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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 一时间都有点五味杂陈。

寒暄过后,一行人鱼贯而入酒店包间,分成两边落座, 点了茶水, 点了点心, 便开始聊家常, 聊生意。

最初那十来分钟,唐朵一直半垂着头, 竖着耳朵听。

显然这场相亲并不着急太快进入拉近情感的主线,或者说谈生意也是今天的一件要事,毕竟在生意上都有合作, 或是伙伴, 或是对手。

那边, 陈敏很快问起梁辰在美国的生活, 梁辰从善如流的答了, 十分从容,无论是谈吐, 细节,都无不恰到好处, 可以看得出来陈敏是满意的。

这边, 梁同也和方霄聊起新兴产业的开拓,梁同算是梁家比较反骨的一个, 对家里的传统行业兴趣不大, 倒喜欢投资一些边缘产业。

而方霄除了要坚守陈敏打下的江山, 还要开拓新领域,聊起来也是额外有话题。

从头到尾,唐朵都没有插话,只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不由得想起在梁辰屋里翻看过的一本书,名叫《格调》。

简单地说,那本书讲的主要是美国人群的等级、阶级划分,如何从一个细节上看出这个人的出身、教养,是真的富人阶层,还是中产阶级硬要打肿脸充胖子,或者是暴发户,也许只要开口说一句话,看他用的东西,看他平日的消遣,就能知道。

比如,玩乐器也是有等级划分的,哪怕是玩大家都认为的高雅乐器小提琴,最好也要在弦乐四重奏乐队或者交响乐队演奏,而不能去爵士乐队、军乐队,那是自贬身份。

再比如,打击乐中,尤其属鼓手的地位最高,吉他天生就属于低等,如果家里的孩子在学古典大提琴或是长笛课,那就意味着修养更高。

而当这个人去跟外人吹嘘这件事时,对方脸上的微笑,也能透露出对这个人的等级判定,或轻视,或尊重。

美国还曾做过一次民意调查,其中有百分之七十六的人表示,最需要的是尊重。

很多时候,生存和生活的动力,也源于他人的尊重。

中产阶层的人,在听到社会等级划分时,会更容易气愤不满,烦恼多,容易焦虑,这从骨子里就暗示出他是中产阶级认识,因为很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下滑两个等级,而上流社会热衷于谈论等级,是因为优越感和优势,这在中产阶级眼中是一种令人生厌的附庸风雅。

唐朵自认为自己不属于任何一个阶级,她不穷,不用为了生计奔波,最焦虑的那几年莫过于为了唐果的手术费挣命,如今目标已经达成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精神世界里也渐渐能融入其它的注意力,比如“修养”,比如“品味”,自然这些东西有很多因素是受到梁辰的影响。

唐朵自认很爱钱,不会嫌钱多了烫手,但她也没有往上爬以至于要成为上流人士的**,再说中国也没有所谓的上流社会,现在的有钱人都是暴发户,也许过几十年,出现了富三代富四代才会出现那本书里讲的所谓细节表现阶层的一整套恐怖理论。

然而今天,就在这个包间里,唐朵忽然发现她看到了所谓的等级。

虽然严格来说,陈敏也是暴发户的一员,方霄是暴发户二代,但当梁辰说话时,陈敏看梁辰的眼神,带着由衷的欣赏,那像极了刚才提到的理论中的东西。

他们聊了酒,聊了咖啡,聊了平日的消遣,唐朵平时听梁辰说并不觉得有什么,似乎都是一些很正常的消遣,甚至无聊。

可陈敏听了,似乎有不一样的感受。

唐朵托着腮,认真观察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进来以后大家都很含蓄,笑不露齿,说话声音都不大,那种低调的克制,就像是《穿Prada的恶魔》和《唐顿庄园》里那些身处上流社会的众位,每个表情都很细微,绝没有夸张大笑,一喜一怒都非常精致,像是那些隐形富豪宁可把豪宅远远建造在人们视线意外的地方,避开世人的嫉妒和觊觎。

一直以来,唐朵都以为梁辰本性如此,他原本就不是个大喜大悲的性格,时常的面无表情,时常的喜怒不形于色,她原以为自己喜欢的就是他那份淡定,从容不迫,遇到什么事都很有条不紊的气质,这和他有钱没钱无关。

如今想来,原来她喜欢的还真是他的钱,喜欢梁家之所以有钱,才能将他从小教育的很好,那些修养啊教养啊没有钱养的出来么,大多数人为了生计,为了生存奔波,那还有心力顾忌素质教育,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主要是没钱,或者说是有钱却不知道怎么花钱。

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庸俗”爱“钱”的一面,唐朵不由得抿嘴笑了。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放下时,见陈敏正含笑望着自己。

接着便听陈敏问:“笑什么呢,是不是我们聊的话题哪里有趣?”

