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初苦涩一笑,“为什么就不爱我呢?从我对你说我爱你的那天开始,你是不是就觉得,我是你生命中的一个笑话,你一直都是在可怜我,对吗?”
陆靳晏始终拧紧着眉保持着沉默,他的沉默真是让她够了,是人都会有忍无可忍的地步吧。
她动手揪着他胳膊上的衣服,一双水眸紧凝着他,哪怕是从他的眼里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也好,她真的快要被他逼疯了,这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快要让她彻底崩溃了。
不是她不依不饶,是她就是想要一个答案,说她固执也好,说她累了也罢,就想给自己的一个说话。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爱我就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不爱我就滚的越远越好,不爱我就别总让我觉得,你其实是爱我的,只是苦不堪言……”
他明明就对她很好,是越来越好,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那是错觉。
如果注定是爱,就不要再继续承受着撕裂般的折磨,直截了当的来一次痛快,结果是什么都可以,经历着这么多,总要有个结果吧。
陆靳晏一瞬不瞬的睨着她,她第一次这样的和他生气,甚至是在逼问他,她如同一座压抑太久的火山,终于忍无可忍的喷出岩浆,那岩浆过后或许是毁灭,也或许是重生。
她今天对他的答案,是势在必得,要么开始,要么毁灭。
她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她就是想听他说一次,至少她知道,他爱过。
陆靳晏绝对是想了很久,才说出一直以来都压抑在心头的那句话,说出来,他们就真的结束了,他的声音很低却有一种足够穿透一个人心脾和骨髓的力量,“你父亲的死,和我有脱不了的关系。”
这就是他的答案啊,这不应该是他们之间的禁区吗?既然是禁区,一直牢牢的紧在某一个地方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说出来。
安若初悲悲戚戚的问他,“所以呢?”是她不孝,是她大逆不道,她爱上了他,就该毁灭是吧。
“若初……”他看着她,心很痛,痛不欲生的痛,人生如果可以重来该多好。
她不该爱上他的,从一开始,他也不该明知道没有结果,还任由着她一步一步的往沼泽的沉沦里陷。
一直以来,他以为只要他不说她一直等待的那三个字,她渐渐的就会放下,目前来看,他错了。
一段情,一份爱,在没有彻底的了断之前,就会一直徘徊其中,倔强的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我是不是特傻,嗯?”不,她应该是疯了,对一个害死自己父亲的男人,说爱他,还渴望着他的爱。
怀孕是意外的话,留下这个孩子,就是她的错误,她才是安家罪该万死的人,而她这个罪该万死的罪人还罪恶深重的爱上了自己的仇人。
这段本来无心交易的开始,成了她如今痛彻心扉的结束。
陆靳晏的手轻抚在她的脸颊上,她眼中的悲痛欲绝让他知道,他真的错了,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他让她受苦了,他错了。
“我爱你。”真的很爱,他深情的凝着她,不在掩饰自己的内心,如果他说出来会减少她的痛苦,那就说给她听吧,一直憋在心里,他也快要崩溃了。
如果他说出来,可以让她彻底的放下,那么他说出来又何妨。
他一句不知是真是假的我爱你,顷刻间已让安若初泪流满面,她本来不想哭的,可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她想留都留不住。
眼里的他模糊的让她无法看清,浑身都因为太难受而在抽搐的颤抖,喉咙里的血管如同爆裂了一般,疼的她连哭声都发不出声音来。
他苦涩难言的上勾了一下唇角,笑的悲伤,还有些温度的指腹帮她轻拭脸上的泪珠,心,更是一阵阵的揪疼,想要安慰她不哭,微张的唇却在颤抖。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多希望可以帮她擦干脸上的泪,让她可以不要再哭,她的泪水于他而言,有蚀骨的腐朽,让他的一颗心都被灼的生疼。
嗓子如同被吸了她的泪水后发涨的海绵堵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痛意,“或许从我明知道,你是想利用我们的婚姻关系才选择了我,我就心有不甘,但我清楚那个时候,我想征服你,后来发生的事情在我意料之外,我也没想到安氏其实早已经是个空壳,我更没想到,我会爱上你……”
