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浓微微牵一牵嘴角,道:“他心里有人,定是不愿的。”
杨枫看看林逸转而又道:“还有那南宫少阳,真是个经商的奇才,他在京城开了几家酒楼,生意最好的当数伯雅楼。酒楼内设有书会,京里的青年俊才都去吟诗作对。他这个幕后大老板,非但身上没有一丝铜臭味,偶一露面,还总是让那些女子神魂颠倒,那个场面倒是有趣。但此人时常不在酒楼内,总爱游山玩水,倒是卸了初见时的那一身戾气。”
游山玩水?吟诗作对?顾雨浓心中一怔,以前她总觉此人执念甚深,偏执难懂。没想到他却如此放得开,反观自己倒是有如茧中蛹了。这样一想,她心中轻松不少,无论冷御风或是冷竹云,她有必要必须选一个吗?没有啊!也许刘太医真是对的,顺其自然对她是有好处的。此时,顾雨浓的大脑终于有了一刻空闲,那忧愁也卸去不少,她思量一阵后,放下手中的碗筷道:“也许我娘的病有希望。”
“什么?”林逸手中的碗筷噼里啪啦的掉在桌上,他像听到一个神话一般吃惊,连杨枫都微张着嘴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顾雨浓轻咳一声道:“虽然现在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明日宫里回来后我会试试,这种方法叫做催眠。”
“催眠?”从来没听过啊?两人震惊的对望一眼。
林逸不禁怀疑的问道:“这种方法真有用吗?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
顾雨浓无法将催眠很系统的讲出来,而且这也不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内,她只道:“这种治疗方法对人体没有任何害处,对我娘来说,她的记忆太痛苦,我一点儿都不希望她回忆过往。可是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又不希望她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所以才想到这个办法,也许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令我娘恢复正常的办法了。”
“若真是如此,那林兄该高兴了。”杨枫如是说着,林逸看看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顾雨浓没注意到这话,她又道:“多谢林大哥与杨大哥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娘的照顾,我娘才能过得这般无忧,顾雨浓何德何能蒙二位不弃,这天大的恩情我真是无以为报。”
她确实愧为人女,竟让自己孤伶伶的傻母亲飘零江湖,若非有林逸与杨枫在,以傅玉那容貌还不知得吃多少亏。
“姑娘与龙虎卫何必言谢,再说大家都是自已人。”
自己人?顾雨浓微怔,杨枫这话意指什么?她不解的望着林逸,林逸微微笑了笑,与平时相比显得不自然了许多,但听他道:“我与傅玉……这……”
林逸平时虽然话不是太多,但绝对口齿伶俐,可今天却舌头打结了。
顾雨浓孤疑的问道:“林大哥可是对我娘有意?”
林逸索性收起尴尬道:“不错,傅玉只有你这一个亲人,我自然也会尊重姑娘的意思。”
“林大哥应该知道我娘的神智,你喜欢她什么呢?”她倒是不反对这个,自己是个现代人,什么年龄差距,已婚未婚,她自然不在乎。只是不知时间久了,林逸会不会后悔,毕竟就算自己投入治疗,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她并不能保证母亲会痊愈。
林逸离开饭桌,他立于窗前,屋外的夜空静悬一轮明月,宛然便如傅玉那娇俏的脸庞!”林逸道出心中所想。
杨枫点头如捣蒜,不住道:“不错,不错,不错!”
“连你都这样认为?”她问着杨枫,杨枫自然点头。
真是这样吗?忽然之间顾雨浓的头疼得更加厉害了,她被林逸的歪理给搞糊涂了,难道小女人有个怀抱就可以原谅所有欺骗吗?她顾雨浓也不是大女人啊?难道她该去原谅冷竹云的欺骗吗?
“林大哥,若我娘心中有你,不论成不成亲她都不会离开你,我只希望她能够清醒的面对自己的人生大事,或许曾经她才是完全糊涂的,这一次我希望她能够自己做主。”
林逸点点头道:“这样也可以,免得她将来心中留有遗憾。”
“谢谢你,林大哥,我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治疗我娘。”对于林逸的让步,顾雨浓自是万分感激,剩下的就要看她的了。
这一夜傅宅内倒也安宁,皇宫里却处处不平静。承乾殿内冷御风踱来踱去,手中把玩着一颗黑子。他思索着冷竹云的话,那小子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这赐婚的圣旨一下没想到引出这么多事儿来。先前冷竹云进宫让自己收回圣旨,说他死都不会娶那个什么面如猪猡,心如蛇蝎的公主。他还将轩辕明昊拉来,一口咬定轩辕公主心计深沉暗算顾雨浓,说他们兄妹轮番对付顾雨浓,搞得轩辕明昊灰头土脸。这不,刚才太监回报,轩辕明昊与其妹争吵不休。可是,冷竹云你若不成亲,顾雨浓又如何对你死心?想到这里,他将手中的黑子稳稳的落到棋盘内。
灵素宫内,宫女李玄霜细心的为荣妃摇着蒲扇,自太后去逝后姐姐便出了宫再无音信。可她仍留在宫中不舍离去,做着她认为永远对的事儿。现下她便听着荣妃与两名宫嫔咒骂顾雨浓。先前华妃只因一句错话就被打入冷宫近两年,两年之中一个好端端的人被折腾的只剩皮包骨,前几日听闻那人不知怎么的就死了。
这荣妃还真是脑子有问题,这么不知死活的咒骂皇上的心上人,真是作死!她要不要搅浑这淌水呢?还是不要吧,若冷御风真将顾雨浓接进宫来,那惠王爷岂不要伤心了?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惠王爷一把呢?目前燃眉之急该是那闹得沸沸扬扬的赐婚了,这……
第二日一早,顾雨浓与林逸来到大内监牢,她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环境,走廊内光线昏暗,气味刺鼻难闻,一阵阵的恶臭令人作呕。那些处在黑暗中的犯人,一个个披头散发,连五官都看不清,只觉哪儿都是黑的。但很明显他们都盯着顾雨浓,今日的她身着一袭深紫色长裙,绣鞋也是深紫色,这个色调将她的皮肤衬托的更加白皙。她头上的伤口依然缠着纱布,只是顾雨浓用深紫色的纱将头给包起来,倒不至于太显眼。
林逸皱着眉头,他不知姑娘为何要见乐正清燕,那个女人多次伤害她,惹出这么多的事来,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走了好大一会儿,到达监牢的最深处,这里的走廊明显要比外面更黑更窄,正前方是一扇又小又结实的铁门,林逸挥退一旁看守的狱卒。自身上掏出一串钥匙,接连打开三把锁,这才使着内力推开铁门。
顾雨浓叹道:“这乐正清燕的待遇还真够高的,就依她那点本事,关在普通牢房也未必逃得掉,没想到冷御风竟将她藏得这般隐密。”
“也许皇上知道你会来见她,当日关押时,便让我拿着钥匙,里面还有两个婆子,是看管乐正清燕防止她自杀的。”说着林逸将顾雨浓带进牢房。
果然牢房内的一角恭敬的站着两个婆子,想必她们已经十分厌倦这里了吧。顾雨浓环顾四周见到牢房一角的石板上缩着个小小的身影。旁边一侧的墙上最高处有个碗口大的小窗,所以还能看得清人影。只见她稻草一般的发将脸全部遮住,身体还在不住抖动着。难道她傻了吗?林逸开门这么大的声音,她都无动于衷?这里的空气污浊闷热,才一会儿功夫顾雨浓的额头上已经沁出汗珠。她试着叫出这个她厌恶至极的名字:“乐正清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