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不想欠他的人情,欠宋亦阳的人情。
所以,苏悦留下来了,留下来照顾宋亦阳。毕竟,现在宋亦阳的肩膀上刚缝了八针,无论怎么样,行动上还是会有很多不方便的。
苏悦之所以留下来照顾宋亦阳原因是有两方面的:其一,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毕竟,他是因为自己的餐馆才和那些小青年打架,以至于受伤的;
其二,想他宋亦阳现在在虞城也就他一个人,他的父母并不在他的身边。如若把宋辰阳叫来照顾,苏悦觉得也是欠妥当的。宋辰阳是一个大男人,照顾人定没有女人们的细致。15530561
这样思前想后,苏悦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在医院照顾宋亦阳一晚。
对于苏悦坚持着留下来照顾自己,这一点着实让宋亦阳感到意外;不过,当听到她说要留下来照顾自己的那一刻,宋亦阳的心中莫名的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说不上来是哪一种滋味,只是觉得暖暖的。
而此刻,在听到苏悦语气淡淡地说的这一句“不想欠你人情”时,宋亦阳心中原本积累起来的丝丝的块感一下子变得烦闷起来。没有来由地烦闷。
宋亦阳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郁结了,莫名的烦躁。
苏悦没有看到的是就在她话语刚落的下一秒,宋亦阳的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就阴郁地迷了起来,同时他刚毅的唇角朝上扬起了一抹冷弧:不想欠人情,很好!
他的心思她不明了,亦如她的心思他也不知。
就把他当做是一个朋友吧!而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在照顾一个因为没有家人在身边,而受伤的朋友罢了!
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不去想任何事情,也不让任何的杂念来影响着自己。
不就是一个晚上嘛!过了今晚,自己和宋亦阳便再也没有关系,他们亦是陌路人。
深深深呼吸了一下,苏悦调试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的弧度,然后转身。
宋亦阳的眸光先是在苏悦的脸上狠狠地扫视了一圈,那眸光里明显含着怒气。苏悦微微蹙了蹙秀美,她不懂这个男人生的是哪门子的气,自己好像没有得罪他吧?
思绪中,宋亦阳已经将自己的目光瞟向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上。尽管心中烦闷到不行,但是有些生理上的渴求还是必需的。
下意识地,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双唇:天知道,现在他是有多么的渴啊!
从被麻醉缝肩膀上的八针开始,宋亦阳现在还滴水未进。
只是还未等自己开口,有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渴望。第一时间,苏悦拿起了那只刚才被自己放在床头柜下的热水瓶,然后便是快速地打开了热水瓶的塞子,倒水。
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的。
刚想端起已经倒满水的玻璃水杯,苏悦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原本握在玻璃水杯上的手突然抽离掉了。
诧异不解,宋亦阳看到的是这个背对着自己的女人,她正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一次性的塑料水杯,而后,又拿起了已经盛满热水的玻璃杯,往那只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次性塑料水杯做了一个倒水状。
瞬间,便听到了“哗……”的注水声在病房里响了起来。直到,原本盛在玻璃水杯里的热水全部倒入了一次性塑料水杯中。
此刻,玻璃杯空了,而一次性塑料水杯里则盛满了热水,热气氤氲。
却在下一秒,女人又拿起了塑料杯往玻璃水杯里面倒水,再接着,在宋亦阳的视线里出现了刚才所发生的,相同的一幕。
宋亦阳看着眼前的这个纤瘦的背影不停重复着手上的动作,忙碌着。
瞬间,恍然大悟:苏悦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热水的温度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降下来。
眼前的画面好像在哪里见到过,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宋亦阳的眉心微微拧着,他的目光却从来没有从苏悦的身上离开过。
努力想着,努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海洋。
终于,有些记忆的片段在这个时候浮现在了宋亦阳的脑海中。
宋亦阳记得有一次因为应酬所以回家很晚了,而那一晚自己喝了不少的酒。他的意识里都是带着浓浓的醉意的,嗅觉世界里充满着的全部都是酒精的味道:
他只记得当时他自己是踉踉跄跄着回到家,然后又踉踉跄跄地往沙发上一躺。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当时,他只是想好好睡一觉。
却不曾想,一股清新的幽香却在这个时候闯入了自己的嗅觉世界中。下意识地,宋亦阳的鼻子动了动,相比起刺鼻的酒精味道,这一股幽香是那么的清新,那么的淡雅,那么沁人心脾,完全给人一种嗅觉上的享受。
再动了动鼻子,贪婪地嗅了嗅,仿佛只有这一股淡雅的幽香才能将自己身上的酒味所洗涤干净。
这一股清新的幽香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完全可以用手触摸到。
不由自主地,宋亦阳却动了动眼皮。在艰难地动了几下之后,他原本闭着的双眸终于是睁开了,不过却并没有完全睁开。
所以,宋亦阳的视线依旧是模模糊糊的。
模模糊糊地看到,在沙发的茶几前,一个纤瘦的身影在左右晃动着,想要再看清楚一些,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撑起身体,让一只胳膊撑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宋亦阳紧紧闭了闭双眼,然后又用力地睁开,这下,他的视线较之前的好似清晰了一些。
他就这样将整个身体斜靠在沙发背上坐着,然后看着茶几前忙碌着的人。
这一抹纤瘦的背影,宋亦阳怎么会不熟悉?
