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京都城门口,过往百姓络绎不绝。
“驾!…驾…!”
城门官在维持城门秩序的时候,隐隐听到阵阵马蹄之声由远及近,不由扭过头,眯着眼睛往城门外望去:
尘土飞扬中,三匹骏马呈品字形向城门口疾驰而来。
转眼间,已经可以看清马上三人的容貌。为首之人,弱冠之龄,作书生打扮。胯下漆黑骏马高大矫健。
身后两人,一名年轻男子眉如双剑,发绿如柳;一名年轻姑娘眉如弯月,粉发清馨。
城门官皱着眉,心头想着:这三位是哪家的公子小姐?怎地这般眼生。
“驾!…驾…!”
城门官没等仔细多想,就突然意识到,这三位年青的公子小姐,此时已经临近城门,但是为首书生却依旧扬鞭驰骋,丝毫没有勒马而停的意思!
帝国有明文规定,城门之处,城街之间禁止驾马驰骋,以免伤到百姓。
城门官急忙招呼属下疏散百姓,并叫人赶紧抬来拒马,以迫使他们三人停下。
秦鸿一路驰骋,心中所思所想尽是父皇因何病危卧榻?皇城之内究竟发生何等变故?诸位皇兄为何对父皇病危置之不理,却依旧彼此攻歼争储?中枢重臣不思救治陛下,却彼此争权夺势,父皇病危可有他们一份功劳?
平地惊雷!疑窦重重!
使得秦鸿只想快马加鞭,尽快赶到皇城之中,探清父皇病情,解开心中疑团!
此时的秦鸿早已将父皇谆谆教导的“隐,忍”二字抛于脑后,有的只有作为一名儿子对父亲病重的焦急;有的只有作为一名臣子对帝国局势的担忧!
“殿下小心!”花草树见城门口搬来拒马,而皇子鸿却依旧扬鞭驰骋,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大声提醒道。
秦鸿如今已经深深地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对外界诸事已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城门官命人安置好据马之后,见那为首书生依旧扬鞭疾驰,视拒马如无物,心中不由冷笑:真是找死!
而四周的百姓见那年轻书生冲着拒马而来,纷纷担心地大声提醒:“小心!”
当秦鸿距离拒马仅有十步之距时,城门官见到:为首书生身后的那名绿发青年,在骏马疾驰中左手猛然向外一甩,一条手臂粗细的藤鞭急速地卷向拒马。
当秦鸿距离拒马仅有一步之遥时,藤鞭向上一仰,巨大的拒马被高高地抛上天空。
秦鸿一马当先地驰骋而过,城门处的官兵顿时人仰马翻。
“嚯……”四周的百姓见到这惊险一幕,皆惊吓出声。
那名拥有一头粉色长发的少女,紧随着为首书生,在经过城门官身旁之时,也没见有什么动作,“嗖”的一声,一枚腰牌稳稳地插在城门官脚前。
城门官以为是暗器,一屁股坐倒在地,惊疑未定地望着扬长而去的三人三马。
“啪……”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巨大的拒马重重地摔落地面,顿时四零八落。
城门官被巨响惊醒,连滚带爬地拾起插入地面的腰牌,上面赫然刻道:皇子鸿近身侍从!顾雪祺。
“驾!…驾…!”
秦鸿在城街之中纵马奔驰,一路上鸡飞蛋打,人仰马翻。
花草树与顾雪祺一路紧随其后,见三人将城街搞的天翻地覆,心中对殿下的行径觉得甚是奇怪:至从殿下出了茶棚,脸色就异常难看,眉宇间紧锁成川,有着化不开的忧虑;一路策马疾行,对周遭百姓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仅是急行赶路,这与平日里殿下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
之前殿下仅道了声“去皇宫”就匆忙赶路,想来皇宫之中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可是,皇宫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使得殿下如此焦急,如此肆无忌惮,横冲直撞?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之色。
“驾!…驾…!”
皇城门外,一队衣甲鲜明的侍卫,远远地就注意到由远及近,呈品字形奔驰而来的三人三骑。
侍卫首领见三骑已临近处,上前喝止道:“来者止步!”声音中气十足,话音响亮异常。
话音刚落,就见到后面两骑,齐齐拉住缰绳,胯下骏马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后驻足不前。然而为首之人,弱冠之年,书生打扮,双目直视皇城门,对喝止之声充耳不闻,依旧扬鞭而驰,毫无停下之意。
转瞬见,漆黑高大的骏马,踏着雨点般的马蹄声,飞驰电射般地向侍卫首领冲来。
侍卫首领神色一凝,紧紧地盯着一人一骑,当骏马奔至眼前之时,右手闪电般地探出,一把抓住缰绳,身子以左脚为轴向后一挫,让出马首,右脚向前一踢,正中骏马前蹄,“嘎巴”一声脆响,骏马吃疼嘶鸣,首领左手撑着马腹,右手向后扯着缰绳,双臂一同发力,漆黑高大的骏马在嘶鸣中,被摔出老远。
说时迟,那时快。
花草树与顾雪祺听到侍卫首领的喝止,当下勒马驻足,却不想皇子鸿依旧向前奔驰。
一停一行之间,距离已被拉开。
二人紧接着就见到,漆黑高大的骏马被守卫首领甩摔出去,马上的皇子鸿由于惯性使然,一下被抛出马背。
见到此景,二人齐声怒喝:“尔敢放肆!”
