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四年;
全球都处于小冰河时期,水旱无常,天灾频发。华北晋、冀、鲁、豫等省份持续大旱,出现蝗灾、疫灾,山陕甘冀出现极旱,人相食事件时有发生。
正月十日,李自成农民起义军突然包围洛阳,并于正月二十日攻陷洛阳,俘获并杀害福王朱常洵。并颁布“均田免粮”的政策,获得百万百姓的响应。
三月,张献忠起义军进攻湖北湖南各州。
七月,洪承畴率领关宁军各大将领驰援锦州,十三万军驻扎在松山,清皇太极获知情报,于八月二十日亲率大军陈于松山、杏山之间,横截大路。明军大将皆逃走,洪承畴军不战自溃,死者逃亡者五万。
西方:西元一六四一年
英国国会通过“大抗议书”,英王查理一世的统治下,英国处于内战爆发的前夜。
爱尔兰爆发农民起义。
英国已经在美洲建立了六个殖民地,西班牙在美洲建立了两个殖民总督区。葡萄牙在澳门建立移民区,归属明政府管辖。荷兰已经在台南登陆并建立“热兰遮城”,推行殖民统治。
大明,北方面临异族政权的威胁,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南方面临欧洲各路殖民者争夺中国海的海上利益和沿海地区的隐患。崇祯王朝,风雨飘摇。
这些历史,王磊在原世根本不清楚,他来到这个时空,也没有什么金手指。
现在,在大明河南府辖区渑池县境内的山区里,十几个小孩正围着一个窝棚悄声议论,看着那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大哥哥。张昭合和李名彰打了些水用小陶罐盛着放在王磊枕边。
那个大哥哥已经昏迷一天了,少年们见他怎么推都推不醒便合力将他抬到树林里的营地,营地里散布着四五个用树枝树杈和茅草搭建的窝棚。第二天正午时分,那个大哥哥突然醒了,醒了以后站出来看了看周围环境,便一屁股坐下,背对着少年们抱着脚,一直不停念叨“卧槽,卧槽”,等他们不甚了解的词语。
对于王磊,他觉得自己运气也真够背的,本来很容易以为能赚到一笔不菲的收入完成自己的梦想,没想到被那个该死的研究院给弄穿越了,“星际穿越”可没有这么一说啊!心中早就对那个研究院所有人飘过一万个草泥马。等等,穿越?王磊转念一想,可能么?太玄幻了吧?不可能啊!可真要是穿越该怎么办,不管怎样都得回到原来那个时代去!打定主意,王磊慢慢转过身,端起陶罐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水。看了看周围好奇盯着自己的少年们,王磊咧开嘴一笑,心想“这可都是我的祖辈们啊”,招呼他们过来。少年们围拢王磊坐成一圈后,他开始模仿古人语气自我介绍:“我姓王名磊,弱冠之年,二十一岁,我来自未来,到这里完全是个意外。我们那的人很快就会来接我回去,见到大家很高兴。”几个孩子陷入困惑,不懂他在说什么未来,现在的。张昭合带头发问:“王大哥,你真的不是和尚吗?”王磊觉得奇怪,便反问道:“我哪里像和尚了?”张昭合答:“你二十一岁了头发那么短,还没有束发,不是和尚是什么?”王磊突然回忆起张昭合第一次喊自己叫“秃驴”,便瞬间释然了。笑着对他说:“我们未来男的都留短发,不束发”。张昭合不解,李名彰发问:“《孝经》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头发怎么能剃呢,不是大不敬吗?”王磊尴尬解释道:“我们未来就是这个习惯”。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一个时代一个习俗,要是他们知道将来清朝要剃发留辫,不知什么感想。气氛有些尴尬之际,那个年龄最大的女孩问道:“王大哥,未来在什么地方呢?离河南省远吗?”哦,原来他们把未来当做是地方名称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即便解释了这些孩子也听不懂。便说:“未来是一个很美很好的地方,衣食富足”.不等他们发问,王磊便让他们作自我介绍。
