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徐君然对于段溪泉初始的印象并不好,因为段溪泉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太过于强势,而且从徐君然了解到的一些情况来看,段溪泉在南州的很多所作所为,颇有些一言堂的架势,这让徐君然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强势甚至有些刚愎自用的领导。︽︾顶︽︾点︽︾小︽︾说,
但随着后来的接触,以及对南州各种情况的了解,徐君然忽然有些理解段溪泉了。
南州民风彪悍,而且本地势力根深蒂固,如果段溪泉不够强势的话,恐怕早就被人压制住了,更不要说推行改革开放了。
最重要的是,徐君然了解到一个情况,那就是在段溪泉初到南州的时候,他其实是一个性格很温和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和失败,段溪泉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铁腕书记的,说到底,还是现实的环境改变了段溪泉的性格。
“段书记,谢谢您了。”
徐君然端起一杯酒,对段溪泉很是客气的说道,今天段溪泉告诉了他很多东西,特别是关于整个南州市最近这些年的发展历程,包括一些在建的项目等等,徐君然觉得,段溪泉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
段溪泉笑了笑,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脸色平静的说:“君然同志,你能到南州来工作,我很高兴,也特别的放心。我老了,南州以后的工作,更多的要靠年轻的同志们。有你在南州,我就算是死了,也很开心。”
徐君然被他这么有些悲凉的话给弄的一愣神,随即笑着摆手:“书记您说笑了,您是正当年,以后市里面的工作还得靠您这个一把手来把关呢。”
虽然不知道段溪泉为什么忽然有些意兴阑珊的说这种丧气的话,但徐君然可不愿意给对方留下一个年少轻狂的印象,毕竟段溪泉才是一把手。自己如今需要低调一点。
官场上有时候需要高调,但大多数的时候,都需要低调。所谓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才是官场上生存的真谛。
徐君然浸淫官场多年,这点规矩还是明白的。虽然段溪泉如今对自己突然流露出某些善意,但徐君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人家真的是欣赏自己。段溪泉这么做,必定有它的深意在里面。
“呵呵,我这个人不愿意绕圈子,你觉得黄杨县的情况怎么样?”段溪泉听了徐君然的话。呵呵一笑,把手里面的酒杯放下,对徐君然淡淡的问道。
徐君然心中一动,他知道恐怕这才是今天段溪泉突然找自己吃饭的真正原因。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像徐君然和段溪泉的这种身份,两个人分别是市委书记和副书记,没有什么大事的话,私底下是很少有这种机会单独出来吃饭的。而段溪泉身为南州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居然会主动邀请自己跟他一起共进晚餐。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十分慎重的意义。
沉吟了片刻之后,徐君然小心的对段溪泉说道:“我认为,黄杨县的根子问题,还是在吏治的问题上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谨慎,但是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段溪泉在南州主政这么多年,如果说黄杨县真的存在什么问题。他这个市委一把手肯定是难辞其咎的。但徐君然又不能不说,毕竟段溪泉居然在这么私人的场合问自己这个问题,那就表明段溪泉的心里面其实是已经有了答案的。
果不其然。段溪泉听到徐君然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一针见血啊,我就说让你来南州是最正确的决定,果然你能够看出来问题的关键地方。”
他这是真心话,当初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之后,段溪泉想过很多,一方面他对于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发现身体有问题感到很悲伤,毕竟谁都知道,如果自己身体没有问题,回到南州之后,完全有可能凭借着在南州多年的累积,跨入副省级领导的位置。另外一方面,段溪泉却是在担心,他担心自己一旦离开南州之后,南州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大好局面会被破坏,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朝令夕改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所以,段溪泉才会那么慎重的选择了徐君然作为自己的继承者。他想的很简单,因为徐君然不管是能力,还是身份背景,都有足够把南州撑起来的本事。说白了,把南州未来的发展交到徐君然的手里,段溪泉放心。
徐君然听了段溪泉的赞誉,心里面却忽然一动,他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似乎段溪泉对黄杨县已经关注了很久,难道说,段书记也打算动黄杨?
心里面想到这,徐君然大胆的看着段溪泉问道:“段书记,您觉得,黄杨县的吏治问题,出在什么上面?”
这是一个试探,徐君然在赌,赌段溪泉已经知道黄杨县有问题,甚至于,徐君然猜测,段溪泉会不会是因为确定黄杨县存在问题,才会让李昭明把这一次市委青年干部挂职锻炼的地点选择了黄杨县。
“还用问么?当然是班子烂掉了。”段溪泉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徐君然的心里面一下起了波澜,他没有想到,段溪泉竟然如此直接的把黄杨县的问题摊开了说,班子烂掉了,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结论啊!
“段书记,您不是开玩笑吧?”徐君然犹自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段溪泉,他怎么都不明白,段溪泉如果没有经过调查的话,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可是市委一把手,贸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基本上等于是不负责任一般,即便是两个人单独吃饭的私下场合,按照规矩来说,段溪泉也不应该当着徐君然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段溪泉看着徐君然,轻轻的摇摇头,脸色非常平静而且认真的说道:“徐书记,徐君然同志,我在南州工作了这么多年,我很清楚,黄杨县的问题根源在什么地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徐君然隐约觉得,段溪泉似乎有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