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隐约猜测洪元奎话中的意思,但心里却有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不是为了所谓的承前启后,而是因为此事,可能会让洪元奎再做完了最后一次决定后退隐江湖,如此一来的话,杜笋的愿望就能满足了。相对而言,我对风枭堡实在没有太多的兴趣,我相信洪元奎也能看得出来,只不过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吧。
既然洪元奎现在不愿意说具体情况,我也就不问了,在我的心里,目的已经达到。
“怎么?以为我故弄玄虚?”洪元奎看着我说道。
“不不不,堡主不说,自然有堡主的道理。”我连忙回应。
“那倒不是这样,到时候我也会当众说,现在和你说了,不就等于枉费唇舌了嘛。”洪元奎解释道。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心情也似乎有点好转起来。
就这么别了洪元奎,我出门之后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风枭堡要发生什么大事,我现在没什么心思去过问,我只想在这样一个关头,可以平稳的过度。想到了这里,我有些急不可耐的要去找杜笋,生怕错过了什么。
总舵里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我一路在寻找杜笋,我知道,他现在的地位已经不只是一个分舵主那么简单了,既然有大事,那他理应在这里忙碌着。果不其然,在一个亭子里,我看见了他,不过我不方便过去,因为他的周围聚集了一帮人,也不知道谈什么事情,但都表情严肃,一个劲的连连点头,好像在听从杜笋指派的任务似的。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就紧张。等到众人都散了之后,我才慢慢的走过去,一声咳嗽,引得那些人都警觉地看着我,然后就满脸堆笑,毕竟我的面孔,在如今的风枭堡中,可谓是家喻户晓。在这之后便是流程式的打招呼寒暄,我硬着头皮做完了这一套动作,直到杜笋也向我走来才算结束。
“都散了吧,娄大哥和我有话要说。”杜笋说了一句。
众人回身一看,然后都纷纷行礼,各自退却。杜笋已然成了他们的绝对领导。
“杜兄弟,我有件事想对你说。”我迎上去说。
“娄大哥请讲,不过要是还是想说服我的话,那我劝娄大哥还是免开尊口,不要伤及你我兄弟感情。”杜笋微微一笑,对我说道。
“杜兄,你知道这次是何缘故,召集这么多人来总舵吗?”我先问道。
“具体不详,这事应该只有堡主知道。”杜笋简单回应。
“我还以为你能得知呢,我看风枭堡里最有本事的人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我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娄大哥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不过,这次的事,应该和天下时局有关,否则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杜笋浅笑一下,继续和我说道。
“好了,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事。”我话锋一转。
“哦?娄大哥还有何事?”杜笋问我。
“今日堡主找过我,说了一些话,我想该告诉你。”我认真的看着他。
“娄大哥,你重情重义,杜某佩服,我就知道娄大哥你会对我的事守口如瓶。现在居然还能告知我堡主的事,兄弟我真是欣慰……”杜笋笑着点了点头说。
“杜兄,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赶紧伸手将他打断。
“那是什么意思?”杜笋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不管这次是什么事吧,应该都是堡主在风枭堡的最后一件大事。”我说道。
“呵呵,当然是最后一件大事。”杜笋冷笑了一声,眼神里已经露出凶光。
“杜兄,你冷静一点,这是堡主亲口和我说的,这件大事完成之后,他和胡禁也该归隐江湖了,剩下的交给年轻人。”我继续说。
“那又怎样?”杜笋很不屑的问。
“风枭堡很快就是你的。”我压低声音说着,但是字字有力,心里极度愧疚。
“那也要看这件事的结果,也就是说这件事能不能办成。”杜笋听后淡定的说,好像对我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杜笋,你还想怎样?”我有些失去耐心了。
“娄大哥,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为什么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呢。”杜笋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摇着头和我错身而过,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抬头看着天,有些自嘲自己的想法太过简单,虽然我觉得我的理由已经足够诱人,但在杜笋看来,可能暗地里会嘲笑我的幼稚。
