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来的时候,正看到一群人围着田恬,而她可怜巴嚓的流着眼泪。因为要给群众起带头作用,领导也是要参加劳动的,所以高原手里也拎着把斧子。如果不是他的自制力特别的强,这一瞬间,他真恨不得举起斧子把这些欺负田恬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她们几下。
“怎么回事?不干活怎么都在这儿扎堆儿!小田儿同志怎么了?你们这帮妇女,是不是又起哄人家面子窄的小姑娘了。”
还别说,周围这一拨人,除了王英兰和田恬,都是已经结婚的妇女。现在说妇女不是贬低女性,但大姑娘要是被说成老娘们儿,就多少带点脸皮厚的意思了,高原直接把王英兰也一勺烩了,气得她瞪了高原好几眼。
有嘴快的妇女开始叽叽喳喳的跟他说发生了什么事,高原听明白前因后果,哦了一声,说道:“行了,你们抓紧时间抢在大雪封山前完成任务吧!小田儿同志跟我走。”
领导叫去,不是要处分你就是要你做思想报告,田恬去半天没回来,大伙儿又偷偷议论,说是看来小田儿检讨的挺深刻,谈话进行了这么长的时间。
其实是高原把人弄走后,就给她找了个背人的地方,让她歇着了。
“说吧!因为啥哭?她们都谁欺负你了。”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黑五类份子,田恬应该早习惯这种指责与排挤了,以前比这更过份的话都听过,忍忍也就都过去了。但现在高原一问她,她就觉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
虽然俩人待的地方很隐蔽,但现在漫山遍野都是人在砍树,保不齐就有人意外走过来发现两个人。所以谨慎惯了的高原没敢太亲近田恬,等她哭够了后,才递给她一块雪白的手绢,说道:“别哭了!你今天是怎么伤心的,我回头会让那些人十倍百倍难受的。”
田恬拿着小手绢可怜巴嚓的擦干眼泪,又吸吸鼻子,仍带着哭腔说道:“算了,我自己要是应用点儿,让人抓不到话柄,谁想说也说不出来啥。
可是那树太难砍了,比我腰都得粗十圈儿不止,一斧子砍下去,就跟劈到铁板上一样,手也太疼了!”赶着说呢,田恬又咧嘴要哭了。
这下高原都憋不住了,笑了两声后说道:“你啊,头一次听说有人因为干点活儿能哭这样的。一会儿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你安排点别的事做。”
田恬睁着哭红的兔子眼瞪他,说道:“你还笑我,你到底是哪伙儿的啊!人家在家拿的最沉的东西就是筷子和勺子,哪干过这些啊,一上来就拿我跟老同志比,哪怕让我先适应一下也行啊!”
被这么个大萌物含泪指责,高原是真心hold不住了,什么都想不了顾不了了,赶紧半蹲半跪在田恬面前,蜷起食指替她拭泪。
“我当然是你田大小姐这伙儿的!是她们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明白就会胡咧咧,早晚有一天得让她们吃点苦头。”
他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反倒把田恬逗笑了,高原刮了下她的鼻子,说道;“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你才小狗呢!”田恬垂着哭红的眼睛,轻轻扭晃了下身体,不好意思的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都还是大集体劳动,高原这个当干部的,都没办法逃避劳动,更何况是田恬这样的了。谈话再多也有个结束的时候,发泄完了,还得苦逼的回去继续砍树。
在群众雪亮眼睛的注视下,田恬不敢找倒霉,真是玩了命使出吃奶的劲儿和大树开始死磕。没多会这俩胳膊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再没有知觉了,就是机械性的摆动。
