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怨念魔气已是消失,二人站起,冷灏转过身来,神情依旧是有些冷漠,也许是一直这样,已经无法改变。
冷灏注视了陈铭一会,道:“谢谢。”他的声音,亦是冷漠。
陈铭淡淡一笑,道:“没什么,恰好遇到。”
冷灏的眼神中还有着震惊,问道:“你遇到过这样的魔气?”
此时冷灏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一些秘密,陈铭当然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遇到过一次,很凶险。”
冷灏闻言,深表认同,却也知晓陈铭不愿多说,便没有再细问,而是疑惑道:“刚才你拿出的是什么灵草?”
“那是空灵草,可以压制魔念。”陈铭道。
冷灏的眼神闪动,竟是可以压制魔念的空灵草,不由得激动的问道:“在哪里找到的?”
陈铭苦笑一声:“已经没有了,全被一只可恶的猴子抢走了,我只得到几株。”想到那只该死的猴子,陈铭就是一阵气闷,等强大的时候一定要找到他,报了此仇。
冷灏露出失落的神色,低声道:“好吧,那灵草可以压制魔性,若是我在未复发的时候服下,就会延迟复发的时间。”
冷灏所说,陈铭已是猜到,沉吟一下,取出两珠空灵草,递到冷灏面前,笑道:“我留太多也没什么用处,这两珠空灵草就送给师兄了。”
冷灏的头猛然抬起,不敢置信的看着陈铭,见他一脸微笑,不似做作,本欲拒绝的冷灏却是按捺不住空灵草的巨大诱惑,终于是接了过来:“谢谢。”
冷灏的眼神始终是落寞的,好似生活在世界边缘,一人孤寂。陈铭知道,冷灏的心中有无尽的心酸与无奈。但血脉所具备的魔气实在强大,为了不伤害到其他人,他才会将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以至于,冷灏的话语很少,也只能说出谢谢两个字。
接过空灵草的冷灏,无疑是激动的,就连双手都颤抖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空灵草收好,视若珍宝一般。
陈铭淡淡一笑:“同门至亲,师兄不必客气。”
听到陈铭的话语,冷灏一愣,喃喃道:“同门至亲么?同门至亲…..”一边说着,冷灏的手中竟是多出一枚通体黝黑的石头,看了看石头,又看了看陈铭,冷灏好似思索着什么。
陈铭的目光也是被那石头吸引,只见那石头若成人的拳头大小,通体黝黑,但却是透着光泽,好似透明的晶石一般,其上,还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
陈铭疑惑,不知道这石头所谓何物,却是见冷灏的目光在自己与石头之间徘徊几次,再次将石头收了起来。为此,陈铭便没有多问。
冷灏的脸上是没有笑容的,即使刚才因为陈铭度过了一次魔念侵蚀的危机,但依旧没有笑。不是他不想笑,而是忘记了该如何笑。只见他神情再次落寞起来,转身看向别处,冷漠的声音中却是带着些许期待:“这两珠空灵草,能够帮我抵过两次复发,但魔气每半年就会复发一次,若是空灵草用尽,师弟还能否帮我驱逐魔气?”
陈铭看着冷灏的背影,虽是永远都那番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但陈铭感觉,他很真实,远比戴英杰那般的小人强上太多。
何况,帮助冷灏,吸收其体内的魔气,对于陈铭来说有益无害,只要掌握好体内能量的平衡,还可以修为倍增,故而,陈铭没有犹豫,道:“只要师弟还在,愿为师兄解难。”
冷灏转过头来,看向陈铭的眼神激动异常,嘴角牵动几下,却还是没有笑出来,低声一叹,冷灏道:“谢谢师弟。”顿了一顿,继续道:“以后,倘若我还不需要师弟帮忙,师弟便不必理会我,权当没有交集。”
陈铭一愣:“为何?”
冷灏的眼神依旧那般落寞,转头看向高空,幽幽的道:“宗门之内,我为魔人冷灏,无人与我接近,即使是与人为好的欧阳师兄,几番与我说话,也是被我冷漠拒绝。我的名声,在宗门内并不好。”随即,冷灏终于笑了一声,不过,这一声笑,却是嗤笑,好似自嘲一般:“若非宗主极力袒护,恐怕我早就被其他几位长老冠以魔人之名,击杀了之了。”看了一眼陈铭,冷灏继续说道:“为了不影响你在宗门的声誉,还是不要与我过多交集。”
陈铭一愣,知道冷灏是为他着想,但他却是无所谓,别人的看法如何,他从不在意,问心无愧就好:“我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然而,冷灏却是摇头道:“听我的,对你有好处。我身具魔血,说不准何时就会遭遇不测,若是与我走的太近,难免会牵连到你。”
陈铭淡淡一笑,也不争辩,而是好奇的问道:“冷师兄,你能告诉我,你为何这般么?”