就在他看清楚茶几前忙碌着的女人时,这个女人也在这一刻转过了身。在见到突然撑起身坐在沙发上的宋亦阳,苏悦显然是吓了一跳。
“你,醒了?”
语气中有些胆怯,有些尴尬,亦有些小心翼翼。
岂止这一次说话时的小心翼翼,在面对宋亦阳时,苏悦表现出来的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见宋亦阳没有回答自己,苏悦似乎也早就习惯了。她扯了扯嘴角,朝着宋亦阳靠近。
“这个是醒酒茶,喝了这个头痛应该会好受些!”
宋亦阳按揉太阳穴,紧皱双眉的模样,苏悦自然是看到了,而从他进门时,满屋子所沾染的酒气,她亦是感受到了。她知道,宋亦阳喝酒了,而且这一次还喝醉了。而她亦知道,因为醉酒,所以现在宋亦阳一定是难受极了。不光是现在难受,第二天醒来时,还会有宿醉的后遗症。
所以,在第一时间,苏悦为宋亦阳煮了醒酒茶。希望自己这样做,能够减少宋亦阳的一些痛苦与难受。
苏悦边说着,边将手中端着的一杯醒酒茶递到了宋亦阳的面前。
那双染着红色血丝的狭长眸子先是在苏悦的脸上盯看了了好一会,而后又朝着苏悦手上端着的这一杯醒酒茶注视了好久。
沉默是宋亦阳的反应,而正是因为宋亦阳的默不作声让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因为宋亦阳迟迟没有反应,这让苏悦犯难了,她端着醒酒茶,眸光看着沉默不语的男人:真的是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正纠结着要不要把手中端着的这一杯醒酒茶塞到宋亦阳的手中时,某人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虚伪!”
对眼前的这个叫做苏悦的女人,宋亦阳的眸光中尽是厌恶之色,“现在爷爷,爸,妈都不在这里,所以你不用再这里演戏了。”
“我…………”
对于宋亦阳的冷嘲热讽,苏悦满腹委屈,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己的丈夫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新婚夜,他不说一句话,却在冷看了一眼之后,拿着一个枕头便朝着客房走去。从此,他与自己便分房而睡。
尽管遭遇宋亦阳这样的对待,但是苏悦还是认为自己既然已经嫁给了这个男人,那么就应该尽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的不亦所要。每天她都起得很早,在宋亦阳上班之前,为宋亦阳准备好一顿营养的早餐;又为了能迎合宋亦阳的口味,苏悦还特意打电话给宋亦阳的母亲询问。不仅如此她怕宋亦阳会腻了自己所做的早餐,苏悦还去报了一个烹饪班,她学习了很多的新花样,只是为了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吃得开心,拥有一天的好心情。
然而,每一次,自己精心准备的早餐都被宋亦阳奚落一番,亦或者视而不见:他拎上公文包走人;每一次都是留下苏悦一个人面对这满桌的美食,独自黯然神伤。
每一次都是以这样的方式结局,但是第二天的早上,又能够在餐桌上看到一桌美食。
苏悦永远记得在自己出嫁那一天,自己的母亲嘱咐过的一句话:“一个女人从嫁人的那一天起,她的身份就转变了。在她今后的生命中,唯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是最重要的。女人一生扮演的就是两个角色:一个是妻子,而另外一个就是母亲。一个女人事业上的成功不算成功,一个真正成功的女人是以家庭事业作为自己一生所奋斗的目标。”
虽然,这一段与宋亦阳之间的婚姻只不过是父辈们的约定,但是转念一想,这样的结合是不是也算是一种缘分呢?
