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皇宫,养心殿。
已然进入腊月,养心殿如此空旷的殿里,居然连个火盆都没有,老皇帝一个人躺在龙床上,本来微胖的身体现如今形同枯槁。枯树皮一般的脸上,眼睛睁的大大的,可眼神混沌而无神。太阳升起落下已然这么多次,多的他都快记不住在这里躺了多少天,心中的恨意却越积累越深,深得似乎要将这养心殿吞噬一般。
大殿的门被打开,皇帝缓缓转过头去,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踩着阳光慢慢朝他走来,瞬间,他便来了精神,几乎是咬碎了牙齿,恶狠狠的看着来人。
摄政王东方印带着胜利者的神色居高临下,甚至有淡淡的笑意。“二哥,如今生活可好?”
皇帝因为怒极而颤抖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吐出几个字:“乱臣贼子!”
东方印自己搬了一个凳子,坐在皇帝身边,半晌后,才道:“你说,如果父皇活过来,他会觉得乱臣贼子是我,还是弑父弑君的你呢?”
皇帝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却依旧理直气壮的道:“你,乱臣贼子。”
东方印爽朗的笑了半晌,才收了声音,道:“诓骗父皇去你的温泉山庄养病,竟然趁此机会毒杀父皇,矫召篡位,你才是大梁的乱臣贼子!”父皇是他杀的,自己的太子之位也是他强行抢走的,这恨在他心里埋藏了十三年,也谋划了十三年,今日总算是痛快了些。
皇帝呵呵的笑了,是的,那场政变他赢了。将那本来属于这个亲弟弟的太子之位抓在自己手里,要不是东方印的势力太大,哪里还有他半分容身之处?早就连根一起拔出了。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能将东方印铲除,终于还是让他反手将自己打落。
东方印也笑了,道:“知道我为何这么久了才来看你吗?我是帮着你先观察,看看哪个儿子最孝顺,哪个女人最在意你。”
皇帝缓缓的转过头来,眼神冰冷的看着东方印。
东方印道:“知道吗?那一夜,你的太子、二皇子、七皇子都没有问过你一句,也就不明就里的十三皇子紧张过,关心过。而你的女人们,哈哈哈,都在纷纷争夺这些手握重权的皇子王爷,依我看,也就最近想方设法贿赂养心殿守卫的良妃娘娘还算在乎你。你说,我要不要放水让她进来?”
皇帝脑海想起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没想到,竟然是她对自己最是真心,他不知心里是如何滋味,到底是欣喜还有一个女人关心他,还是心寒几十年夫妻之情的皇后竟然弃他不顾。干涩的喉咙发出晦涩难明的声音。
东方印笑的舒畅,十三年了,终于还是自己赢了。目前不能登基又如何?曹操也不是皇帝,可他亦是一代枭雄。曹丕不也推翻了大汉天下吗?虽然他不准备让大梁倒下,可他的儿子未必不能自立,这天下,本来就应该是他的,让谁做下一任皇帝,本就应该他说了算。“二哥,别担心,普陀散只能让你形同废人,却不会要了你的命。你可是咱们大梁的第一个太上皇,我怎会让你不好好活着感受那高高在上,却任何事情都不能自主的感觉?对于你这种万事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是不是很新鲜?哈哈哈……”东方印大笑着离去,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笑声中又有多少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