“小女子姓妍名芳,年方二七,洛阳人士”刚才提问的那女孩脸微微红,揖礼道。看得出来很有教养。
“小子姓席名常安,13岁,洛阳人士。”一个看起来挺机灵,黑黑瘦瘦的男孩道。
这些少年依次介绍了自己,他们分别是洛阳城里的男孩蔡康时,李永蛟,刘成化。女孩赵彩霞和乔招娣。洛阳郊区农村的,孙牛,孙力两兄弟。
王磊细数了一下一共11个人,8个男孩3个女孩.年龄分布很有意思,最小的席常安13岁,最大的张昭合15岁,其他的全都14岁。来的地方也很有意思,都是洛阳城里或是郊区农村的。这里就是洛阳周边了吧,王磊心想。
他问道“这里是离洛阳不远吧”。“此地是渑池县境内,我们都是逃难过来的。”王磊曾经去嵩山旅游,路经过渑池县,转站去过洛阳,路程记得大概有60多公里,一百多里地呢!他们怎么走的这么远?对了,逃难,他们父母呢?王磊开始询问他们父母的情况,已经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们这些孩子衣不蔽体,狼狈之极。
听到王磊的问题后,少年们都哭了起来,那三个女孩子更是以布遮面,哭得很伤心。张昭合与李名彰脸上也很悲戚,开始对王磊诉说他们的悲惨经历,妍芳和席常安做补充。
张昭合的父亲张锦虎是福王府中的工正,虽然当了王府的工匠头儿,但从他的名字便可看出,张家一定有的勇武传统。的确,他的几个兄弟都在京营当差,有一个还当上了把总。张锦虎不仅孔武有力,还有一手好手艺,因此签了契约进王府当差,没几年便荣升工正,成了带品秩的官。也把张昭合带进王府抚养。由于几个伯父的军事教导,再加上父亲的手艺指导。张昭合从小便使得几样拳脚,手艺活儿也做得有模有样。
和张昭合相比,李名彰的家庭更优越,他的父亲李思越是王府的右长史,行使的权力相当于管家,也是秀才出身的文人一个。因此李名彰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养,书卷气十足。虽然在明代有士农工商的等级划分,信奉阳明心学的李思越并未教导自己的孩子歧视其他工种的人。反而经常对她说,人无贵贱,更不能以工种划分。因此张昭合李名彰两人从小便能玩到一起,成为很好的朋友。
其他三个女孩都是王府的小丫鬟,妍芳是卖身丫鬟,履历也最高,其他两个都很服她。跟张李都很要好。
暴风雨到来的前夜总是很平静的,虽然河南连逢天灾,外面民怨沸腾,但生活在王府里的人几乎与世无争。然而,这一切在今年年初改变了。崇祯十四年正月开始,张昭合听外出办事的爹爹讲,城中的百姓乱作一团,各种传闻纷纷,有钱人家开寻逃路,各县上万难民和有钱大户逃入洛阳城中,附近地方武装也退守城中。城中寺院、庙观都住满难民,官府和大商户搭起粥棚救济。官军压着几百名监狱犯人,开始从洛河滩拉大青石头往城中运,城墙内四周,堆满了大青石头。正月初五,官府下告示,城中所有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女都要参加护城,官府的告示说是保家卫城。男的上城墙,女的参加做饭,如有不从者,就地正法。因为自家的关系,张昭合他们免于服兵役。整个城里,从王府的王爷到百姓都惶恐不已。
正月初十近午时,陕西的李自成匪军,突然将洛阳城团团围住,在城外搭起层层大帐,围而不攻,入夜点起堆堆篝火。城外火光冲天,红彤彤照亮夜空,不断有人向城中喊话,而城中静的吓人。
十日晚上,福王带领左右长史,也就是李思越到访延福宫。进香、上供、跪拜玉皇,祈求保佑洛阳度过此劫。
十一日,张昭合听爹说外边土匪被击退了,洛阳城暂时安全了。
此后的几天,战事一直打打停停,城内的恐慌气氛更加强烈。
