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玛莎曾有过六个男人。
至于曾停留在暧昧阶段,而从未真正发生过关系的——则有更多。
但是,正如老师说过的那样。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尽管由于练武的缘故,皮肤和容貌都没有衰迈,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一种犹如被火焰灼烧的急迫感,却无时无刻、不萦绕于玛莎·特里姆的心头。
……
现在算来,她作为黄金城主人已有十年。
十年,对一个武者来说,这是足够构建自身势力、培养下一代接班人的时间——在黄金城,玛莎是现存的资历最老的城主。甚至连老师,都是在她成为黄金城主人后的第三年,才在组织者们的强烈要求下,加入黄金城、并成为其中一员的……
但拥有如此资历的玛莎,却从没在地下世界里,培植过真正从属于自己的势力。
“……”
尽管,作为武者,她也有自己的野心。
“但是……”
今天一早。
早早地起了床后,玛莎在狭窄的房间里,裸身漫步到了宽阔的落地镜前。
……镜中映出了她曼妙的胴体。
皮肤紧致、身材姣好,胸部也完全没有下垂的迹象。
即便不化妆,玛莎也深信自己才是这地下世界中,气质最高贵、形貌最美丽的女子。
“在作为武者前,我首先……是一个女人。”
喃喃自语了一句。
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她也逐渐地失了神……
“我是…最美的……”
指尖轻轻拂过身体的每一处。
轻柔的触感,将这美丽胴体的每一处肌肤,在撩动的同时,也留下了丝丝令人迷醉的情感。
“……”
然后,
玛莎闭上了眼睛。
她等了一会儿。
由于是武者,而且,由于经常精研自身的技艺。因此,玛莎自认现在的实力,已远超过曾经的自己。
可以说,现在的她,绝对能打赢那个暂时还坐在第一的宝座上的家伙;这一点,毋庸置疑。
“北国的最强者……吗?”
作为整个帝国北境最大的武者聚集地。宣称自己是北境最强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而且,尽管从没和那对姐妹认真较量过;但根据推测,玛莎却还是觉得自己要单独战胜那对被謬称为“梦魇双子”的女人,是不成问题的。
换言之……
(我很强。)
(非常强。)
(在整个奥尔马奇兰、纳勒尔、唐纳尔、奎法、乃至于新席丽顿……)
(我都是最强的。)
如此想着,她再度睁开了眼。
并且,原本轻抚过身体的双手,也各自轻按上了脸颊。
(但这样的人生真的好吗?)
(我想要的,真的是这样子的生活吗?)
她迷茫了。
原本已经对这种生活相当满足的她——原本已经对戏弄男人、操控男人感到满足的她——不知怎的,却再一次如少女时期时一般……迷茫了。
“……”
就像几天前,老师曾说过的那样。
她想:
(无论如何,作为一个女人,我的价值……的确是越来越低了。)
是的。
越来越低。
就像那天,那个不苟言笑、自私虚伪,却又非常爱护自己的老人——竟然当着陌生人的面,说出了那样的话……
(“在你看来,玛莎怎么样啊?”)
(“那……你现在,身边有几个情妇?”)
回想起这些,她顿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我作为女人…真的已经廉价到那种地步了吗?”
她不理解。
毕竟,无论那个被老师所看重的男人是如何有前途、如何正直、如何高尚……玛莎都不觉得,自己会沦落到,必须给别人当情妇的地步。
更何况,这番话老师不是私下里说,而是当着好几个人、甚至还当着陌生人的面!这么说!!
(……他太过分了。)
不知不觉间,玛莎咬紧了牙。
(……他真是,太过分了!)
如此想着,
女人便从落地镜旁的衣架上,取下了自己昨晚准备好了的衣服。
内衣用白布简单包裹,外面则套上了唐纳尔南部乡下的服装大师亲自设计的短衣、中长袖、以及欧加。
重又站到镜前后,玛莎再次凝视了一会儿。
“嗯……”
依旧很美。
无论胴体,还是穿衣服的样子。玛莎都自认为,青春尚未从自己身上消逝。
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她认定自己美极了。
“我还没老。我没老,没老。”
对着镜子,反复念叨了几句。
而后,心底也突然回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个林索索……该死,她一想到那张丑脸!还有那个恶心的酒槽鼻,就想吐!!
(凭什么让我给他当情妇?)
她想。
(凭什么?!)
而后,站在镜子前的她,就略微舒展了一下手臂,以令自己这种近乎于完美的美,能够在这狭窄的空间中,得到更加完全的展示。
(……)
(不过,话又说回来……)
一提到林索索,或者说,一提到索索这个单词。不知为何,玛莎就好像稍微回想起了……之前,自己曾遇见的那个孩子。
不对。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一个足够称之为男人,却完全不像个男人、甚至不是个大男孩,而仅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的……孩子。
那是玛莎第一次在相遇的瞬间,就对之产生兴趣的男人。
并且,也是她第一次针对的第一个想要在当天就与之发生关系的男人。
(……这算什么?)
(老牛吃嫩草?)
刚一想到这儿,她就“噗嗤”笑了。
可即便如此,初遇的当日、就大胆向对方提出邀请,还把他叫到自己的第三号房间,还完全不讲究先来后到的顺序,直接将他让给了欧丹……如此遭遇,还真是想想就叫人想笑。
“呼…………”
脸热的发烫。
但她知道,这不是害羞,而单纯是出于对现在的自己,完全与老师昔日教导相悖,而感到……不适应?
“唉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这种感觉,是爱吗?
想当然不是的。
假如是从前,即便对方主动出击,眼高于顶的自己,也绝对不会对其假以颜色。
毕竟那只是个孩子。
即便有一张好看的脸,也始终,还是个孩子。
“玛莎啊玛莎。”
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轻声发问。
“你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你变了吗?”
“还是说,只要和年轻人在一起,你就会误以为,自己不会再变老了吗?”
呵。
一声哂笑。
荒谬。
但并不是不可理解。
逐渐地,玛莎似乎也有点儿明白了……那就是为什么越老的男人,越喜欢年轻美丽的姑娘。
“呼……”
再次的,她又闭上了眼睛。
而脑海中,也重又回忆起了那个男孩的音容笑貌。他沮丧的神情、他害羞的神情、他欲拒还迎的神情、他胆战心惊的神情……
然后,在回忆结束后,玛莎再次确认了自己并不喜欢、也永远不会爱上对方的这个事实。
是的。
无论到什么时候,她都似乎、永远不会喜欢索索这种类型。
……可是。
不知怎的,
尽管明知道不喜欢,但在她心中,却仍然存在着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悸动。
她不喜欢他……
然而,
她想上他。
就像男人即便不喜欢某个漂亮的女人,也绝不会排斥和她上床一样——又或许,有点儿不一样。但总之,尽管不喜欢、甚至可说是对索索这种家伙感到没法应付、不可理解、难以喜爱——可是,玛莎却还是非常想上他:不是被他上,而是……上他。
“呵……哈哈……”
(我真是越来越怪了。)
她稍微有些感到头痛。
但是,心情却突然好转了许多。
就像是说笑一样。完全坚定了信念的玛莎,这一次,已不再对老师的话感到困扰。
……因为,相比起那些了不起的、难以做到的、与人生息息相关的大事;她现在更想做的……却只是,些许可能很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错。
很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