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去淮南(1 / 1)

贺兰雪带着顾眉笙姐妹,走进“嫣红阁”,买了两盒韶华歇,一盒给了顾眉笙,一盒收进了宽大的袖中。

顾眉笙接过,看着手里瓷白的胭脂盒子:“多谢!”

他在以他自己的方式,纪念着阿鹂,顾眉笙懂,本想出言安慰几句的,可是在这样的氛围里,忽然觉得此时此刻,好像什么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贺兰雪没说什么,付过钱后,然后去客栈。

在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入住后,已经不早了,有小二端着热水上来,顾眉笙一见他,便向他打听街上官兵的事。

那小二放下热水,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口:“姑娘还不知道呢?”

顾眉笙点点头,示意他往下说。小二此时转身关了房门,然后又折回来坐下,滔滔不绝的开始讲了事情始末。

“嗨,说起来可真是奇了,前几日红袖坊的彩凤姑娘杀人的事情,不知姑娘听说了没有,就是那乐坊头牌彩凤姑娘啊,她杀了人,然后被顺天府的人给抓进了大牢,可是你猜怎么着,昨日晚上,她居然从大牢逃出来了。”小二说得绘声绘色,连笔带划的说道。

“姑娘你是不知道啊,那顺天府大牢,可是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只的,可此刻,那彩凤姑娘居然飞出去了,而且,她走的时候,还把大牢中关押的那些囚犯,全给放了,哎呀,可把那顺天府的王大人可愁坏了,好多囚犯都是罪大恶极之徒,你说现在被彩凤姑娘给放跑了,所以,他现在正着急上火,派了官兵在大街上巡视,见到犯人就抓。”

小二说完,哈哈大笑:“那彩凤姑娘不仅琴艺了得,那越狱的功夫也是一流啊!”

顾眉笙挑眉,知道是贺兰雪干的好事,他出来时,肯定顺道把关押其他囚犯的锁也打开了,这样一来,官府忙着抓那些罪行比彩凤恶劣之徒,自然无暇管彩凤了,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替罪羊。

她附和着小二也笑了几声,小二笑着退下:“姑娘,你有啥事,尽管吩咐小的。”

顾眉笙点头:“麻烦你了。”

她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又开始想起了阿鹂,悄悄抹了眼角的泪,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姐妹俩洗漱好之后,下楼去用早膳,贺兰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此刻坐在楼下桌子旁,扒拉着碗里的面。

“公子,早啊!”顾眉笙下去,与他打了一声招呼。

“阿鹂,给顾姑娘……”无意识的说出这句话,他后知后觉似的反应过来,把头埋在缭绕的汤面水汽中,他的面容在一片氤氲的水汽中,看得不甚清楚。

他大口吃着面,赌气似的不再说话,顾眉笙笑笑,让小二也端两碗面来。

三人端着碗,埋头在氤氲的水汽中,顾眉笙这几日心情低落,所以没什么胃口,只有以荷一人吃得欢快。

三人一个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重,以荷见哥哥不说话,于是把她碗里的肉片夹了一块,颤颤巍巍的放进他的碗里,贺兰雪诧异的抬头,见以荷抱着碗,咬着筷子,看着他傻笑。

“哥哥要多吃肉!”奶声奶气的声音,看着贺兰雪的眼神纯净无比。

“嗯,以荷也要多吃肉,快快长大,以后哥哥带以荷去以荷想去的地方。”他笑笑,看着心情舒缓了不少。

“嗯!”以荷笑着,握着长长的筷子,点头应道。

吃完后,贺兰雪带她们去草料店中,雇了一辆马车,讲好价钱后,上了马车,一路往淮南去。

顾眉笙坐在颠簸的马车内,撩开帘子,看了长陵城最后一眼,随后放下帘子,安静的坐在马车内。

她现在心里是拒绝和贺兰雪坐在一起的,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虽然他说了阿鹂的死不怪她,可是她心里清楚,不怪她还能怪谁,若不是为了她和以荷,阿鹂根本就不会死。

她心中有愧,便低着头,一路无话,暗自发呆。

以荷颠簸得久了,一会儿站起来,趴在窗边,掀开帘子往窗外东张西望,一会儿又像个小大人似的,安静坐在车内。

她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车,尽管垫子很软,可由于那马车驾车太快,因此她颠得难受。贺兰雪瞧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于是便招手,让以荷坐在他腿上。

“小哥,麻烦你慢一点,我们不赶时间的。”顾眉笙掀开帘子,对着驾车的车夫说道。

马车夫有些不高兴,可是又不能违背雇主的意愿,于是不情不愿的放慢了速度,嘴里还嘟喃道:“我跟你们说啊,这后果我可不负责。”

顾眉笙就纳闷了,不过是慢些抵达淮南城罢了,这还有什么后果可让他负责的,于是便放下帘子:“我晓得,你慢一些吧!”

