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帅帐内,陈总兵手里捏着一封信,对站在一旁的金声桓怒目而视,显得非常不满。其他将领默然看着两人,大气不敢出一下,颜世成坐在陈可立后面,鹰嘴鹞目,阴沉沉地盯着众将。
募地,陈总兵怒喝:“虎臣,你为何不竭力攻城,擅自退兵!”
金声桓听后一震,走到前面跪地陈词:“末将实不敢擅做主张,奈何我云车已散,诸铳不发,士卒死伤枕籍,无奈退兵,以求重振旗鼓而战!”
陈总兵把手中书信往案桌上“啪”地一拍,说道:“左大人已知我军进抵金溪,要我三日之内弭平匪患,你们说,今天打成这样,要本将怎么答复!”
“我等愿效死力!”众将抱拳道。
说了些狠话,也该发些软话了,陈可立点点头,捋着胡子道:“诸将今日奋勇而战,本将也看在眼里,虎臣,你起来。”金声桓回:“诺!”然后退到一旁。
陈继续道:“本将观之,其城坚固,如若城破,我军可须臾获胜。不过贼军作城之法,实在是亘古未有,我军大炮发炮三番,都无法打破城墙。想来缘由,应该是其角状城墙为斜面,弹丸无法直击所致。且城外覆盖黄土,无法打到里面砖石。诸位还有什么看法?”
“末将曾靠近观察,发现贼军火器犀利,一是射的远,二是击穿力强,三是不炸膛,而且贼军精于火器,其用法比我官军要熟练得多。末将曾听闻故参将陈同为贼火器所败,犹疑;现观之,乃信。”败军之将金声桓补充道。
“唔,此贼精于火器,又有铳炮相助,实在是未曾遇见过的劲敌。不过各位不必气馁,我军自有神器,今天下午,我们如此这番,再次进攻,必能成功”。众将都聚了过来,仔细听总兵大人的作战计划。
星堡内
紧张了一上午的伊瑞斯躺在塔楼顶上晒太阳,一身的烟硝味。旁边的王磊手端着千里镜,一手抓着锅巴啃,远处的明军也坐在地上开饭。
“老兄,你在法国遇到过这种大阵仗没?”王磊漫不经心地问道。
“和拉罗舍尔围城战红衣主教大人的军队人数差不多吧,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这些,要是能有一杯champagne,我就死而无憾了。”伊瑞斯懒散地说道。
“德行!”王磊表示鄙视。
席常安爬了上来,看到伊瑞斯,先道:“普老师好。”然后走上前,对着王磊道:“王老师,你叫我?”
听到有人来,王磊放下千里镜,对席常安说:“吃过饭了没?”
“没”
“过来,这儿有锅巴,一起吃吧。”王磊将盛着锅巴的碗一推,席常安想拒绝,但肚子饿得咕咕叫,于是挨着王磊坐下,捏起一片嚼了起来。
王磊指着明军火炮阵地,问席常安:“左良玉的军队从哪弄来这么多玩意儿,你的情报不是说他的老本给李自成打没了吗?”
“老师,现在朝廷对各方面封锁的都挺厉害,送出情报已经很不容易。以学生推测,左军应该是从南昌武库里拿到的大炮。”席常安分析道。
“哦,这样啊”
这时起了风,风向朝着星堡方向,旗帜给吹得呼啦啦作响。明军军阵中响起了咚咚咚的鼓声。
“敌军又要攻城了!”伊瑞斯一屁股坐起,同王磊握了手后急忙下楼指挥战斗,席常安也要跟着走,王磊叫住他。
“你有要紧事么?”
