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后有了警觉,拍了一下靠枕,道:“放肆,这王锦到底想要做什么?”
老嬷嬷道:“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要紧的是,皇后如今的势力只怕还不只是京城朝廷。据老奴所知,外阜的官员家眷更加笃信她神女的身份,竟然有不少贵妇和家眷大老远的上供礼物给皇后。这可是越过了敬事房,连万岁爷都不知道的事情。还有,皇后这几日与良太妃实在是走的过于密切了些。要知道,那良太妃可是生了二十三皇子的。”
太后的手抓紧了罗帕,这个王锦绝不能再留着了。
老嬷嬷泼冷水道:“可是如今,她的势力遍布皇宫每一个角落,即便太后想要让其收敛,只怕也做不到。”这就是在暗示,在偌大的皇宫里,一个堂堂太后之尊,竟然已经做不到上令下达了。
太后的眼睛猛然亮了,道:“既然如此,那边趁着太皇太后大丧期间,将她手中的权利夺回来!”
老嬷嬷不着痕迹的笑了,道:“太后英明。”一旦将皇后架空,那么苗师爷许诺的一万两银子,可就到手了。即便太后归天,她也不愁养老的费用了。
安隆六年夏,七月三十日夜。整个大梁的京城上空轰响着九九八十一声钟鸣。全城大惊,纷纷起夜,将自己家屋子和院门外显眼的红色事物撤下,换上白布。九居京城的人都知道,九九八十一下钟鸣,便是皇宫里有人去世了。如今太后和帝后都年龄不大,那么应该就是一直久卧病榻的太皇太后薨了。
那些戏园子和歌舞班子也都纷纷上了封门板子,遇到国丧定然是三年不许歌舞丝竹和宴会的。他们这些靠着技艺吃饭的人,要穷困三年了。也有一些有门道的,会转到暗门子去。因为,总会有一些顶风作案的阔绰公子,能寻找到这里。
而当京城的消息传到了榆林,已然是十日之后了。
东方挚笑嘻嘻的正与秦亦梵打情骂俏,就听到白薇一脸肃穆的将这消息说出来。东方挚立马就不笑了。太皇太后虽然偏爱七皇子,可是她对自己也一直还算不错的。是他从小到大少有的,给过他关爱的长辈。她骤然离世,对东方挚的打击也不小。
这一夜,除了怀孕的秦亦梵,宁王府全府上下都吃素。得到消息的众位官员们,也纷纷在自己管辖的地方下令全城食素三日,一世哀思。
东方挚在书房的院子里摆了一个铜盆,将自己洋洋洒洒写下的一首十二行追思诗词放入盆里烧了。他看着远方,喃喃道:“祖母,这一生你位极高位,却丈夫不爱,子孙不孝,到了老年,还曾经被两宫太后所迫。我竟不知,将来的路要怎么走了。”
秦亦梵从书房的侧面绕出来,站在东方挚身边,看着铜盆中火光忽明忽暗,叹了口气,也将自己的追思诗词放了进去。她将头侧过来靠在东方挚肩头,看着东边,道:“太皇太后对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