“婚礼上你迟迟没有出现,其实那个时候我慌了,我期待你去,又怕你不去,最后你去了,可一切都脱离了我的计划,一切都失去了我之前的控制,就连我的心,都为你而失控了。”
“婚礼前一天,我去找过你的父亲,他看到我的时候就很气愤,我本来是想去告诉他,我们要结婚了,我会给你幸福,如果他愿意,我会重新还你们一个安氏,可你父亲在听说我们要结婚的时候,他是坚决反对的,他绝不能亲眼看着他的女儿嫁给对安氏一直以来都虎视眈眈的我,他让我滚,滚出你的生活,最后他还说了一句,如果我不放过你,他会以死相逼。”
是的,当初安若初的父亲的确用生命来和他做了一次交易,可结果……
“你知道最后,我和你父亲说了一句什么吗?”陆靳晏苦涩一笑,笑的无望,他凝着安若初,问她。
安若初逃避现实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摇头,她终是懦弱了,她终还是选择逃避现实,“不,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你别说,你什么都别说,我以后再也不逼你说任何话。”
她忽然无措的从沙发上站起已经有所笨拙的身子,推着陆靳晏往外走,“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吧,有些真相,她无法承受,更承受不了。
可任凭她怎么用力的推他,他都站在原地稳如泰山般的一动未动,他一双深入古潭的眸子伤痛的凝着她,既然说了,就彻底的结束,“我说,婚礼明天会如期举行。” ;
所以,安若初的父亲也说过的,如果陆靳晏不离开安若初,他就死给陆靳晏看。
结果……安若初的父亲真的在监狱里自杀了,选择了他们婚礼的那一天,也让陆靳晏彻底的再也无法踏进安若初的生命。
安若初扣在他手臂上的手从一开始的用力,到最后的无力垂落,她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陆靳晏速度的伸手去保护着她,却被她避开了。
她低头悲悲戚戚的苦笑着,爱情,真的不能勉强,不是只要互相爱着,就可以白首不分离的。
“安氏的破产我可以说和我无关,那本就是一场商战,可你父亲的死,我有脱不了的关系,你再也弹不了古筝的手是我造成的,我欠你的太多,我以为只要我努力的对你好,就可以弥补我对你的亏欠,可我发现我错了,我欠你的,还不了……”
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今天他和她说的话,比他们在一起一共快两年的时间说的话加起来都要多。
“所以安若初,我不爱你,我爱你,就不会不在乎你父亲的以死相逼,我爱你,就不会毁了你的完美人生,我爱你,就不该让你怀孕,我爱你,就会放你走,所以,我不爱。”他不配爱。
可惜安若初并没有看到他说这些话时的痛彻心扉,没有看到他每一次说我爱你三个字时的情深意切以及山盟海誓般的真诚。
我爱你啊,安若初,我爱你。
安若初终于可以回到曾经的那个安若初了,她收回所有对他的情绪,变得在他面前再也无需有任何的情绪。
她抬眸,像换了一个人,不,是那个真正的安若初。
她无波无澜的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在普通不过的路人,可这个路人,却惹到她不开心了。
她看着他,对他清冷一笑,说话的声音再也没之前对他表白过真心之后的卑微,“陆靳晏,我们离婚的时候,你是不是忘记给我什么了,我记得你是打算还我一个安氏的吧,安氏我不要,直接给我换成现金吧,我更喜欢钱,什么时候给我钱,我们什么时候就彻底的两清。”
说完,不带丝毫犹豫的转身,“对了,我还要孩子到成人前的抚养费,给多少,你随心意吧,但如果数字我不满意,我会找我的律师和你谈的。”
不是说欠她的吗,那就还吧,给她一笔钱之后,就算她收下了他的亏欠,他就别觉得还欠她什么了。
如果金钱可以让他们互不相欠,可以让他放下歉疚,那么就用最直接的方式结束吧。
反正他终是不明白,他什么都不欠她,他欠的是她一份爱情,一段白头到老的旅行。
陆靳晏,你爱的终是比她少,她的爱真的比你多,早明知道你爱她之后,她还是选择了不爱,因为不爱,可以让你不再背着亏欠生活。
“给你安氏,一直都留在我的身边。” ;
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安若初笑了,笑的很苦却很讽刺,留在他身边,继续折磨他吗?陆靳晏你知道吗,她做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