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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们都不想死……”有人嗫嚅道。品书网
“如果能好好的活，我又何尝愿意这么做？”张惠芬鼻子一酸，眼泪又滚滚而下，“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作为被俘的义军家眷，会有什么下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充为军队营妓，活得毫无尊严，被人凌辱致死。你们想这样活着吗？”
听完这话，没人再说不想死，想要活下去的话，都捂着嘴绝望地哭起来。
长安也满心酸楚，鼻子发酸。
“嫂子，你别这么绝望，我会想办法帮大家的。真到无路可走的绝境时，我答应你，会送大家上路。”
说完，她大步离开了俘虏营。
那样的环境，太悲伤，太压抑，太绝望……
即使离开了，她仿佛依旧走不出那压抑的氛围，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睛印在脑海中无法抹去，那幽怨悲伤的哭声萦绕在她耳边缠绵不休。
这些人都是善良无辜的妇孺，她们又有什么错？
为什么男人造反，她们也要被牵连遭罪？
还有那些义军，他们也不是真的喜欢打仗杀戮，这些人本都是平凡的老百姓，是被生活逼得没有办法，才不得不走上这条路。
长安心里很难过。
她想帮帮他们，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放他们走，显然是不行的。
如果放王诚他们回去，就如同纵虎归山，他获得自由，修养生息后，势必会集结手下义军，再次反扑。
到时候，势必引起更多的战争和杀戮。
她站在夜色里看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心里茫然又无奈，她发觉自己真的很没用，真到朋友有了困难，需要她帮忙时，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脚上被蚊子咬了一口，才发现自己站在原地喂了不少蚊子，被叮的满身红包。
还是先回营帐吧。
“还知道回来？是谁向我保证过，我不在的时候，会乖乖待在帐中，哪里都不去？”
一进帐子，就传来一声冷冰冰的诘问。
姜孚琛卸下了护身的软甲，穿着一件鸦青色的常服，正坐在帐中的长几旁伏案疾书，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
长安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听这不善的语气，就知道他肯定很生气。
“我……”长安低着头，脚尖在地面轻轻磨蹭着，忽然想起自己出去的原因，“我把送来的晚饭全吃光了，怕你没有晚饭吃会饿肚子，所以去伙头营那边看了一下。”
姜孚琛头也不抬，道：“既然如此，你都给我带了什么晚饭？”
“带了……”
长安张开嘴，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她给他带的晚饭，全留在俘虏营，给那些妇人了。
这下可怎么办？
长安泄气地耷拉下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姜孚琛终于写完了手中的东西，毛笔搁在笔架上，起身走了过来。
他走到她面前停住，手背在身后，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长安低着头，不敢看他，却能明显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她头顶，如有实质。
怎么还不说话？
她在心底悄悄嘟囔着，却不敢抬头看他，眼睛只好盯着他的脚尖。
他的脚比自己大好多。
长安得出结论。
不过他好像哪里都比她要大上一圈，个子比她高，肩膀比她宽，手臂比她长，手掌比她宽大……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近距离站着，低头俯视她的时候，她才感觉到威压这么强烈。
他究竟打算盯着她看多久？
好过分，她不就出去了一小会儿，有必要这么凶吗？
长安忍不住抬起眼睛，用眼角偷偷瞄了他一眼。
“终于敢看我了？”姜孚琛冷笑。
干嘛这么凶？
长安委屈地嘟嘴，抬起头，故意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企图博取同情。
“做错了事，以为这样装可怜就有用吗？”
姜孚琛冷哼一声。
事实上，的确有用。
她小时候就是这样，一旦做错了什么事，被他抓包，就爱嘟了个嘴，小手绞着衣角，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嘴里还不忘撒娇讨饶。
“孚琛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那时候她还小，他怕所有人都宠着她，把她宠成个飞扬跋扈的任性大小姐，即使心软，却从不手软，该骂的还是骂，该罚的就要罚，绝不姑息！
可是，现在再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罚她。
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心尖上的人，他怎么忍心再生她的气？
“我知道错了，你别再生气，好不好？”长安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乌黑的眼睛怯怯地偷瞄他。
真是拿她没办法。
姜孚琛舒出一口气，眉目柔和下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再不可如此，知道了吗？”
“嗯嗯嗯，知道了！”长安忙不迭点头。
知道他不再生她的气，长安一下子又活跃起来，抱着他的手臂，蹦蹦跳跳往营帐里走，问：“你刚刚在写什么？”
“在写奏折。”姜孚琛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在案几前坐下，把写好的奏折递给她，“反贼首领王诚已被擒获，平叛之事即将收尾，自然要写奏折上报朝廷。”
长安想到被俘的张惠芬等人，心头又是一阵难过。
“王诚他们，会怎么处置？”
“我只负责带兵平叛，至于怎么处置叛贼，那要看陛下的意思。不过，王诚是匪首，领头带兵起义，公然反抗朝廷，违抗陛下，自然没什么好下场。”
果然如此。
虽然早就预料到结果，但心里还是很难接受。
如果她从没去过武夷山，没见过张惠芬和那些义军，她恐怕对这些事毫无感觉。
可她偏偏去了山寨，还在里面生活过，受了张惠芬那么多恩惠，对他们有了感情，就无法置身事外，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却一笑置之。
“怎么了，为什么忽然不高兴了？”
姜孚琛明显感觉到她情绪低落，耷拉着肩膀，又沮丧又难过，他伸手捏住她下巴，逼迫她仰起脸，和他对视。
“我说过，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承担，有我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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