顾雪祺用力一蹬马鞍,身子如箭般地射向侍卫首领;花草树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在胸前翻飞,一道道手印顷刻间完成。
秦鸿被抛出马背,在即将摔落地面之时,身下一朵艳丽的莲花骤然显现,秦鸿重重地摔在上面。
“哼……”一声闷哼,秦鸿这一摔虽没有伤到,却也震的够呛,而就是这一震,终于将秦鸿从梦游般地思绪之中拉回到现实。
秦鸿见到身下的莲花,就知道是花草树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自己。
花草树与顾雪祺,都是秦鸿的近身侍从。
秦鸿年幼之时聪明伶俐,非常受圣辛大帝的喜爱。大帝常喜欢带着秦鸿一起出宫游玩。
秦鸿在十岁那年的严冬傍晚,与圣辛大帝出游回宫的途中,遇见了路边乞讨的二人。
当时花草树十岁,顾雪祺六岁。
二人皆穿着四处漏洞的单衣,脸色冻得煞白,嘴唇冻得黑紫,赤着冻得肿胀的小脚,瑟瑟发抖地跪在路边冰冷的地面上,向过路之人磕头乞讨。
秦鸿驻足盯着二人良久之后,脱下身上的棉衣,递于年长的花草树面前。
花草树抬头直视着秦鸿的眼睛,良久后,双手捧过棉衣,悉心地裹在年幼的顾雪祺身上,而后重重地给秦鸿磕了一个响头。
秦鸿转身回到圣辛大帝面前,抬着头认真地向圣辛大帝说道:“父皇曾教导鸿儿,‘济人需济急时无’,他二人年幼却境遇凄惨,此时不过希望‘温’,‘饱’二字,却不能得。鸿儿可否济之?”
圣辛大帝哈哈一笑,有意考问道:“朕也教导过鸿儿,‘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今日你送给他们钱财,衣服,饭食,明日他们又该如何?”
秦鸿听到父皇垂问,低头思考。
良久,转身再次走到花草树身边,严肃地盯着花草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秦鸿尚无近侍在侧,秦鸿收人只收忠贞之士,不理二心之人。”
花草树听后,认真地思索一二,拉着正用一双对陌生人即恐惧又好奇的眼神,盯着秦鸿猛瞧的顾雪祺,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抬头盯着秦鸿的眼睛,认真地答道:“此生不渝!”
至此,花草树与顾雪祺成为了秦鸿的近身侍从。陪伴秦鸿一起读书,陪伴秦鸿一起玩耍,陪伴秦鸿一起游历九州,始终对秦鸿悉心照料,尽职尽责。
如今二人,花草树玉树临风,极道造诣已至四阶;顾雪祺亭亭玉立,极道修为也已四阶,可谓金童玉女,秦鸿的左膀右臂。
秦鸿左右观察了下形势,心中不由责怪自己:自从惊闻父皇病危卧榻,心绪不由得繁乱。一路上自己又深深地沉浸在思绪之中,竟然浑浑噩噩般地闯下这样的烂摊子。
秦鸿深吸口气,暗叹:有愧父皇的教诲啊……
扭身看了看身后巍峨的皇城,既然已经来到皇城,也不急于这一刻入宫探视父皇,先将眼前的烂摊子收拾干净。
想罢,秦鸿起身活动下筋骨,看了看四周:一根根手臂般粗细,长满倒刺的荆棘,环绕秦鸿周围,舞动不休地防卫着那些皇城侍卫。
秦鸿扭头看向花草树,见他已经向自己身边赶来,就向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情,不用太过紧张。
而后秦鸿又望向顾雪祺,见她正与一名侍卫首领拳来脚往,斗得不亦乐乎。
秦鸿怕她有个闪失,连忙威严地喝道:“住手!”
顾雪祺听闻殿下的声音,虚晃一招抽身脱离战圈,一跃来到秦鸿身旁,而花草树也已赶到身侧。
四周围不知何时又多出四队侍卫,将秦鸿三人遥遥地围在当中。
秦鸿见此阵仗,心中苦笑连连: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动静…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