十八日开始到二十日,城外土匪全面进攻,战事愈演愈烈。张李两人和妍芳抬着梯子爬到墙上观望,看到街道里纷乱无比,很多人用木车推着石块通过街道,也有许多人流着血被抬走。
正月二十日夜晚,因为最近战事激烈,为了家眷安全,王府内下人的孩子和妇人集中到两处进行管理。张李二人和妍芳及其他两个丫鬟就在一处。晚上,因为白天的炮声,呼喊声在耳边挥之不去,张昭合便叫起来李名彰聊天,妍芳也没睡踏实,凑过来听两个人说话。突然,烽火映亮了天空,三人急忙起身跑到院子里观望,看见大概是北门的地方烽火连天了,然后城内突然传出喊杀声,三人急忙跑回屋子里叫醒其他人。这时,张锦虎跑过来抓住张昭合赶紧带着其他同伴从南门逃跑,自己要和其他王府人员保护王爷突围了,他们小孩子目标小不易引人注意,容易跑出去。张昭合非常担心他爹的安危,死命抓住张锦虎的袖子不松开。张锦虎猛地一推儿子,命令他作为年龄最大的少年,必须把其他人带出去,然后转身便奔向福王住处。李名彰拉起张昭合,正欲去屋内清点人数时,突然王府内也响起刀剑相撞的声音,二人大惊,抓住妍芳,喊了一声急忙往外跑。妍芳反应快,也抓了两个女孩一起跑。
五人跑到街道中,此时外面人喊马嘶,有慌慌张张的明军扔掉兵器落荒而逃的,也有百姓背着包袱衣衫不整地逃亡的。五人一路跑到北大门附近的茶楼台阶下,在刀光剑影的惊骇中,发现台阶下的尸体堆里爬出四个小孩。跑上去一问才知道他们父母用身体挡住了刀剑把孩子压在身底下逃过一劫。逃难的五人立刻拉住这四个人,趁乱军入城的空当跑了出去。出了城外他们也不敢停歇,一口气跑了十里地才累瘫了倒下来。大概休息了一炷香时间,九个人起身跟着其他的百姓一起走。路上有个人骑着马逃出来的沿路大大家快逃呀快逃呀,说福王府里所有人都被杀光了。九人更加慌不择路,加速逃跑,路上又收留了两个农村的同伴,他们都是和自己父母走丢了。十一人在夜里逃亡,因为害怕土匪在道路上追杀,便选择在树林里走,却发现自己迷了路。他们这些半大孩子在深夜胆战心惊地走过暗影幢幢的树林,也是非常恐怖的回忆吧。他们走走停停,靠树林里散落的松子,坚果等果腹,靠地上未化的积雪补充水分,大概走了六个昼夜才遇到林子里的一个猎人。猎人告诉他们,他们现在走到渑池县了。并且分出自己一部分过冬的食物给他们充饥,解释自己的粮食也不多,指了条去最近的村里的路,告诉他们那里应该有人家收留难民。于是这十一个孩子便沿着小径找到村子,才失望地发现村子已经被夷为平地,又在附近树林里忍饥挨饿熬过了一天,用树枝搭建了窝棚保暖。到了二十七日早上,他们惊奇地发现村里飘起了炊烟,前去查看才发现只有一个着装奇怪的人在烤火,旁边还有一只野猪,饥肠辘辘的他们便想打这人的主意,抢下这些食物。于是发生了后来的事。
王磊听完他们的叙述后心里也感觉很难受,就像亲身经历一样,想想现代,不就是叙利亚难民的翻版吗?转念一想,他觉得这和自己的关系貌似不太大,研究院那帮人应该在想办法怎么救自己了,回去以后这些就和自己没关系了,都是历史了。于是他便有些释然了。
接下来几天内,他开始教这些弟弟妹妹们怎么捕猎,怎么烤肉。同时,他命令大伙翻遍了整个村子。还真找到不少有用的工具,一把完整的菜刀,几个打火石,从土里面刨出几件僵硬了的衣服,分发给了那几个女孩子改善下条件,多余的布条绑在鞋上防止战壕脚。有了菜刀,便可以刨野猪皮了,将来自己回去以后他们可以拿到别的地方卖钱然后重新生活。
准备好后,便开始扎营等待。
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王磊天天去自己来的地方查看,仍然还没有动静。自己的耐心终于消磨殆尽,看来原来的世界真的是不管他了。经过一晚上的思想斗争,第二天早上,终于下定了决心。
无论在哪个世界,一定要活下去,活出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