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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这个洋人有点怪(1 / 1)

第二天早上,王磊美美地睡了一个懒觉,翻身起床。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

古典的床榻,精美的家具,精工细作的桌椅和窗花都显示出这家客栈非比寻常,看来宋献策给他安排住处还是很用心的。想想昨日的经历,王磊哂笑道,即便闯军条件再好,这个坑也不能跳。洗漱完毕后推开门想看看其他人的情况,却忽然被十一个少年围住了。

“感谢王大哥收留之恩!”孩子们齐齐跪下。

“你们这是干什么,小孩子别动不动就下跪,快起来”。王磊一惊,就要扶起他们。众孩子也知趣,起身后仍对他说感谢之类的话。

过了一会儿,王磊安抚他们后,下楼找到老板,嘱托他代为照看孩子,自己有事要办,老板知道面前这人和闯王有关系,忙不迭答应下来。

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向许多路人问询打听后,王磊找到了洛阳城的天主教堂。可惜,教堂大门贴了封条,早已人去楼空。看来找天主教徒问时间是没可能了,城里不知有其他洋人没。又问了几个落人后,才知道洛阳城里还有一家洋画馆,王磊欣然前去。

“塞纳画馆”坐落在洛阳城东商人聚居区,因为许多传教士,教民都住在此地,而经常到画馆走动的也基本都是些洋人和中国教民。这座画馆很好找,不是因为它的位置突出;相反,周边许多商店掩盖了它的位置,不注意的话根本找不到。王磊比较轻易地找到它原因有两个。一是这洋画馆的主人不走寻常路,不遵从中国习俗在门框上面搁块刻有商店名字的大匾,还是走欧洲范儿,横着杵一条杠,下面挂着一块五边形,像房子形状的木板,上写“塞纳”二字,边缘绘有花环图案,很精致的感觉。二是该建筑虽为中式建筑,有青砖黛瓦,飞檐斗拱,但窗户不是纸糊的,是彩色玻璃,色彩斑斓很好识别。在画馆门前欣赏了一会儿门面之后,王磊撩开棉帘推门而入。

屋子里布置也很奇特,洁白的墙面上挂了许多油画,有许多欧洲风景画,还有城堡,人物肖像画;还有许多中国乡村风景的画面,乡村的青烟袅袅农民耕作图,城市远观图,应该是在山上画的俯视图,城墙四维都画得很清楚,甚至还有边境牧民图,这个洋人还去过大明边境,不简单。但这万绿丛中,“一点红”也是最突出显眼的一幅画作是一幅篇幅不小的肖像画,王磊仔细观摩:首先能确认这是个洋人,男性白人。其次,这个人留着长发,嘴唇上留着八字须,很沉稳地望着前方。画上的人穿着白色上衣,下身穿着短裤,外面套着蓝色的长裙,上面的图案好像是鸢尾花纹章。“这人可能是路易十三”王磊回忆起来—原世他很喜欢世界历史,在得悉路易十三这种名贵洋酒后顺藤摸瓜查到了这位法国历史上地位重要的国王,还记下了他的肖像。看见画上人物左手拄着权杖后王磊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路易十三是17世纪前半叶的人物,可现在究竟是哪一年呢?王磊焦急地想,他一边想一边下意识地叫出:“路易十三,路易十三”。然后不远处一个画架后边慢慢站起一个人来。

看到面前出现一个洋人,王磊仔细端详起他:此人面相比较年轻,估计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白皙的皮肤,就是脸上毛茸茸的;胡子也刮得很干净,不错,爱干净,讲卫生;一双绿色眼睛炯炯有神。不过,最滑稽的还是他的发型—剪发头,而且还是那种比较短的女性剪发头,就像自己看过的电影《三个火枪手》里面的红衣主教的发型一样,教士们头顶是秃的,还得盖上一顶小帽子,自己当时便给雷坏了,想必面前这位也是个传教士,可传教士不在教堂待着当什么画师啊!美中不足的是这人额头上有块疤痕,虽然不明显,但还是俊美面庞的瑕疵。

这个洋人也正打量面前这个明人。如果是大明教民,一进门他便会按照大明礼节唱个喏儿打招呼,但面前此人不仅头发不像别的明人一样束发,就像欧洲人一样是短发,而且从他的气质上看来业绩不粗野豪放也不像文人一样文质彬彬,反而给自己一种很家乡的,绅士的感觉。其实这也难怪,在西化影响很深的二十一世纪,方方面面举止都“全球化”,和古人气态当然相去甚远。

王磊见对方不说话,加上自己的猜测,便试探性地用自己三句半的法语问候道:“bangruo,mengsiniuer”。

对方显然听明白了这是法语“Bonjourmonsieur”,是一句问候语:“你好,先生”,对方说的虽不大标准,但基本意图已经达到了。他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这位洋人突然变得很高兴,热情洋溢地说道:“您好,亲爱的先生”,标准的大明官话。说完便走过来张开双臂,热情洋溢地想要给这个大明小伙一个“抱抱”。