唐朵说:“没什么,妈妈。”

再一抬眼,就见梁辰看过来,他那双眸子漆黑深邃,连着数日没见,竟有些想念,竟变得更帅了点。

但见梁辰唇角微勾,目光含蓄而礼貌。

这洋蒜装的也够一定逼格了。

梁同见状,立刻把话题拉到正轨,说:“哎,咱们光顾着聊生意上的事,差点把今天的正事忘了。”

方元青跟着帮腔:“说的是,从刚才到现在,还没正式介绍过。”

方元青边说边看向梁辰,梁辰目光很淡,转而落在唐朵身上,声音低沉悦耳:“请问方芩小姐,名字里的芩是哪个字?”

唐朵抬了下眼皮,接收到某人的电波辐射,心里好笑,嘴上却绷着,一副羞答答的样子说:“上面一个草字头,下面一个今天的‘今’。”

坐在另一边,始终没什么表情的方霄,跟着皱起了眉。

这阴阳怪气的发嗲,难道这里就没有人觉得别扭?

再看梁辰,好似全然没有不适,从善如流的问:“可有什么含义?”

唐朵看了陈敏一眼,声音娇嫩极了:“就是一种草本植物,没什么含义,我妈妈喜欢黄芩,家里也种了一些。”

方霄:“……”

也许,这位梁先生喜欢的就是这种恶心的发嗲。

梁辰微微一笑:“我叫梁辰,‘辰’是星辰的‘辰’,也没有什么含义。”

唐朵眨了下眼,歪着头说:“嗯,来之前我听哥哥提过,你叫梁辰,在美国生活了十年,不过却没有忘本,传统文化学的很好,喜欢读书,没有不良嗜好。”

此言一出,梁同就知道唐朵是故意的。

一个劲道弹牙的傻白甜,让她一句话就表现得淋漓尽致。

反倒是方霄,猝不及防,差点被刚刚入口的茶呛着,连忙忍住,用餐布掩嘴。

如果不知道唐朵和梁辰的关系,方霄多半会认为唐朵要故意搞砸相亲。

但既然知道了,等他惊吓过后,再看待这件事,便有了另一番理解,合着这两位是当众秀恩爱,刷情趣来了?他们一大堆人就干陪着?

他很不喜欢当别人的陪衬。

一阵无语之后,方霄默默抬眼。

梁辰的目光刚好扫过来,礼貌的对视一眼,似笑非笑。

陈敏立刻笑起来,觉得自己的女儿真是天真可爱,纯粹极了,对梁辰说道:“我这闺女,被她哥哥保护的太好了,太单纯,见得世面也不够。童言无忌,大家别介意。”

梁同跟着说“不介意”。

直到梁辰开口:“不会,方小姐天真活泼,是真性情。”

方霄:“……”

梁同很快说道,梁辰平日里也不怎么说话,性格沉闷,长这么大也没交过女朋友,骨子里保守得很,也从没带女孩子回家过,更没有夸过哪个女性朋友。

这话里话外,等于直接告诉陈敏,梁辰对方芩印象很好。

陈敏听了眉开眼笑。

紧接着,就轮到唐朵发问了。

“请问梁先生,你平时都有什么爱好啊?”

梁辰微微挑眉:“刚才方小姐不是提到了,我喜欢读书。”

唐朵抬起一手轻轻捂嘴:“哎呀,瞧我,是啊,你喜欢读书!那你都喜欢读什么书呢?”

梁辰:“也没什么特别,都是一些社科类的工具书。”

唐朵:“哦,是不是就是那些《女人这东西》、《男人这东西》、《丈夫这东西》之类的书啊?”

方霄:“……”

怎么不出一本书叫《戏精这东西》呢?