众人看她虚心接受了批评,也就不再多关注了,又过了一会儿,高原假意过来巡视工作,其实找机会对田恬说:“一会儿你跟她们一起抬木头下山,我想办法把你留在山下。”
因为周围都是人,高原没敢多说,扔了这一句话,用手套拍拍身上的木屑,转身就走了。
他走的是不带走一片木屑了,却没有看到田恬在他背后,那张生无可恋的脸。比她腰还粗十倍的木头啊!要抗山下去,怎么不说直接让她去死呢。
但和留在山上继续没完没了的砍树,田恬选择了早死早超生,兴许一木头还能把她砸回现代去呢。
众大妈大姐听说田恬要抗木头,鄙视了一下她的小身板儿后,又哄堂大笑了。
“小田儿啊!知道要强是好事,可也要量力而行,刚学会走就要跑,可有点好高骛远了。”
“大姐们!就让我试试吧!”田恬不像现在的人那样,普遍都是感情内敛,人和人之间除了语录和最高指示,好像就没其他的沟通方式了一样。田恬是又撂得下脸子,又卖得了萌,就是后世常说的现用现交的那种臭不要脸的人。
人人都有爱美之心,被这么样个漂亮的人一撒娇,又不是什么关乎原则的大事,大家就都同意了。不过这几个大姐也够缺德的,跟田恬说抬前面轻,让她去抬前面。田恬一过去,直接就被压跪地下了,要不是后面她们在撑着,估计直接就能砸扁她了,这帮大姐也果断又笑的前仰后合的。
田恬从木头底下爬出来,拍了拍衣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显牙白啊!”
“好了,好了,大小姐不禁逗,咱们赶紧干活吧,不然就被其他小队落下了。小田儿你就在最后面搭个边儿就行,适应适应看看能不能干。”
这帮大姐虽然嘴不好,又爱开让人挂不住脸儿的玩笑,但她们却一点坏心眼儿。
下山这一路,前面这几个大姐,扛着木头依旧健步如飞。田恬到最后,就是用手摸着木头在撵着她们一起跑,就这还要分神注意脚下,免得一不留神就摔倒。
几个人扛着木头来到山下的铁道旁,就看到高原和一个陌生人在,看装扮应该是火车上的工作人员。高原见到田恬,冲她招呼了一声,说道:“小田儿同志你过来下,协助列车员同志一起记录一下木材的数量。”
按说这种工作,应该是会计或者高原自己来做的,但这不是为了田恬能干点轻省的么,高原费尽唇舌把会计忽悠上山劳动去了。一会儿等田恬上手了,他也到山上砍树去了。
别说田恬以前的高学历了,光是这辈子的高中水平,对付这几根木头也是绰绰有余。
她还给画了个简易表格,就算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人,一看也觉得浅显易懂。也正巧这个列车员是个不喜欢管理这些麻烦琐事的主,有田恬这么个明白人帮手,可给他省老事儿了,还特意和高原提了一嘴,说之后都让田恬过来帮忙过数。这也正中俩人的下怀,哪有不同意一说,真是皆大欢喜。
伐木的事,进行的挺顺利的,但是中途发生了两个插曲,一个让人哭笑不得,一个让人心惊胆颤。
王英兰在林子里解手的时候,叫野狼把屁股给咬了!因为躲的比较及时,咬的没多严重,就是擦破了一层油皮儿。但当时因为太害怕,她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提,就那么光着月定,白花花的就往外跑。
等看见人儿了,她才反应过劲儿来,虽然没两个人撞见吧,但也够她羞愤难当的了。她跑去找高原请假,又怎么可能让她躲起来,就是要让她也感受感受被人指指点点是什么感觉。
之前也说过,王英兰是特别要强特别心高气傲的女孩子,这次她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么大的丑,羞得她感觉像是脸皮被翻过来在太阳底下暴晒一样。
以前她特别享受别人以她为中心,事事都求她帮忙的优越感,如今哪怕是吃饭,她也是一个人找个背人的地方。因为见到别人看她,她总是在想,这人心里会不会在偷偷的笑她。
当高原把这事讲给田恬听的时候,可把她乐得不行,她在高原面前早就不藏着捂着了。这可不是她幸灾乐祸,换谁知道总让你下不来台的人倒霉了,都会这种反应吧。
只是后来有一次,她见到高原去后山喂狼,总觉得好像疏漏了那件事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