王磊听到一个大老爷们,六尺高的汉子对自己说“亲爱的”,虽然在原世就晓得这是西方的问候语,但还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于是他赶紧摆摆手,然后立马换成伸出右臂要握手的姿势。然后一边想:自己不就说了句法语吗,至于吗?其实在明代,而且不止是明代,纵观整个封建历史。中原百姓都以天朝上国人自居,其他周边地区全是蛮,夷,狄,戎,不屑于学习了解他们的生活方式和语言便是常识,自己要做的便是用天朝礼仪教化他们。这西洋来的金毛猴子更不必说,甚至当时中国天主教教民也普遍不愿学习西方语言,而且传教士只有学**明官话和学习社会上层,尤其是士子阶层的举止礼仪后才能融入大明社会。所以刚听到一个大明人竟然放下身段用法语和他问候,便感觉十分亲切起来,想要用最热情的礼仪接待这位客人”。

这洋人看到对方要握手,便走过来同样伸出右臂握手,同时报上自己的名字:“您好,先生,我叫伊瑞斯.普兰肖,您可以叫我伊瑞斯”。

“哦,你好先生,我叫王磊,你,,您可以叫我王磊”王磊说道。其时他正郁闷两件事,一是老外遇到陌生人爱说“您”,自己原世只说“你”,改口不习惯。二是这洋画师一个动笔的的手很大也很粗糙像个干农活的,而且中指和食指感觉好像起了茧子。

伊瑞斯笑了一下,然后指着满墙的画对王磊说道:“怎么样,王先生,您对我的画有什么看法?”

“挺不错的,大师啊!”王磊恭维道,然后他突然想起正事来,问道:“先生,您可以告诉我现在的公元时间吗”

“公元?什么是公元时间?”伊瑞斯疑惑道。

王磊突然想起公制计时,计数,度量衡等等都是十九,二十世纪的事情了,便换了种说法:“就是你们耶稣纪年多少年了?”

“是耶稣纪元一六四一年四月,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那头王磊却不作答,陷入沉思:

卧槽,一六四一年,离明朝灭亡只剩不到四年了,离大动乱也不远,到时全国混战,自己小命怎么保得住!还想救别人,还是先救自己吧!一六四一年不知道美洲开发的怎么样,要不自己跑路吧!唉,那么多同胞怎么办,唉,难以抉择啊!

这边伊瑞斯看到王磊头上冒冷汗,倒了谢热水,用玻璃杯端过来,关切地问道:“先生,先生,您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从思绪中冷静下来的王磊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却被烫的直咧嘴。

“王先生您刚才怎么了,是否身体有恙?”

“没事,刚才想事情,现在好多了”,王磊顿一顿,然后道:“我说普兰肖先生,中国有句谚语叫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是老朋友,你看我们这么投缘你就别说“您”“您”的了,咱改称“你”吧。”想了一下,又加进去一条“还有,以后也别对大明人说亲爱的了,我们习惯不一样”。

“可以,先生”。伊瑞斯答道,然后问道:“王先生你来到我店里,需要什么帮助吗?你是要为自己画像还是为别人画像?”

其实自己来画馆就是问时间的,当然不能这么说,便答道:“我是来参观画馆的,想领略一下异域的风土人情”。

伊瑞斯指着自己的画作,微笑道:“先生你觉得我的画怎么样?有什么错误需要指正”。

王磊又仔细观摩了一下画作,感觉都很不错,法国人不愧是浪漫的民族,画得很有艺术气息。然后突然指着路易十三的画像问道:“这个人是你们国王路易十三吧,画的挺逼真”。说完以后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住口。

伊瑞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神色,然后很平静地问道:“王先生,按照大明的说法,我们很投缘,您是否可移步楼上再谈?您看,这里太乱了”。然后摊了摊手。

王磊想找个借口溜走,可他同样对这个法国人充满好奇,所以答应了。

到了楼上,才发现这里布置真的和楼下不一样,家具摆放的井井有条,西式家具颇多,长条桌上摆着各种大小的玻璃杯,一包油纸里面包着长条面包,露出一小截。看来此人大概吃不惯中国大米面条,非要整些面包。在衣柜旁边竖着一个衣架,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衣架是按照人体塑造的木质模特,模特“穿”着一件蓝色无袖外套,很古老的感觉,而且外套上大大地绣了一个金黄的十字架。还有一顶插着鸟毛的宽边帽搁在头上。奇怪的是衣柜就在旁边,主人却不把衣服收进去,显然是想炫耀的,问题是一件并不奢华的外衣有什么可炫耀的?