又是一次没有结果的谈话,这次没有进展,我也知道我和杜笋交流的机会随之逝去,因为我再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筹码,也许唯一的出路,就是坚定的站在洪元奎一边,从此和杜笋成了势不两立,你死我活的对头。我心里矛盾至极,但是也有些暗下决心的态度,不管怎样吧,一切都等这次大事件之后再说,说不定峰回路转,不用我殚精竭虑就能迎刃而解。
我不知道我的愿望能不能实现,后来的几日里,我还特地求过古泊,让他在烧香念佛的时候,也把我的愿望给稍带上。古泊听了之后一笑,替我祈福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怎么还要有如此要求呢。我听着也有些尴尬,心诚自然灵,否则一切都是水中望月。
忻兰和季柔一对姐妹,我也许是该和她们提前打个招呼了。毕竟这样的事,一旦有意外情况定然就是突发的节奏,我是怕到时候措手不及,应对不暇。可思来想去,我又犹豫不决起来,忻兰是个细心而多心的人,有时少一个人操心也不是坏事,季柔就更不要说了,她冲动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我只能是憋在心里,选择守口如瓶。
难熬的几天过去了,要等的人也终于到齐。这一日花允通知了我,我怀着不安的心情找到了洪元奎。他似乎也是心事重重,言语不多。
“跟我来吧。”洪元奎只说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我也不敢多问,跟在洪元奎的身后,一直到了大殿,中央的桌案是堡主的位置,洪元奎第一个来到这里坐定,我站在他的身后。其他参与者也是一窝蜂的涌入了大殿,风枭堡规矩甚严,迟到也是很严重的事,所以在规定时间内,所有人也都悉数到齐。我看了半天,唯独少了胡禁的身影,可能他压根就不喜欢这种会议,早不知道去哪里消遣了。
杜笋也进了大殿,他首先打量起中央的洪元奎和我,面无表情。当就坐的时候,只要他没有动作,很多一部分人就站着看他的下一步举动。
“今天召集众位,的确有件要事相商,但按照老规矩,在座的各位,请满饮此杯。”洪元奎说了一套开场白,简单而实惠。
下面的每条桌案上都已经有了斟满的酒碗,众人起身端起酒来,敬向堡主洪元奎,动作整齐,看来风枭堡这种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
“贾后得权,世道混乱,各诸侯王都跃跃欲试,朝廷暗流涌动,一念之间可致满门抄斩之祸,所以身居高位的人要多加小心。”洪元奎接着说。众人也都点了点头。
“各同姓诸侯王所在分舵都要谨慎行事,有何可疑之事要尽快禀报。今日主要说三个地方,洛阳分舵,琅琊王和齐王所在地的分舵,你们所在的地盘多有变数,也是风枭堡势力的重要范围,这段时间多加留神。”洪元奎扫视下面的众人。
“是!”下面三人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嗓子,其中就有韦五娘。
“堡主,请明示。”一个男人行礼问道,应该是一个分舵主。
“好。诸王对贾后不满已久,此番琅琊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冏此番要发难与朝廷。”洪元奎不紧不慢的说着,有意识的向后靠,我猜他也是在做给我看,说给我听。
“那堡主的意思是,助两位封王成事?”另一个分舵主问道。
“不!动用风枭堡在两地的力量,此事不可成,还未到时候,若此时贾后失势,天下大乱,于我不利。”洪元奎伸手说道,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堡主,依我看,这个事您想多了吧?”杜笋突然在下面插嘴道。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哦?”洪元奎眯了眯眼睛,看着杜笋哼了一声。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看这种事我们不如放任,待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正是我们的可乘之机。”杜笋平静的说道,时不时就看我一眼。让我感觉异常紧张,冷汗都出来了。
洪元奎安静了一下,眼睛盯着杜笋,我不由自主的向前靠近了洪元奎一步。下面的人,有的惊愕不已,有的怒目而视,多数人不住的点着头,似乎觉得杜笋说的有道理。看来杜笋这几年的工作没有白做,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势力圈。今天这么重要的议事,难不成他要现场逼宫不成?想到这里,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如果真的在这个地方发生什么事的话,我将成为一个决定性的因素。我看看洪元奎又看看杜笋,等待他们下一步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