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是飞舞的火焰
拂晓时分
没有人能够得救
——《拂晓时分》
***
在最后一个敌人彻底停止呼吸后,伪索索移转视线,将注意力完全放到了那尊气势迫人的攻城炮上。
纯粹由深青色铸铜打造而成的巨大炮身,并没有什么华丽点缀。炮膛底部安装的铁质支架,与连接炮身的四个大型黑木轮一起,令攻城炮可以在马匹的牵引下前往任何地形平坦的地区。
在将浓缩后的魔力源塞入炮管底部后,只要再向炮膛内添加石球,便可以通过激发魔力装置来发射石弹。伪索索知道,这所有东西中最珍贵的是浓缩后的魔力源。要制造这东西,不知需花费擅长魔力浓缩的魔法师们多少苦工。因此,在打扫这附近时,他格外搜寻了魔力源,最终却只在其中一个临死还抱着什么东西不撒手的男人身下,找到了这所谓的魔力浓缩物。
和罐装的魔力相比,这两块小小的东西无疑更珍贵,也更危险。
将这两枚物什用某具尸体的上衣包裹后,伪索索又强行将炮膛底端的激发装置拆了下来。
虽说不知道它之后能有什么用,但毕竟不大,拿上倒也算不得什么。
……
做过这一切后,伪索索本想就这样将索索叫醒。可一想起那个先走一步的所谓“首领”,他便突然又觉得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根据那人的行事方式与离开时的焦急,伪索索觉得,对方很可能是跑去找那小鬼的麻烦了。
尽管还不能就这样断定…以及,那个叫西玛的小姑娘总令自己觉得很不正常。但,她毕竟是索索打算保护的人。那小子,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丫头独自深入虎穴,着实不易……假如不加以帮助,伪索索甚至连自己都没法说服。
(不管怎么说。)
他想:
(我毕竟是更完美的索索。)
有一件事是绝对不能让索索知道的。那就是,伪索索爱他甚至更胜过爱自己。
……
***
白银二层
西玛焦急的等待着。
外面那些小鬼,现如今已不会再以各种幼稚的理由,跑来找自己麻烦了。但相比起那些,今天的西玛,却遭遇到了一个比之前麻烦几倍、甚至可说是非生即死的巨大危机。
本来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搜集“父亲”交代过的那个人的情报。或许是在某个方面露出了破绽,总之,回来的时候被林索索抓了个正着,还质问她“为什么要利用我暗杀斯泰因”。
天呐!
天呐天呐天呐!
当时,西玛的第一个反应是“好蠢”,其次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不过,大叔的率直——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说是“蠢”的这点,自己倒也不讨厌。
于是,接下来她就花了很长时间,先是哭诉,再是单纯的哭——装哭这招西玛相当拿手,而愚蠢的林索索,也的确遵照她的想法不再逼问;更甚至的,他竟然还去找“父亲”报仇了……
……
完了。
这次真玩大了。
结果只可能有两个:要么大叔如英雄般归来;要么,就是他被干掉,再由自己面对那个恐怖的男人。
滴答。
滴答。
有什么东西在滴答作响。
那不是时钟,或许也不是那尊用了少许的水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房间内便被这静谧中夹杂着一丝不安的“滴答”声充斥,而在这样的声音中……西玛总觉得,仿佛有什么危机,正在向自己逼近。
真的有声音在响吗?
她也不是没找过。
但,什么都没有;整间屋子上上下下翻了个遍,依旧寻不到那所谓声音的源头。
西玛也不是没想过跑到城主那儿去……可是,在现今这个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被林索索识破,而自己又不清楚究竟是谁最先发现了她的行踪——大叔是绝不可能的。他太蠢,根本注意不到。那……又会是谁呢?
城主?还是他那个妹妹索菲亚?
西玛不敢再想了。她只知道,自己绝不是安全的。
甚至连蜷缩在此处瑟瑟发抖,都是不安全的;既然如此!……可是,她也只能继续在此瑟瑟发抖。
滴答。
滴答。
这声音听在她耳中,显得无比清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手和脚都抖了起来。
有点儿渴。
水里面会不会有毒?
有点儿饿。
食物里说不定也被下了毒!
……
要不?出去看看?
西玛吞咽了一口口水,她只觉着燥热无比。虽然身上只穿了件单衣,但汗水却已经将衣料完全浸湿。
“呼——”
西玛抚了抚平坦的胸口,不知怎的,今天天气并不热。可她却觉得……这屋子,似乎越来越闷了。
于是,她便从沙发上爬下,小心翼翼的将布鞋穿好后,又从手腕上一点点取下藏着的布条,将鞋子整个儿包好,以保证在行走时不会发出太多的声响。
(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无论如何,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注定是没好处的。
真要说的话,大叔能回来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吧?
刚走出两步,回想起当初“父亲”以凶狠的目光凝视自己的场景的西玛,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咳,可恶。”
她用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液,而后,便低骂着小步走向了门口。
但就在这时——
叩
叩叩叩
门被敲响了。
西玛只觉得整具身体,宛若遭到了雷击。她瞪圆双眼,腿也再次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谁?!
外面的,是谁?!
“……”
女孩张了张嘴,想问的话,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口。
首先,大叔有钥匙,虽然这次出去时没带,但他只会嚷嚷,而绝不可能在如此严峻的情况下敲门吓人;其次,索菲亚有这边屋子的钥匙,而且,即便不用钥匙,她似乎也有别的直接闯入的办法…第三,那些个坏小子会咋咋呼呼想引起自己注意,因此也不可能是他们……
那会是谁?
谁?!!
西玛不敢迈步,甚至不敢呼吸。她停在原地,同时尽可能止住了双脚的颤抖。
她只是一动不动。
也只是……静静地盯着房门。
而后,缓缓俯下身子。
静——
但滴答声依旧存在。
外面的家伙又敲了几下。或许是已知道里面没人吧!他最终放弃了。
四下再度回归寂静,唯有滴答声不绝如缕。
西玛猜,这或许是又一个妄想向大叔挑战,亦或是来交流什么所谓的武学心得的白痴。说到底,她这会儿的惊骇,纯粹是在吓自己!想想也对,白银二层毕竟不是什么人说来就能来的。能拥有进入此处资格的武者,无一不在某一方面拥有相当的造诣——这儿可不是什么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是!对!别吓自己…千万别吓自己……
这么想着,她重又支撑起身体。经过这一番吓,西玛是不敢再出门了,于是,就重又回转过去,准备回到那沙发上暂且歇息……
但就在这时
轰!
巨大的拳爆,骤然将那扇紧闭着的铁门轰开。西玛躲闪不及,险些被这大铁块砸个正着,但这还不是最令她惊骇的——真正使人畏惧的,在与侧身翻滚后,经由视线的夹角处,目睹的那个用手不断整理着鬓角的男人。
“!”
她张大嘴。
“哈…额嗯……哈。”
非常热。
空气非常潮湿。
同时,单薄的短裤中央,突然被一团轻柔的温热所笼罩。
——然而,
这并不重要。
西玛已经知道,现在对自己唯一重要的事,只是如何从自己“父亲”的手中,夺得一线生机。
……
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啊!
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父……爸。”
她勉强咧起嘴角。
“爸爸,你来了。”
“啊,我来了。”
男人扫视全室,继而,将视线最终定格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怎么怕成这样?看来,我猜的的确没错。”
他放下一直摆弄鬓角的手。
而后,稍微弯腰沉声道:
“那么,我亲爱的女儿。选择了背叛父亲的你,是否已做好,为这个抉择而‘死’的觉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