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后。
黄袍加身的宇文毓特意让宇文护留下:“阿护哥,将玉玺亲手交给我的感觉如何?你有没有后悔低看了我?”
“低看?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高看?这玉玺是你真刀真枪抢来的吗?不过是我让给你的。”他承认宇文毓比以前聪明了,但是胆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小。连亲自进京争位都不敢,反而让宇文邕冲在前面的人,宇文护瞧不起。
“无论是抢的还是让的,王位都是我的。”
“是吗?那你最好看紧一点。谁让世人皆知扶你上位的人是我,你是杀不了我的。”宇文毓不过是宇文觉之后,他手里的又一个傀儡。宇文护懒看宇文毓这副嘴脸,不告自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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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般若格外温柔缱绻,宇文护则尤其放肆。这怪不得他,般若产后一直身体欠佳,两人太久没同房了。在般若刻意求欢时,宇文护亦顾及此,几度想要离开,终究不住她对他了如指掌的逗弄,反扑。
骤雨初歇,二人用同一频率呼吸着,般若无力地伏趴在宇文护的肩头,粉颊贴着他滚烫的皮肤,软语:“阿护,谢谢你。”
当宇文邕找上门来时,般若告诉他宇文毓才是罪魁祸首,质问他为何要替行凶者卖命时,宇文邕将之前所虑和盘托出,般若无奈地承认他说的没错,宇文毓给宇文邕的许诺,宇文护不可能给。宇文邕赌对了,如果有不直接累及自身的办法,般若亦不会放过寻找伽罗的一丝希望。宇文邕虽有几分厉害,在来之前见了那些将领,昭示了自己在京的事实,但他是个众人皆知的药罐子,宇文护对他暗下杀手再以此粉饰并非全然不行,般若思来想去,除了“可能”找得回伽罗,宇文护没有任何放弃称帝的理由。但是为了伽罗,她还是开口求他了,在他面无表情地说“好”的时候,般若心里发颤,毕竟是又一次,她把别人放在了他之前。
“阿护......阿护,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你是不是生我气了?”般若的指尖在他裸/露的胸膛上虚画着圈,明显不如方才缠着他不放时有底气。
回答般若的,是宇文护猛得将她整个人转了一转,背靠着他,再将她的手反握住,按在她自己胸前揉/弄。水雾与羞怯蔓延了般若的双眸,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她当着他的面自渎吗?“宇文护!你说句话呀。”
他并未回应,只是手上动作不停。般若看不到他的表情,十分不安。故她扭动着手腕,试图从他的遏制中挣脱,久不能得,忍无可忍地咬了他大手一口:“宇文护,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放手!”
宇文护充耳不闻,手上的力气愈大,下巴搁在她的香肩上,一边欣赏着她在他掌控下取悦自己的妩媚姿态,一边哑道:“为什么要放开,这样才有情趣,你不是也很舒服吗?” 没错,这种自我爱抚的感觉太过微妙,刺激得般若忍不住轻/喘:“宇文护……别……别再……啊……” 她比以前更快地感受到了身体里奔泻的热/流,随之而来的是难抑的空虚,般若自然见不着一直紧贴她后背不动的宇文护眸中亦情潮尽染,便只好强按羞愤,转头渴求他的充实:“宇文护……”
宇文护再度将她翻了个个儿,二人四目相对,粗重的鼻/息喷洒在对方的脸颊,又热又痒。宇文护不说话是因为,他又不认识自己了——扪心自问,做出这个决定,完全是因为般若,因为这个女人的一句话,他就再次把江山拱手相让了,前世“你只会失去王位,而我会失去伽罗”的咒语,他今生也无法抵抗。他不禁想起哥舒问他的问题,皇权与般若他会怎么选?从内心深处,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自己,一个政客绝不能有这样致命的弱点,他害怕般若在他心里的位置比他想得还要重。所以宇文护不断告诉自己,他这么做不能算放弃,他还年轻,只是区区一个宇文毓,他总能等到下一个契机。
般若早已感受到了他身下的硬/挺,却不见他更进一步,只好主动凑上来轻吮他的薄唇。宇文护忽然伸手紧紧掐住了她的腰,唇偏开几寸:“不许背叛我。”旋而咬上她的下颚。共赴巫山。
她又欠他了,可每一次要她还的,都只是不许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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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亲自作了伽罗的肖像,在荆楚一带设卡搜寻三月有余,然而随着秋逝冬来,日子一天天过去,宇文邕愈发明白一切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因此心志沉郁,形销骨立,抑而不发,终于没能抵住南方的湿寒,病来如山倒。时宇文毓之势想去宇文护甚远,不得不借宇文邕与之分庭抗礼,宇文毓立刻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关心,强行将宇文邕抬回了长安,由御医照料。本来寒冬腊月,不宜将养,再加上宇文邕病势沉重,自己又失了求生之志,竟是毫无起色。