以荷兴高采烈的扑到他怀里,然后坐在他腿上,现在马车放慢了速度,她靠在贺兰雪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姑娘,你不要这样,很多时候,一个人会活到什么时候,那都是早就定好的了,上苍要收回一个人的性命,我们谁都拦不住,所以,有的时候,这世上,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的。”

贺兰雪瞧她一路低着头,闷声不说话,于是宽慰似的开口说道。

他这么说,既是安慰顾眉笙,也是安慰他自己。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只得自我催眠。

人都去了,不接受还能如何?不是说我们不接受,就可以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所以只能面对,就算结局,不是我们期待中的。

顾眉笙眼泪啪嗒掉了下来,落在马车垫子上,一瞬间没有了痕迹,贺兰雪看她这个样子,什么都没说。

要落泪就尽情的落泪,一个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眼泪可以冲淡不少愁绪,所以,他不打算安慰她一下。

她憋得狠了,发泄一下情绪,对她只有好处。

顾眉笙嚎啕大哭,赶车的车夫听见了,掀开帘子,看里面发生何事了。贺兰雪对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出声。

那马车夫暗自好奇,这俩夫妻是怎么回事,自家娘子哭得肝肠寸断,哪有夫君面无表情,问都不问一声的?

嘿,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是在多管闲事,于是便什么都不想,任马车内那小娘子哭得死去活来。

顾眉笙哭够了,肿着眼睛抬头看着贺兰雪,贺兰雪面无表情的递给她一块手帕,她擦了擦,小心折好后,放进了腰间荷包内。

马车走了一天,太阳快要落了,到淮南城的时候,恐怕要到三更了。

“吁!”那马车夫却停了下来,顾眉笙抱过贺兰雪怀中的以荷,贺兰雪掀开帘子,看着渐渐暗下来了的天色,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不走了?”顾眉笙也探头出来问道。

“这位公子,翻过这座山,顺着山脚下的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到淮南城了,小的,小的,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那马车夫身子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指着前面黑黝黝的山头说道。

“为何不直接送我们去淮南城?”贺兰雪逼问道,“早上出发的时候,我们不是早已经说好了么?你莫不是想多讹我们钱吧?”

“不是小的不送,那明月山,小的,小的真的不敢去。”那车夫低着头,不情不愿的说道,“而且业界良心,没有讹钱这回事,你们要是不情愿,我把钱退给你们好了。”

一听他这话,两人一起愣住了,难道他是想讹更多的钱不成?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了!

贺兰雪面色不悦,他下了马车,站在地上,掏出腰间的钱袋,把沉甸甸的钱袋扔给马车夫。

马车夫哭丧着脸,把钱袋塞回贺兰雪怀里,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公子,这真不是钱的事。”他小声嘟喃,“再多的钱,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啊!”

贺兰雪黑着脸问道:“我们明明说好的,还有,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公子,这么和你说吧,没有一个马车夫敢在夜间,去走明月山,您放过小的吧,喏,我把钱还给你。”说完,他把怀里的钱袋掏出来,把贺兰雪给他的钱还给了贺兰雪。

“而且,你们让我放慢速度的时候,我就说过,后果我是不负责的,如果不是中途减速,我们现在肯定已经翻过明月山了。”那车夫气呼呼的说道。

明明是他们无理在先,现在还冤枉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而且,现在又把自身的钱搭了进去,想想就算不要这钱了,他也不过明月山,因此车夫现在的心情,其实是很复杂的。

贺兰雪仔细捋了一下这车夫的话,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重点,然后问车夫道:“你们为什么都不在夜晚过明月山?”

“你们一看就不是经常出门的人,那明月山的事情,怪不得你们不知道,我就奇怪当时你们让我放慢速度,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呢!”那车夫神秘兮兮的说道。

顾眉笙一听,这一看就是有什么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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