这回别说方霄了,就连陈敏都忍不住在下面掐了唐朵一下。

唐朵在心里“哎呦”一声,忙伏低做小。

对面的梁同立刻发出笑声,直说方芩真可爱。

唐朵还低声委屈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直到梁辰说道:“其实刚才方小姐提到的几本书,我的确有看过,真是受益良多。不过平日里看的更多的,还是一些枯燥的书,看来我应该多找些有趣的来看看。”

唐朵侧着头,一个眼神飘过去:“说得就是嘛。”

一副小女儿家的样子。

这个桌子上,但凡知道唐朵真实模样的,恐怕都觉得有点扎眼。

唯有梁辰,瞅着笑了。

那一眼看进去,险些拔不出来,太久没见,忍不住就多看了一会儿。

直到梁同偷偷碰了他一下。

梁辰一顿,转而又问:“那方小姐呢,平时读什么书?”

唐朵眼睛又圆又大,眨了又眨,纯然一副“叔叔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的无知**,说道:“哎,我读的都没什么内涵,不过就是言情小说,霸道总裁,后宫宠妃那些,只是用来打发时间。”

陈敏跟着倒吸口凉气。

唐朵见好就收,连忙又找补:“还有一些粗浅易懂的世界名著,我也有在看。”

这时,梁同也逮着机会,站起来说:“我说,要不咱们去那边继续聊吧,刚才陈女士提到的投资,我还有兴趣继续往下听。”

这个意思,大家心知肚明,两位年轻男女聊的起劲儿了,也该留点私人空间给他们。

陈敏没有异议,站起身时还让方霄跟她一起走。

方霄只皱了下眉头,便离开座位了。

……

整个包厢分里外间,几人挪到外间,坐下来喝茶闲聊。

里外间相隔一道珠帘,有了半遮半掩的遮挡,屋里那两人,很快相继露出本来面目。

这不,梁辰的一只手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身体前倾,目光幽深,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在方家,一直这么说话?”

自然不是。

唐朵笑着,却懒得解释,只说:“是呀,不可爱吗?”

梁辰倒是诚实:“可爱。”

隔了一秒,又补充:“可惜我只能见这一次。”

唐朵斜了他一眼:“大龄傻白甜,可爱个屁。”

只是那口吻还是娇滴滴的。

梁辰笑意更深,又问:“你这身衣服,什么名堂?”

蓬蓬裙,公主头,公主鞋,蕾丝小包包。

唐朵每次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像是一大块奶油蛋糕。

唐朵抬起一手,玩着自己散落的鬓发,说:“小公举啊,我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每天的工作就是负责乖,负责纯,负责卖萌,负责美。怎么样,你有什么看法?”

梁辰专注的看了片刻,唇角向上勾起,说:“我的看法是,很想找个大盒子,把你装起来。”

唐朵一时没懂。

梁辰解释道:“你现在的样子,好像很适合放在一个粉色的有镂空的包装盒里,摆在橱窗里。”

唐朵这才明白,倏地笑了:“你是说那种芭比娃娃?”

梁辰低低的“嗯”了一声,说:“还是一比一限量版的,价值不菲。”

唐朵眨眨眼:“你要把我买回家?”

梁辰没有答,只是瞅着她,安静而深沉。

不,如果真有这样的娃娃,那一定是他花钱找人设计出来的,绝不外卖。

直到半晌过去,彼端再度响起低沉的嗓音,骚扰着她的耳膜。

他问:“想我了么?”

唐朵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不是已经让凌夏来问候我了么,我还让她给你带了话,一切都好。怎么,不放心?”

梁辰眉头轻蹙,只一下又舒展开:“我没让她问候过你,如果我要问什么,我会自己问。”

唐朵不置可否的笑了,嘻嘻,就知道是小婊砸在搞鬼。

隔了几秒,梁辰又问:“你真的一切都好?”

唐朵:“是呀。”

梁辰:“可我不好。”

唐朵挑了下眉:“怎么不好?”

梁辰轻叹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挪了两步,到她旁边坐下,一双长腿就挨着她的裙摆,她的纱裙蓬着,一部分纱盖在他的大腿上。

梁辰轻轻拉住她的手,声音既低且沉,还带着一点委屈似的:“我失眠,很严重。你没看见么,我气色不太好。”

梁辰时刻谨记着,在来之前张迅给他的密集恶补,还科普了唐朵的几大软肋。

比如,她吃软不吃硬,只要是合理范围,适当的示弱和撒娇,一定能吃定她。

比如,她要是突然反常,要么就是生气了,要么就是欠招儿开个玩笑,这种时候一定要尽快做出判断,如果是前者立刻想办法示好道歉,如果是后者就要陪着她一起开玩笑,让她开心。

再比如,唐朵是个女人,是女人就有一个通病,就是希望自己被重视,所以等把她哄好了,一定要适当的表现出想念,以及一点点小醋意,这样她会更满足。

这不,梁辰话音刚落,唐朵就认真的审视起来,很快说道:“是啊,怎么都有黑眼圈了,你的作息不是一向很健康么,最近日夜颠倒了?”

