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太监也是忒不懂规矩,仗着上官凤绾做靠山,便胆敢这般胡作非为。”沈言按着顾眉笙的手,忿忿的开口,“月儿若心中有气,便把那几个太监交与你,任你随意处置可好?”
顾眉笙在心中暗自鼓掌,如此甚好!
“陛下,臣妾不是那种不懂事之人,只是不晓得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让她对我身边的婢女下此狠手,臣妾查过了,皇后娘娘的金簪是掉在御花园了。”顾眉笙垂眸,拉着沈言的手,撒娇的口气中,满满的委屈。
沈言有些受宠若惊,看着顾眉笙皱一下眉头,他就要自责好半天,如今看她这般如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样,更是想把天下间的好东西都塞到她怀里。
只是如今还是得让她受些委屈,这件事他还是改变不了,毕竟,如今还不是时候。
“臣妾必须要好好惩罚一下那四个太监,特别是领头的那个,忒招人嫌!”顾眉笙恰到好处的嘟起嘴,不满的口气,沈言连连发笑,他伸手,把顾眉笙揽进怀中,真好,这样活生生的人,会耍赖,会撒娇,这才是才是他想要的女人。
顾眉笙从太极殿出来,带着春桃去了辛者库,顾眉笙匆匆看了一眼那四个被打得不成样子的太监,坐在椅子上,对着跪在地上的太监开口:“抬起头来!”
那四个太监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看着顾眉笙,嘴皮子打架:“夫人饶命,我们都知道错了,夫人饶命!”
顾眉笙看了一眼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杯子中热气升腾起,打湿了她微颤的睫毛,顾眉笙漫不经心的开口:“你们四个发配岭南,明日就启程吧!”
顾眉笙带着春桃离开辛者库,晚上,她再次去了悠然殿的地下牢房。
“咱们手脚快些,应该不会有人发觉,而且那地方只有皇帝和那道士知道,应该也不会有人来这里,快走吧!”
回到瑶花阁,顾眉笙给他们三人上好药,又准备了些吃食,让他们在屋子里休息,休息了一会之后,顾眉笙带着孟泽七和柳司音去了辛者库。
那四个太监已经睡死了,顾眉笙挑眉,把其中的三个太监带去了瑶花阁,把最小的那个太监留在了辛者库!
那三个太监是被一阵恶臭熏醒的,他们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他们开始挣扎,可是发现手上和脚上都被铁链绑住了,根本动弹不了,不知道为什么,嗓子里干涩得要命,一句话都说不出。
顾眉笙看着华浓和孟泽七,满意的笑了笑,华浓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居然和刚才的一个太监模样分毫不差。
顾眉笙易容术极高,在她的妙手之下,一点破绽都瞧不出来。
“眉笙,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华浓垂眸,拉起顾眉笙纤细的手腕,低声开口说道。
顾眉笙这几日脑子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她对着华浓轻轻摇了摇头:“你们先出去,等时机一到,我再走。”
“不行,你必须和我们一起走!”孟泽七语气很坚决,“要是你没有身孕,还好说,可是现在,我们不能把你们母子丢在这个地方。”
顾眉笙垂眸,看着地面,这次,她很坚决:“不行,总得有一个人监督着那三个人,而且,要是我们全都走了,谁去拖住皇帝?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把你们全部拖了进来。”
四人挣执不下,眼看着天快亮了,华浓见说服不了她,简直想上去把她打晕了带走,可是顾眉笙很是防备,末了,她妥协似的开口:“我想尽快恢复记忆,不知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柳司音迟疑一会儿之后,才看向华浓:“华浓姑娘似乎是知晓一些医术的,只是不知道对顾姑娘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华浓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一想到顾眉笙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她不敢冒险,要不然,万一伤到了孩子,她可没法交代。
顾眉笙看出了她的犹豫,仿佛为了卸下她心头的顾虑似的:“我不想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而且若是恢复了记忆,我在这里,也好办一些,要不然,我没法确定我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在顾眉笙的强烈要求下,华浓和孟泽七还有柳司音一起,给顾眉笙注入内力,随着两股气体在她体内冲击,顾眉笙忍者不适,最后三人一起用力,顾眉笙吐出一口血,那血中带着一条黑色的小虫子。
顾眉笙突然觉得头脑中的那些碎片已经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雪球,那雪球砰地爆炸开,她的脑子一片清明,她回头,看着气喘吁吁的三人,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好了,你们快走吧!”顾眉笙看着三人,然后带着他们就要往外走。
华浓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还是想把她带走。
顾眉笙很坚决,她只得华浓关心自己,可是她不能和他们一起走,她进宫可不仅仅是为了救贺兰雪的,没有达到目的之前,顾眉笙说什么都不会走的,她要给他们一家三口争取一个太平安逸的环境!
