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诗,这个丫鬟,我不得不带走交给姨母处理。今晚,我自然会去祖母那请了家法,是我疏忽,仪诗你年纪尚小,这样的事,我不会让它再发生!”说完,沈曈已经半跪了,扶起呆愣的赵仪诗。
见原来是一幅姐妹情深的戏码,众人皆是一阵唏嘘。沈曈那番话却给了众人一个冲击,沈曈恬静的小脸上满是决绝,说出那句以死谢罪的话没有一丝犹豫。众人这才想起,沈府中哪个人不是有一身傲骨?身为名门嫡女,这样的傲骨只会更加坚挺!那几个围在一起谈论的小姐们,讪讪的散了。沈府名门,嫡女,哪样不让人嫉妒。
马场旁的小树林里宝石蓝衣衫的少年看完眼前这一幕,对一旁骑着马的少年道,“皇兄,你说这两个女人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东方曜收起目光,月白色衣衫的少女瘦小的身子倔强的站立着,和她执手而立的少女绯色的衣裙,泪迹未干,楚楚动人。他薄唇微启,“两个都不是真的。”
“皇兄,这沈府真够乱的。”东方晨勒紧了缰绳道。
东方曜已经转了马头,双腿一夹,骑着马向着马场方向。“皇兄,你别走啊,你等等我!”东方晨一夹马臀跟上东方曜。皇兄的脾气就是怪异,他们两骑马看到有人议论纷纷,一开始感兴趣的是他,停下马看热闹的也是他,现在提前走的也是他。东方晨鼓着腮帮子,委屈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月白色身影,又急忙追上去。
东方曜挥了一下马鞭,红马吃痛急速向前奔跑。疾风吹起他的发,他毫无表情,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他只是在那个女人身上看到了与他相同的东西,一时好奇。他薄唇溢出一丝笑,只是那样拙劣的演技和孩子般程度的心计,还真是很好笑。
沈曈盯着她的眼睛,眼里不带一丝感情,赵仪诗身体颤抖一下,避开眼。地上跪着的璞玉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心想这回的计划是失败了,她要马上告诉夫人。想着,一双粗暴的手掐在了她的胳膊上,她啊的一声叫出声。流月看到小姐受委屈,心里是又急又气,大力的拉起跪着的璞玉,指甲是暗暗的抠在她的手臂上,要让这个贱婢吃吃苦头。
璞玉挣脱流月的手,愤愤的看向她,她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大小姐已经在众人面前说是她的过错,她不能反驳,要是在有什么,大小姐也只会说她是刁奴,无理取闹。她握紧了拳头,却不敢动。
流月一笑,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却掐在她的腰上,暗暗使力,璞玉脸上马上是冷汗层层,从小服侍赵仪诗哪受过这样的苦,她恶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流月和沈曈,今天这口恶气,他日一定加倍还回来!
沈曈忽略璞玉的眼神,马场里的呼声已经达到了**,她看着赵仪诗,把璞玉还回去只怕是放虎归山,只是只有这样才可以试着秦世香的深浅。那日她落水之事,只怕秦世香也有参与此事,如此伶俐的丫鬟,她对付却很吃力,她不曾耍过心计,秦世香的水更深,沈府的水更深,还有多少陷阱在等着她,心里那股恨压过了恐惧。不管水多深,她都要搅得天翻地覆!
“嘿,听说皇子们都在马场赛马呢!沈初寒沈大人也在!”
“是吗?那快去看看!”
.......