冷灏看了一眼陈铭,脸上露出无尽无奈,幽幽的道:“我的祖上,是魔。”
“是魔?”陈铭的内心震撼莫名,但也是有些奇怪。
听出陈铭的疑惑,冷灏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似自语,又好似与陈铭诉说着埋藏在内心深处多年的秘密。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只是知道我的祖上为魔,但不知为何后来甘愿散尽自身修为,取了凡人为妻。”
林中幽静,只有冷灏貌似呢喃的话语,不断的传进陈铭的耳中。
“这件事情,是我们冷家世代相传的秘密,据说当时祖上寿终正寝之前,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便将这个秘密告诉了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以及子嗣。祖上还说,自己身具魔血,但因为身体的原因,可以驾驭魔血,不被其同化。但世代之后,当祖上的血脉稀薄,血脉中的魔性却是不会,为此,未知年后,定会有后人的血脉变得稀薄,无法驾驭魔性,从而被魔性左右,成为一具只会血腥杀戮的行尸走肉。”说着说着,冷灏的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好似在回忆什么不堪的往事。
陈铭震撼,有些难以置信:“到了你这一代,魔性苏醒了?”
冷灏的神情痛苦,只见这个始终冷漠的少年,竟是流出两行泪水,颤声道:“不错,我就是第一个魔血复苏的人。”冷灏的身体在颤抖,看向陈铭的目光露出自嘲且痛苦的笑:“你知道么?我杀死了我的父母。”
“什么?”陈铭眼睛睁得老大,尽是不可置信。
然而,冷灏却是悲切的大笑起来,笑了许久。随后,好似笑的累了,才继续喃喃道:“祖上有命,冷家之人世代不可修炼武道,就是害怕魔性复苏之后更加的难以控制。谁知,就是因为不可修炼武道的祖训,当我第一次魔血复苏之时,竟是无人能治,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
冷灏好似陷入回忆之中,有痛苦,有内疚,更有无限的怀念:“那是一个静谧祥和的山村,住在那里的人都很朴实,对我特别的好。谁知,那一日,我体内的魔血复苏,全村几十户人家,一百一十六人,竟是全都被我杀死了。醒来之后,我的全身染满鲜血,而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则是躺在血泊之中,眼神中还带着惊恐与难以置信。哈哈……我的父母被我杀了,叔叔婶婶们被我杀了,从小一起玩的伙伴也被我杀了……”
冷灏的双手抱头,露出无尽的愧疚与自责:“都被我杀了…被我杀了…...父亲早就将家族的秘密告诉了我,所以,自那一日,我便知道,传承了无尽岁月的魔血,在我的身上复苏了。我是魔…我是魔…..我是魔…..”就这般呢喃许久,冷灏才继续说道:“从此,我沦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四处流浪,直到第二次魔血复苏,我被外出游历的宗主发现,压制我体内的魔气之后,将我带回宗门。”
陈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消化着冷灏话语中震撼的信息。
“来到宗门之后,我很不甘心,我不想成为被魔念控制的魔,所以我抛却了不可修炼武道的祖训,刻苦修炼,希望有一日可以强大起来,压制住体内魔念。可是谁知,我的修为越是强大,那魔血就好似被滋养一般,也是愈加强大。”
“我不敢与人接触,怕伤害到那些对我好的人,即使这样,宗内依旧有长老要将我杀死,以除后患。”好似说完了这个压抑在内心许久的秘密,抬起头看着陈铭,道:“所以,不要与我走的太近。”
陈铭看着冷灏已经露出血丝的双眼,没有回应这一句话,而是皱眉问道:“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么?”
冷灏此时的眼神有些呆滞,空洞的看着前方:“解决的办法,解决的办法…..”摇了摇头:“也许有,也许没有。”
陈铭相信,解决的办法肯定存在,但也想不出,只能问道:“难道你的祖上临终前没有说什么么?”
冷灏道:“祖上临终前只说了八个字。”
陈铭好奇,连忙问道:“哪八个字?”
“武界之战,元界胜了。”
“武界之战,元界胜了?”陈铭呢喃这八个字,却是不明所以,只能问道:“什么意思?”
然而,冷灏却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陈铭一愣,就连冷灏都是不知,他又哪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