所以对于这样一桩婚姻,苏悦并没有提出异议,她也一直很全心全意地在呵护着这一个家,维系着这一段婚姻。
她想不通,她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他宋亦阳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死死地咬着双唇,瞪大了早已经盈满了泪水的杏眸,委屈地看着眼前的这一个一脸漠然的男人。
而宋亦阳呢在看着眼前的这一个满是委屈的女人,他心中就没来由地烦躁,他最讨厌看到苏悦这副:憋着嘴,紧蹙双眉,像受气的小媳妇的模样。
狭长的眸子一眯,眸底闪过一丝鄙夷而厌恶至极的光芒:自己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除了贪慕虚荣,势利之外,竟然还很会演戏。在自己的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而在背地里又高一些小动作这个可恶的女人居然背着自己跟自己的父母告状:害的自己今天就被自己的父母和宋老爷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怒气还憋在胸口,正是无处发泄呢?
黑眸中,染着的怒意正在膨胀着:
“收起你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对别人或许有用,但是很抱歉,在我的面前一点也没有用。”
说完这一句话,宋亦阳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也不管不顾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绕过她,径直朝着客房走去了。
徒留下,苏悦一个人愣看着手中端着的这一杯醒酒茶站在原地。
“啪!”
一滴泪就这样滴入了醒酒茶中。瞬间,茶水的水面上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还来不及用手将脸上的泪擦干,“啪!”又是一滴泪滴落下来,紧接着是第三滴,第四滴………………
面对宋亦阳的一次又一次地恶意伤害,苏悦开始怀疑这一段婚姻了,曾经以为的缘分是不是错了?视线模糊了,思绪也同样变得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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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亦阳飞离出去的思绪还没有收回,隐隐约约,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上升着,有种像踩在云端之上的感觉。
宋亦阳才发现,这种感觉是人为制造而来的,原来是苏悦用遥控器调试着病床。直到,这种踩在云端的感觉消失了。
调试好的高度,正好是让宋亦阳觉得最舒适的。
宋亦阳还来不及认真享受这种舒适的感觉时,却被一个声音很不适时宜地打断了:
“给!”
猝不及防的,一只氤氲着热气的玻璃水杯便横在了自己的面前。
怔愣了几秒之后,宋亦阳才有反应。但是,他却没有伸出手将苏悦递到自己面前的玻璃水杯接过去。13acv。
不急不躁,他反而将后背又往垫着白色大枕头的床后背靠去。
原本染着厌恶和鄙夷的黑眸里,在此刻,竟然蒙上了一层玩味之色:是的,苏悦没有看错,在宋亦阳的狭长眸子里闪过的是一抹玩味的光芒。
只见宋亦阳先是一脸可怜样地朝着自己努了努嘴,然后狭长的眸子低低一垂,他眼角的余光扫向的地方正是他左侧的,被白色纱布缠绕着的肩膀:
“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能动么?”
什么意思?苏悦瞪大了双眸,一脸不解。
“喂我!”
宋亦阳低沉的男低音简单地吐出两个字,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看着满脸不解的女人。
啊?因为宋亦阳的话,苏悦不由地低叫了一声,自己没有听错吧?双眸眨巴眨巴了几下,宋亦阳竟然让自己喂他?
可是,他受伤的明明是左肩膀啊,右手不是好好地么?
见苏悦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样子,宋亦阳又补充了一句:
“怎么?不愿意?”
语气中有种深闺怨妇的腔调,“那是谁说的要照顾我一个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