这个年,宇文毓过得很不好受,宇文护自然体会不到他的心情,在他眼里,多一个宇文邕少一个宇文邕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般若知道宇文邕遍寻伽罗无果后,就彻底断了念想,为伽罗秘密请了牌位,日日供奉,虽是年节,府里的气氛也谈不上欢乐,唯一的慰藉便是丽华,这小丫头极早表现出了自己的聪明伶俐,全府上下没有人不宠着她的。
就在宇文毓还惴惴不安时,元月一过,宇文护竟然上表请求交还朝政,宇文毓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战战兢兢地答应下来,却不敢动宇文护的军国大权。但宇文护此番动作让宇文毓实在无法对宇文邕的病坐以待毙,死马当活马医,竟命人到处找肖似伽罗的女子送到宇文邕府中。宇文邕本来觉得此事荒唐至极,他的伽罗就只是伽罗而已,哪里是旁的女子可随意替代的,屡屡将送来的人赶出房外,然而久了他亦不再呵斥,反正只要他摆出冷漠的态度,下人自会看他眼色将人送走。这日,宇文邕依旧病卧榻上,正闭目养神,听到“吱嘎”一声,房门开了,听着越来越近的细碎小步声,他就知道又送人来了。只是今天他格外消沉,疲于应付,索性闭着眼睛,佯装熟睡,这个女子若是识趣,不一会儿自会离去。
然而这女子小心翼翼地唤道:“王......呃......阿邕。”好险,她差点答错了,领她进府的人可是明明白白告诉她该怎么称呼辅城王的。
却不料宇文邕恼了,这女子怎么如此不懂规矩,见他睡着还敢说话:“咳...放肆。”他依然阖着眼,并不瞧她,反正他都这么说了,她也该走了吧。
“啊”,她被他吓了一跳,“原来你醒着呀,看来你应该不需要我...呃...奴婢陪着,我先走了。”说罢就要离去。
确实太没规矩了,竟然自称“你”、“我”,可是这个声音怎么......宇文邕惊地睁开了双眼:“等等!”
她不得不停下了步子,螓首微垂,耐着性子扮成乖巧模样,心想这辅城王的脾气远不如外界所传
那般温雅。
“抬头。”她抿了抿嘴,只能照做,猝不及防撞入他幽深的目光里。见宇文邕着了魔怔一般直直地盯着她看,她实在觉得有些变扭,又有几分害羞,眨了眨眼,故意与他的直视错开。良久,宇文邕才回过神来:“你叫什么名字。”
“李娥姿。”她娇俏地抬眼一顾,却见宇文邕皱了皱眉,怎么了,她的名字很不好听吗。
“再过来些,你是长安人吗?”
她挪近几步:“不,我生在江陵,跟着爹娘来长安做生意的。”
“江陵?你多大了?”不可能,这容貌,这声音,尤其是这双眼睛,他不可能看错的。
“呃......我不知道。”爹娘可没告诉她这个。
宇文邕眼睛一亮,这破绽来得全不费工夫,一时急切:“傻子,咳...只有傻子才不知道自己的年纪。”
“我可不是傻子!我只是落水失了记忆,大不了回去问了我爹娘再告诉你好了,反正...肯定比你小。”说着她捏了捏自己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又瞅了瞅宇文邕凹陷的脸颊。
落水,失忆,这两个关键词让宇文邕激动不已,虽不清楚来龙去脉,他有九成把握,这个“李娥姿”就是伽罗,思及此,他不禁朝她脉脉一笑。
其实病着的宇文邕算不上美男子,但他忽然的温柔仍让李娥姿的心漏跳了一拍:“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吧,王...”
“叫我阿邕。还有,你不用走了。”宇文邕抓住了她的衣袖,虽然不是很用力,但是表达的态度却很坚定。
什么?她只是不忍心看爹娘受官兵骚扰勉强答应进府来看一眼的,而且来的时候她就打听过了,所有女子都是前脚进后脚出的,怎么轮到她就不一样了?李娥姿又惊又疑地看着那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头脑里瞬间闪过恶霸强抢民女的戏码,但在这个辅城王都病得下不了床了,应该没办法对她做什么坏事吧?宇文邕若是知道她所思所想,说不定当场就会吐血三升而亡。抓得久了他的手就脱了力,眼睁睁看着她的衣袖从手里滑开......宇文邕突然想到,自己也许命不久矣,如果伽罗真的忘了一切忘了他,未尝不是上天的恩赐,他真的要自私地将这只重获新生的鸟儿囚禁在天家的牢笼中吗?
李娥姿见到宇文邕突然的落寞神情,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等你病好再走吧,但我得和爹娘说一声。”
......
李娥姿不知道此时宇文邕正天人交战,只能看到他那双炯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