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卿才吃罢饭放下筷子,就被兴致极高的穆希芸拉拽着离开伙房,说要他这就去试试自己带古来的衣裳。
看到他们主仆三人离开伙房,萧承风吃药似的把自己面前的饭菜咽进肚子里,也沉郁着脸出了伙房。
大帐里。
“徐之卿,你可算是有福咯,能穿上这么好的衣裳,可要好好的谢谢我呢!”
看穆希芸兴冲冲地从包裹里,扒拉出一身单薄的春衫,徐之卿不忍打搅她高涨的热情,脱掉身上外面棉袍,把春衫穿在身上。
套上衣裳,徐之卿低头看看,还别说,这疯丫头竟然真的有一手好女红,竟然能在袍子上绣出这么精致的花来,他倒是真的有些意外,”穆希芸,没想到你手艺还真是不错,这衣裳穿上让人也精神了许多。”
这本就长了副好皮囊的家伙穿了巧儿做的衣裳,越发显的玉树临风,穆希芸眼里闪着小星星,得意的翘着嘴角,“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自是上得厅堂下的厨房的好姑娘呢,不对,能下得厨房的人还是白荷,我可不敢和她比。”
又提起白荷,徐之卿笑着的脸又变了边,低声叹口气,“唉,说起来,你这丫头可真够胆大的,私自离开栗邑,还不你爹和白荷他们知道了要咋办呢,你在这里玩上几日,我打发人把你送回去吧。”
“哪里要你打发人送,我能来到自然也能回去,走,咱去外面气气萧承风那混蛋!”
嗔了徐之卿一眼,穆希芸拉着他的手腕要把人带出去气萧承风。
来到营地,巧儿看到军营里的兵卒都还穿着薄棉夹衣,就有些后悔不该提醒小姐做着单薄的春衫,应该做一身夹棉衣裳才是对的。
在帐篷外,她仔细听着里边的欢声笑语,这悬着的心才算有了着落,看来小将军也蛮喜欢小姐的。
真怕穆希芸再去招惹板着脸的萧承风,自己到时候又成了池鱼遭受无辜之灾。徐之卿停着脚步,笑着劝解着,“你呀,这么大了,咋还是小孩子心性,其实萧五那人还是很正直,就是脾气有些冰冷,你何必要和他较真呢。”
穆希芸从肖兰花她们嘴里可没少听白荷苦逼的过往,见徐之卿替萧承风那混蛋说话,立刻气的翻了白眼,“他正直个狗屁,若是正直当初咋把白荷丢在他那个破家里,你是没看到初见白荷时,白荷过的有多凄惨,整日替他萧家三房做牛做马,却连顿饱饭都没吃过,那瘦的和干柴都差不离,若不是白荷命大,早被他那恶毒的娘给打死了,如今白荷的脑袋后面还有老大一片没长头发呢。”
这丫头一脸的恼怒,让徐之卿觉得还有些可爱,他笑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他们如今已经再没瓜葛,再说这也也没意义,你何必掺和这些事情呢。”
这会听着徐之卿替萧承风说好话,穆希芸冷哼着,手指点着徐之卿的胸口,“哼,若不是栗邑能配的起白荷的人没一个,我还真不想替你俩撮合呢,你可别再同他穿一条裤子,我就是见不得他这样冷漠的人在眼皮底下打晃。”
穿的单薄,被这丫头的手指点着胸口,徐之卿的脸红了,抓过她的手,板着脸低沉的说着,“你咋那么多的事啊?还要不要去看那些兵卒?晚了可都被萧五带上了山。”
自己在栗邑除了上过兰溪的青兰山外,这次才见识到这里一座座高山。粗心的穆希芸没察觉到徐之卿神色变化,还乐滋滋的翘着嘴唇,“去山上才好呢,哎,在山上你教我打猎呗。”
这丫头的嘴唇红润艳丽,张开说话就看到犹如扇贝光洁的白色牙齿。
他从来没仔细看过穆希芸,其实这张狂的丫头的容貌也很是出色,说着话那亮晶晶的眼神和撒娇般的语言,让徐之卿略有些失神。
“走咯,你不是催着我走嘛,咋自己又发起呆了?”
看着徐之卿眼神瞟向自己的头顶,穆希芸嘟囔着转过了身子,见萧承风又阴魂不散的跟了过来,她小脸立刻绷紧,松开了徐之卿的手。
午饭前,这言不由衷的小子还说穆希芸不是自己的菜,这会竟和人家拉拉扯扯。
才掀开帘子,脚还在帐篷外面的萧承风,眼神从他们身上略过,有些尴尬的问着,“之卿,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徐之卿收拾了方才的纷乱思绪,正了脸色,“打扰个啥呀,你不是要带新兵的吗,你先去,我俩这就过去。”
看着萧承风离开,帘子晃荡着,穆希芸气咻咻的嘟囔着,“这萧承风也忒没眼力见,咋进大帐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呢?”