主人请客人坐下后便倒了两杯酒端上来,“真有可能是路易十三”客人美美地想了一下,发现对面有一架时钟,赶紧偷偷地对了下手表。然后装模作样地端起酒杯,里面装是葡萄酒,先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先抿了一小口,随后一饮而尽。

“你可真是个品酒的行家,你是明人里唯一的一个。”伊瑞斯奉承道。王磊没想到自己装模作样也能唬到专家,嘿嘿地笑两声。

“和这杯酒一样”,伊瑞斯举着手中的杯子,看着杯中酒说道:“王先生,我也看不透你。”顿了顿,继续道:“你能告诉我你的法语跟谁学的,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法国的国王?我们的国王除非贵族和廷臣,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长相。还有,你是否在我们欧洲或者殖民地呆过?因为我从你身上感觉到的更多是欧洲人的气质而非大明人。”

这洋人好直接啊!每句都问到要害,王磊心想。然后想了想说出一个自己曾经在法国殖民地呆过的瞎话搪塞过去。

“您的话是漏洞百出的,我的先生,请允许我指出”,伊瑞斯说道:“如果您有什么隐私不愿讲出,我不强求”。

气氛尴尬起来。

王磊先打破这气氛,承认道:“我的确有不能说出缘由的苦衷,请您理解。”然后他想起路易十三时期正是大仲马笔下三个火枪手活跃的时期,而火枪手的故事是王磊最感兴趣的。于是便问

“普兰肖先生,黎塞留主教现在还活着吗?”

伊瑞斯眼咬咬嘴唇,答道:“托上帝的恩惠,主教大人仍健在,不过最近从法国传来消息说他身体抱恙,愿上帝保佑他”。

“火枪手是国王卫队吧?他们都是精锐是吧?”

“是的,火枪手们都是绅士组成的军队,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伊瑞斯平静地答道。

王磊环视一周,然后不解:“伊瑞斯,请问你是天主教徒吗?为什么看不见圣父圣母像,还有圣龛?”

伊瑞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被王磊捕捉到,然后站起身来回答:“先生,我不是天主教徒,是胡格诺派教徒,您满意了吗?”然后问:“您是天主教徒吗?”

王磊听到此话不由大吃一惊,要知道,在法国历史上胡格诺派,属于法国新教,在全民信奉天主教的法国就相当于原世的极端组织一样。而且胡格诺派教徒所作所为也够出格的,不仅与天主教爆发了数十年的宗教战争,而且在路易十三的爹亨利四世时期还取得了军事指挥权,在路易十三发布宗教和解的“南特敕令”后拥有了一定的政治特权,并且建设了自己的军队和堡垒。随着红衣主教黎塞留的严酷镇压,胡格诺教徒再度叛乱,并于1626年逃到了最后的堡垒拉罗舍尔,聚集25000人坚守城池对抗红衣主教。红衣主教在当年开始围城,胡格诺教徒在英国的援助下仍然于1629年投降,生还仅5000人。但是,王磊还了解到他们“可爱”的一面,当时作为欧洲“****”的胡格诺派信仰共和政体,希望在法国建立共和国。

王磊捋了捋思绪,后背往椅子上一靠,手指轻敲桌子答道:“我不是天主教徒,不是你的敌人,我是无神论者”。

这下伊瑞斯也郁闷了,“无神论”?怎么会有不信神的人,不过反正他既不信上帝也不信安拉,应该是没有威胁的。于是他伸手道:

“王先生,让我们忘记刚才那些不愉快吧,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是的,我们还是朋友”。王磊握手道。

伊瑞斯坐下,给了对方一个微笑,对方也回以微笑。气氛缓和了下来。

“这件衣服可有什么历史吗?看得出你对它十分珍视”

“抱歉,我和您的神秘历史一样,这件衣服的历史也是我的隐私,无可奉告”。伊瑞斯开始打哈哈。

看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对方和自己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历史,但自己并不对他太感兴趣。于是王磊起身准备告辞。

“先生,您知道笛卡尔吗?他的‘我思故我在’真是人类杰出的至理名言”

“笛卡尔,他不是很厉害的数学家吗?他的几何学真是造诣颇深呢”。伊瑞斯谈论科学的话把王磊拉回了座位,王磊想了一下,问道:“当然,我思故我在也很精妙。”—他不愿指出,后世在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论里面这句话是唯心主义,要被批判的。

“是的是的,我在巴黎曾经有幸拜会过他,笛卡尔先生真是一位心思缜密,才智过人的人呢!不过据我所知,他的确正在研究几何学,在数学界并不怎么出名”。

“这哥们还认识大数学家,看来不简单”。王磊开始对伊瑞斯的身份和价值上心了。

“伽利略先生关于天文学的研究更是令人震惊,他用望远镜看到了别的天体,这位学究还证明日心说的正确性,然而梵蒂冈那帮猪猡却视而不见。这位学究又在比萨斜塔做了重力实验,毫不留情地鞭打了主教老爷们。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呐!”

联想到这位普兰肖先生胡格诺教徒的身份,王磊便释然了。接下来他们讨论了一些关于数学和物理学问题。此时他才发现,伊瑞斯的数学常识也很丰富,看来他的教养很好,能接收到这么多新知识,在那个西欧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的确非常不容易。看来他的秘密不止于此。

“那么,这些伟大的学究们他们还在世吗?”王磊这么问,自有自己的打算。

“笛卡尔先生身体很健康,伽利略先生近几年身体越发不行了,恐怕不久于人世”。伊瑞斯遗憾地说道。

“哦,这样啊,那我们就为学究们的健康干杯!”

“干杯!”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普兰肖先生,我有一事想征求你的意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说”

“能否搬离洛阳城,和我南下?”

“嗯?”伊瑞斯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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