“没有”
“那就先在这儿给我当参谋,分析分析明军战法”。
“是!将军。”席常安应声道。
对面明军已经开始集合结阵,星堡内共和军也包起手中的干粮收拾枪械和火炮,准备迎战。
照例,明军还是先开炮攻城,不过这次他们调整了入射角,以大炮集中攻击几处。炮弹呼啸而过,以大角度砸中了城墙,一连十次之后,多处城墙外表的泥土剥落,露出了砖石。
突然,明军军阵后方,冒气一连串白烟,之后便听到轰隆隆的巨响,接着炮弹飞过来,击垮了外三角中的一角,砖石碎了一地,数名共和军士兵受伤,军官命令撤退防守。幸运的是,最外一层砖掉落后便没有再垮塌。明军见此挥动旌旗,股噪声大起。
这场景震惊了所有人,士兵们听到垮塌声音后都伸长脖子看情况,军官连忙喝止。他们本以为这座城池固若金汤,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王磊也暗道不妙,待硝烟过后用千里镜观察什么火炮有这么大的威力,然后他看到数门长度大概有3米,架在炮车上泛着金属色彩的大炮,想不出是什么类型的,便将千里镜递给席常安。
席常安眼睛越睁越大,最后感叹道:“这是红夷炮啊!还有四门!”
王磊也很惊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明清两朝威力最大的红衣炮?但他还是问了一句:“肯定么?”
“确实是,”席常安解释说:“根据学生查到的古籍,这红夷炮长有六尺到一丈,以铁或铜铸之,我朝闽南人有造的,也有购自澳门葡夷的。这应该是南昌城里的吧?”
这怎么办?明军把重炮也拉上来了。王磊自忖,现在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这城墙坚固靠得住吧!
炮声沉寂了一会儿,明军还不进攻,王磊望见明军炮兵正在冷却炮管,加装弹药。
半小时后,再度腾起硝烟,红夷炮四炮齐发,炮弹飞了过来,两枚击中城墙落在地上,两枚飞过城墙凌空爆炸!
一枚炮弹爆炸释放的碎片击中了数人,还把城墙上树立的一面旗炸断了。另一枚爆炸高度过高没有造成损害,不过也着实吓了人一跳。王磊见此,明白明军动用利器—开花炮弹了。
见城墙上红旗落地,明军号炮声响起,后方击鼓三通,两营明军在李万庆指挥下发动了潮水般的进攻。
共和军发现敌军动静后立刻上前守卫,许多人还在回想刚才爆炸的一幕。伊瑞斯连忙沿着城墙安抚士兵,叫他们别害怕,打起精神战斗。听到最高长官的话,士兵们很快镇静下来,端好枪准备御敌。
明军弓箭手,火枪手在盾兵的掩护下冒着炮火通过护城河,朝城上放枪,接着藤牌手的长矛手抬着云梯跑到城下准备登城。共和军看到后立刻分出火力专打抬梯子的人,明军藤牌手举着藤牌苦苦支撑,却奈何不得守城士兵。一时间城上城下打得不可开交,铳子与箭矢齐飞,火光闪闪,硝烟弥漫。
明军渡过护城河的越来越多,一团的压力越来越大,士兵伤亡数量很快上升,一个个伤兵被抬了下去,伊瑞斯下令二团增援,王磊也从塔楼下来去前面指挥战斗。
在交叉火力打击下,明军没有竖起一座云梯,但他们还是不停地往前挤,此时突然从里面出来一批人,每人各手持一杆毛竹,上面绑一个竹筒,在下面点火后慢慢伸到城上。引信点完后“嗤嗤”地喷出沙子和白烟,不幸吸入白烟的共和军士兵头晕目眩,手软脚软不能握枪,更有严重者开始流鼻血,认识这烟雾的人大喊:“快逃!是官军的毒龙喷火神筒!这烟有毒!”一些士兵开始溃逃。
王磊见毒烟腾起,熏坏了不少战士,对着远方明军帅帐大骂:“日你娘的陈可立,你打不进来就放毒气!你个违反日内瓦公约的战犯,别给我逮住,否则一定把你绞死!”气归气,但还是救人要紧,王磊让传令兵赶紧打旗语,采取紧急方案。
接到命令后,士兵们将百虎齐奔箭装好对准城下,其他人手持震天雷,抬着万人敌。伊瑞斯一声令下,各型火器齐发,火箭将正在攀爬的明军射死大半,万人敌,震天雷等在拥挤的人群中开花,炸死炸伤无数敌军,敌军攻势为之一滞。王磊赶紧指挥人手将伤员抬下,令一团后撤,离开毒烟弥漫的外城城墙。
火光闪闪,明军向城堡内发射数以百计的“神火飞鸦”,神火飞鸦以四支火箭绑在腹部作为动力,如流星一般划过夜空,砸向星堡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