“不是要去看热闹的吗?咋又开始抱怨起来。”
无奈的看着穆希芸不停歇一会的嘴,徐之卿笑了笑,率先朝帐篷门口走去。
“我敢抱怨啊,你快给我拿张弓来,我要你带我上山去学打猎,总不能白来一趟军营,等我回去也能和白荷他们吹嘘一下嘛。”
穆希芸厥厥嘴,小跑着追上徐之卿,竟又熟门熟路的挽上他的手腕,还起劲的摇晃着。
“你呀,这性子可真是多变,大帐里就有弓,只怕你拉不开呢。”
徐之卿借着要去拿弓,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手从穆希芸手里抽出来。
因从伙房回来的路上,得知小姐和自己要住在小将军的隔壁帐篷里,巧儿要收拾帐篷,就不跟着他们去凑热闹。
俩人走在去营里练兵场的路上,穆希芸又和徐之卿说起去年冬日里她和刘家马帮遭遇的血腥雨夜。
“所以我才下决心苦练功夫,再遇上意外,也能有自保的能力,你可别小瞧了我呢。”
穆希芸乐滋滋的说着自己的打算,见到练兵场外的木栅栏,她一个飞跃就稳当的跳了上去,身子灵活的在手臂粗的木桩上跳跃着。
这丫头的身姿犹如一只蝴蝶般轻盈的在木桩上跳动,徐之卿嘴角含笑,低声喊着,“你这疯丫头,可别顽皮,当心扭了脚,你可是要几日都上不得山咯!”
回头看了眼担心自己的徐之卿,穆希芸冲他嬉笑着,“这算个啥呢,白荷的大宅墙我都不知走了多少次了。”
她话还没说完,松开的裙摆就勾住了栅栏上的木桩,身子也开始摇晃起来。
穆希芸倒是不害怕,嘴里抱怨着裙子忒麻烦,可把徐之卿吓了一跳,两步走到近前,长臂一伸,就把在木桩上伸着双臂的丫头拦腰抱了下来。
“你这丫头就是不听话,若是摔下来,真破了相,我可真没发交代呢。”
想到那日被戴牧那狗东西欺负,自己威胁徐之卿的话,穆希芸哈哈笑起来,“你还真是怕我赖上你啊,放心,我可不会和好友争你着要你呢!”
正高声交代着那些新兵卒上山要注意的各种事项,萧承风话音朝落,安静的练兵场里,响起悦耳清脆的笑声。
他挑眉望过去,只见徐之卿已经伸手把穆希芸从栅栏上抱了下来。
俩人神情欢快,看着竟然也很是般配,萧承风心里莫名的有些酸涩和妒意,也不知白荷会不会放下生意过来看看自己。
回过神来,见有许多人都朝栅栏外面的俩人张望,萧承风沉了脸斥责着,“都看啥看?没见过小将军啊?”
已经升了百夫长的江大保也分到了二百个新兵,他仗着自己和萧承风的感情深厚,呲牙笑笑,“五哥,我们自然是见过小将军,可这小将军夫人还是头一次见呢,咋能不稀罕。”
“你个没出息的,带这你的人立刻滚出去!”
横了江大保一眼,挥手让前面的百夫长都带人离开操练场,萧承风自己也下了操持场的高台。
看着一对对整齐的新兵卒从操练场有序的走出,穆希芸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拉扯着徐之卿的手,“哎,你别说,这普通百姓到了这里还蛮像回事的呢,瞧,个个都雄赳赳气昂昂的。”
为了早些把拓跋宏烈消灭掉,他这次回栗邑征集兵卒,可是把整个栗邑的年轻青壮年都带了回来,若是不能打败拓跋宏烈,他都对不起栗邑的父老乡亲。
徐之卿面色庄重起来,“这些人可是要上战场打仗,你以为是闹着玩的,他们若不练好自身的本事,上了战场丢掉性命也不是难事。”
想起昨儿晌午在谷地看到的那些腐烂的尸体,穆希芸也点点头,“徐之卿,那些蛮族人真的距你们很近吗?他们夜里会不会突袭军营啊?”
抬起头望着穆希芸担忧的神色,难得这丫头还会有担心的时候。徐之卿笑笑,“他们哪里有偷袭的本事,这会能保着不被我们打溃散就已经不错了,这营地是安全的,再过半个月,这些新兵上了手,我们就会和拓跋宏烈决一死战。”
那些血淋淋的尸体在眼前打晃,很为这些新兵担忧的穆希芸沉了脸,低声问起来,“那么快就要让这些新来的兵卒上战场,他们能行吗?”
若是没有萧五,这些新兵在自己手里,最少也要过了三个月,他才会带着上战场,可萧五那个狠人就不同。
他短短半月就能把人的最大潜力给挖掘出来,徐之卿指着已经从他们身边目不斜视走过去的萧承风的背影说着,“你是没见过萧五的魔鬼训练,等明儿天不亮,你再过来看看,就会相信这些兵能不能上战场咯。”
“还真看不出来,他黑着脸倒是有几分真本事。”
穆希芸是个大气的人,听了徐之卿的话,也对萧承风有了不一样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