瞒下去,所幸从头到尾跟钟梅芳讲述了一遍。
钟梅芳很认真的在听我讲,曾亲眼见过鬼魂的她,相信我所说的一切是真的,但仅仅她一个人相信是没有用的,她的同事,乃至整个政府上下都不会有人相信我的话。
所以,说着说着便迁出了钟梅芳此行的另一个任务,她在来之前曾在上级面前担保过我,上级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只要我和她能抓住写诬陷信的人,我的嫌疑便可以取消。
更麻烦的是,事后必须亲笔写下当时在老岭村的所见所闻,并且还要有当事人确认内容属实才行。
好不容易击败了周庭淮,肩负在身上的担子却再次增加,另外警方扣在我脑袋上的嫌疑,当真叫我有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感觉。
也许是我表现的太过郁郁寡欢,钟梅芳这时从旁劝慰起了我说:“你应该庆幸,上面没把你看成是杀害众多村民的凶手,而是嫌疑对象,不然你早被抓去审问了。好啦!别垂头丧气了,有我重案组组长在,抓那个幕后黑手简直易如反掌——”
看着钟梅芳那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我反倒觉得有些不靠谱,在怎么说那个诬陷我的人能躲过我的注意,近距离拍张照片,身手必然不简单。
而在洗脱罪名前,我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母亲下葬的事,自己这个不孝的儿子,总归要给母亲找块好的墓地,说不上风光大葬,起码也要做足相关的法事。
钟梅芳能理解我这段时间的心情,没急着催我跟她一起去收集线索,而是跟我说她先回去向上汇报这里的情况,等找到些头绪再联系。
送走了钟梅芳之后,我喘口气刚想上楼,就看到郁兰急慌慌地从楼上走下来,说道:“不好了,一开大哥!赵磊他醒来又开始发脾气了……”
我没等郁兰把话说完,便立即跑到了楼上。顺便一提,由于百鬼封村死了不少村民,除了李翠翠以外,赵磊的父母也没能活下来,爱妻和父母的死讯使得赵磊彻底进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不管见到什么都说“杀了你”这三个字。
做为患难与共的好兄弟,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赵磊整个人废掉,和郁兰合计着把他接到了义庄,安排他先住在我的房间。
这才第一天,赵磊之前发疯被郁兰拍昏睡着刚醒过来又发疯了,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坐在床上正对着床头柜上放置的台灯,喋喋不休地喊着:“杀了你,杀了你……”
他的眼中看到了愤怒和绝望,说实话我很自责,他父母和李翠翠的死跟我脱不开干系。
我有试过跟他进行交流,但他根本听不进去我说的话,没有办法,自己只好忍心请求身旁的郁兰帮忙拍晕他。
郁兰沉默着走到赵磊的身边,艰难地举起右手,照着赵磊的脖后挥砍下来一掌。
赵磊很快爬倒在床上陷入了沉睡,郁兰帮他盖好了被子,回头小声地跟我商量:“一开大哥,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带他去见见心理医生吧?”
我认为郁兰的方法可行,便点下头应道:“行,明天村里的交通就该恢复,咱们明天就带赵磊去看心理医生。”
决定好明天去医院,我和郁兰也就离开了房间,来到客厅,自己边走边把钟梅芳的来意告诉了郁兰,并征求郁兰的意见,选个好地方安葬母亲。
也许是在义庄做生意久了的缘故,母亲的尸骨一刻不得安放,我悬着的这颗心始终没法落下来。
郁兰自然没有任何的反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葬学上讲,遗体的安放要选对时间和地点,我记得妈的命格属木,生辰八字对照着巳午两象,所以下葬的时间最好是戌时,地点最好选的是面朝玄武,背靠青龙的位置,水木相映才顺。最后做场梅花铜钱的法事,顺风顺水又顺兴。”
尽管时间和地点方面我早有推算,但还没具体到郁兰所说的那样,更让我感到诧异的是,郁兰对我母亲的称呼。
我开始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在原地问郁兰:“你刚刚称呼我妈什么?”
郁兰红着脸害羞地低下头,回答说:“这是妈的意思,她希望我做你们毛家的媳妇儿,当是她都要跪下来求我了,我……我实在承受不起,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