“对了,你们把这个道士也带走,明日一早,会有人把你们带走,你们出了长陵城之后,再逃走!”顾眉笙一一交代,华浓垂着头一言不发,“对了,告诉贺兰雪,让他不要贸然来救我,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总算把这三人送走了,顾眉笙躺在踏上,摸着还算平坦的小腹,对着孩子自言自语:“孩子,娘亲一定会护你周全!”
第二日中午,顾眉笙起床,打扮好之后,带着春桃去了太极殿,她今日一定要拖住沈言!
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太极殿内杯子摔碎的声音传来,她慢慢走近,只隐约听见了几句话,大抵是因为那个道士无缘无故的消失的事情,沈言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他了!
“陛下何事发这么大的火?”顾眉笙走进去,对着沈言温柔的笑了笑,然后伸手,给他按揉太阳穴,“凡事都看开些,太医都说了,怒气伤肝!”
沈言抓住她的手指,凑在唇前轻轻吻了吻,然后把她抱坐在他膝盖上:“月儿比上清丸都好使!嗯,朕怎么觉得你胖了些?”
沈言疑惑的掂了掂,发现顾眉笙真的是重了些,顾眉笙不经意的笑着,伸手轻轻打了一下沈言的手:“陛下这是嫌弃臣妾么?”
沈言一听她这话,当即笑了:“月儿尽会胡思乱想,朕喜欢月儿,月儿变成什么样,朕都喜欢!”
沈言双手不老实,伸进了顾眉笙的衬裙中,顾眉笙一惊,连忙从他腿上跳了起来,故作扭捏的开口:“陛下,臣妾这几日不方便!”
沈言把心底的火压了下去,看着顾眉笙白里透红的脸颊,当即招手让她凑近一些:“你今日带什么吃食了?”
顾眉笙打开食盒,把东西拿出来,然后一勺一勺的喂他吃,顾眉笙笑着看沈言,沈言此刻乖巧得像一个孩子,顾眉笙有时候都会怀疑,这个沈言,真的是那个高高在上,心狠手辣的皇帝么?
她有时候经常恍惚,好像这个人,不是皇帝,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他曾帮助她救出了彩凤,他还和她一起验过尸,一切都恍若昨日,可是他们之间横着以荷的命,横着所谓的天下苍生,最终,这些东西,把他们二人,隔得越来越远。
她心里是恨的,其实有时候想想,好像记忆恢复不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至少她不必面对那些痛苦,她这几日都梦到了以荷,小丫头站在她旁边,委屈的拉着她的衣角,嘟着嘴喊她姐姐。
梦醒之间,总是迷迷糊糊的,好像她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顾眉笙,身边还有那个小丫头和总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贺兰雪!可是,到底是回不去了啊!
顾眉笙一直呆到下午时分,才从太极殿出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心里算着,华浓他们该是回到刑天门了吧!
刑天门中,慕容白看到了平安归来的三人,站在他们三人面前,一直走来走去,什么话都没有说,他这几日很是烦躁,他们回来了,他高兴,可是心中还是担忧。
在担忧中,贺兰雪走了进来,华浓只觉得身旁好像站着一块移动的冰山,他一进门开始,气温便低了好几度。
贺兰雪瘦了,华浓看了一眼,便得出这个结论,贺兰雪脸色不是很好,看着隐隐带着一点病态的白,眼窝陷了下去,胡子冒了出来,整个人说不出的阴郁。
“你,你们,有没有见到,见到她?”贺兰雪眼睛看着华浓和孟泽七,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语气,华浓鼻子一酸,眼眶泛红。
“见到了!”她看着贺兰雪,“眉笙让我告诉你,让你不要冒险去找她,她现在很好,过不了多久,你们应该就能团聚了!”
贺兰雪的肩膀塌了下去,他皱眉,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默默走了出去,衣服像挂在骨头上,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