梁辰轻“嗯”了一声,眼神疲倦:“还记得之前你睡不着,我给你读《纽约时报》么?”

“记得。和这个有关?”

“嗯,现在晚上没有人要求我读这个,总觉得好像有件事没完成,身体就不愿发出‘睡眠信号’。”

真是一派胡言,瞎掰扯淡。

唐朵眯了眯眼,显然不信。

谁知梁辰还掰出一套理论:“就像有发作性睡病的人,大脑无法及时产生让人醒来的信号,会导致一年四季都在嗜睡。有的人可以整宿不睡觉,或者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也不觉得困。我想,我大概是得了后者那种病。”

唐朵:“……”

唐朵真是一阵无语。

她知道梁辰是在一本正经的哄骗她。反正他在这方面是专家,理论一套一套的,稍微掺点假别人也不会发现,典型的就怕文化人耍心机。

然而,见他眼下都有了青色,眼里也透着疲倦,声音沙哑,还透着一点埋怨,她一时又有些不忍。

唐朵安静了几秒,只好问:“那你想怎么办?”

梁辰淡淡笑了:“不如,从今晚开始,我用微信语音给你念报纸?”

只是这样?

唐朵点头:“好,这样你就能睡着了?”

梁辰:“我不知道,先试试看。”

一阵沉默。

唐朵轻笑着:“好。”

直到梁辰神色一变,又突然皱起眉头:“不过你这身穿着,这说话的腔调……”

唐朵:“怎么,又有意见?”

梁辰只是一声轻叹:“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不公。如果不是今天出来相亲,我还见不到你这样子。”

哎呦,有人说话开始变味儿了。

唐朵没吭声。

梁辰接着道:“还有这相亲,如果今天不是有我在,你还真打算跟个陌生人在这里喝茶聊天,孤男寡女?”

唐朵顿时觉得好笑:“这哪里是孤男寡女,外面好几个人呢。”

梁辰没纠缠这个问题,继续往下盘问:“万一对方对你印象还不错,你还打算见第二次?第二次总不会一大帮人都在了,那时候不就是孤男寡女?”

唐朵斜了他一眼,睫毛轻眨:“我这可是为了工作,我一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只是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脚步声从外间往这里走。

梁辰深深看了唐朵一眼,便站起身,背脊笔直,一双长腿立在那儿,眼皮子一抬,就对上掀开珠帘走进来的方霄。

两个男人差不多高,隔着几步看着彼此,中间坐着唐朵。

很快,就听方霄说:“梁先生,头次见面,你好。我家里的事,多亏了你们帮忙。”

与此同时,伸出手。

他的音量很低,外间的人听不到。

梁辰和方霄握了手,说:“方先生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方霄笑了笑,转而坐到唐朵另一边,显然是打算聊一会儿,暂时不准备出去了。

梁辰默默看着,挑了下眉,又坐回刚才的位子。

这下,唐朵反倒不适应了,她左看看,右看看,这里那么大地方,那么多位子,干嘛夹着她坐,不热啊?

方霄率先开口:“以前,我常听梁姨提起你。等将来梁姨和我小叔结婚,你我两家就会成为亲戚,也许在生意场上会经常碰面。”

梁辰勾唇浅笑:“我家里的生意,我一向很少理会,比起那些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将来方先生或许会经常和我弟弟梁星碰面。”

方霄:“哦?我怎么记得前阵子梁辉地产一系列的大动作,都是和梁家大公子有关?”

梁辰:“那不过是阶段性的,我只是开了个头,余下的都是梁星负责。”

方霄:“万事开头难,梁先生既有手腕,又有魄力。”

梁辰:“方先生过誉了。”

这时,一直坐在中间当摆设和障碍物的唐朵终于忍无可忍,倏地站起身。

两个男人的目光一同落在她身上,只见她挪开椅子,说了一句“借过”,他们便不约而同的起身让开路。

唐朵选择了一边,走出去,又找了一个距离远的位子坐下,蓬蓬裙很快将椅子淹没。

等他二人不明所以的看过去时,只听唐朵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继续聊,我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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