沈曈看向马场,人影幢幢,好不热闹。
赵仪诗已经淡定了下来,见璞玉已经被拘,也不能开口求沈曈,便也作罢。苏芷晴拿了帕子擦干净沈曈手里的血迹,好在只是破了点皮,但她看赵仪诗的眼神越来越冷了。苏芷晴是吏部尚书苏护之女,虽说苏护只得了这么一个嫡女,自然是特别宝贝。但苏芷晴的庶姐庶妹们倒是不少,从小到大,她见过的豪门争斗比沈曈要多得多,她一直最厌恶这种明争暗斗,赵仪诗今日所作所为真是倒了她的胃口。
“表姐,都是仪诗不好。仪诗给表姐赔礼了。”说完便想行个大礼,还未俯下身。沈曈扶住她的身子,道,“何必这么多礼,咱们可不是好姐妹么?”越过她看向马场,在说姐妹这两个字时,稍微停顿了一下,讥讽之意毕露。
赵仪诗装作无事的样子,她顺着沈曈的目光看向马场,她眼里闪过一丝算计,虽说不能把这件事闹大,然后引起皇子们的主意,但是,此番进马场,母亲教过她的办法绝对万无一失。
“苏姐姐,听说皇子在这里赛马呢?”赵仪诗含羞带怯的说。
苏芷晴瞟了一眼她绯红的小脸,撇撇嘴,“赵小姐,我可没有你这个妹妹,你还是叫我苏小姐吧。”
沈曈眨眨眼,苏芷晴指尖划着她的手掌心,她微微一笑。如果赵仪诗有这个想法,她自然不会阻拦。
赵仪诗见苏芷晴甩了脸色,委屈的绞着衣角,红唇微抿。沈曈收回目光,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等得就是这句话,赵仪诗眼睛一亮,沈曈没有错过她的表情。她牵着苏芷晴的手走进马场。赵仪诗自然是跟在最后,两个丫鬟早已经回府,沈曈没有流月跟着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赵仪诗没有璞玉的从旁提点,心里惴惴的。
国子监的马场仅次于皇家马场,其规模之大,甚至占了整个学院的三分之一。一排排整齐的马厩,干净整洁的料草槽,几百匹马驹或在吃草,或在休息,偶尔发出健康响亮的嘶鸣声。马场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就是这围绕跑道修建的马厩,第二部分是中央广阔的跑道,整整一圈下来,也有三公里,马道上布满了各种障碍,每年的马术赛,也分为三个部分,像沈曈这样的国子监学生一般只要通过第一关,也就是马上射箭,十箭中中了三箭就可以通过,再加上三公里马上障碍跑,通过三个一丈宽的水池,五个栏杆。第二部分是专门为武将家子弟们设置的,马上射箭是十箭必须中七箭,障碍跑更是有八个水池,十二个栏杆。第三关是师傅设下的难关,要说这李师傅也原是大兴的一位叱咤风云的武将,征战边疆,运筹帷幄,年老之后,没有子孙就来了国子监当了骑射课的师傅。他设下的难关至今都没有人挑战。马场的第三部分就是看台,当今圣上一年都会有一次来国子监看比赛,所以就建造了规模相当大的看台,隔着十步就有一个小亭子,各个亭子之间又有廊环连接。
进了马场,隔着马场近的几个亭子已经挤满了人,几个小姐,加上丫鬟们就占了一个亭子,十二三岁的女孩脸上皆带着兴奋的笑意,有几个大胆的小姐也不顾合不合乎礼仪,更是站在了台阶上伸长了脖子望向马场,脸颊绯红,时不时转头同随行的丫鬟们说点什么,脸上全是少女的羞涩。沈曈见廊环上也站着一些人,苏芷晴忙派了贴身丫鬟去前面看看有什么地方还是空的,免了她和沈曈一起瞎找。
不多一时,丫鬟就跑回来说在前方不远就有一个亭子,只坐了两个小姐,她们见是苏芷晴和沈曈在找地方,忙说要沈曈她们去哪儿。苏芷晴问了丫鬟那两个小姐是什么人,丫鬟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沈曈示意苏芷晴,她们还是得去看看,三个小姐站在廊环上这么久始终不好。
在丫鬟的引领下,沈曈和苏芷晴一行四人来到了小亭子,石桌旁已经坐了两个少女,她们身旁都有两个蓝衣丫鬟服侍着,见沈曈等人来到,其中一位橙衣少女忙站起身来,清秀可人的小脸上带着得体的笑,虽说不是倾国倾城,但也别有一番韵味,沈曈认出这是盛京府尹之女徐碧落,虽说平时在国子监和她并不是很熟络,但她主动示好,沈曈和苏芷晴,以及一旁的赵仪诗马上行了个礼,苏芷晴道,“我说这个不长眼的丫鬟得了谁的帮助,原来是徐小姐伸出援手,芷晴我这番先谢过了。”
徐碧落忙回礼,“是我看这丫头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想来这亭子也有余地,几个妹妹站在廊环上肯定遭罪了,所以也就一头热,邀了你们到这来。”
沈曈站在一旁,苏芷晴和徐碧落又是一番寒暄,越过徐碧落的肩头,她看见另一个穿淡黄色衣裙的少女始终淡淡的品着茶,她眉如远黛,水眸含情,一头如瀑青丝挽成简单的远山髻,但头上几支金簪宣告着主人不同寻常的身份,青葱般的指尖偶尔敲击着茶杯,举止之间全是高贵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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