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笋的话引得我们都是一阵沉默,现如今自从听了杜笋的演说之后,古泊的思想就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我说不上来这是进步还是激进,只是觉得至少让我有点无法适应,我一直都是一个比较慢热的人,可能我们所处的时代和环境都不一样吧,我可以算得上了麻木不仁之辈了。古泊现在对杜笋基本上快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杜笋也是信心膨胀似乎有点忘记了君臣有别的古训,我不知道会不会又起什么流言蜚语,但庆幸的是,霍靖一伙人就在不到半日之前灰飞烟灭了,自家兄弟应该没有人敢去挑唆古泊的关系。我细细的琢磨着这个问题,按照古泊之前的思路,他定然是不会和朝廷扯上任何关系的,而且他很反感这样的事,但当下杜笋的政治敏感度高的惊人,他每次所说出来的理由都让人难以回绝,好像只要我们下定了决心,就一定可以成功似的。
“那……会不会有危险?”古泊还是多多少少有些顾虑,要说之前的讨论都在纸上谈兵的话,那可能马上即将面对的就是真枪实弹的演出了。
“古大哥啊,凡事都有风险,庸人被危险吓退,以至于裹足不前,醉生梦死;凡人对危险预料不足,也可能最终身败名裂;而能者,迎难而上,深思熟虑,故此可成事!”杜笋又开始了铿锵有力的演说。
古泊又点了点头,在我看来他好像有点中毒上瘾了,可能这话换做我来和古泊说的话,他的反应远不及现在这样。
“那现在?如何是好?”古泊接着问道。
“切莫轻举妄动,让兄弟们提高警惕,不要再横生事端,如果真有霍靖的仇人来滋事的话,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否则恐怕白白送了性命,现在,我们只有静观其变。”杜笋又是滴水不漏的讲了一遍注意事项。
“嗯,杜兄弟所言极是,我这就吩咐下去。”古泊点头称是,叫人来传达消息。
“只不过就是得委屈娄大哥一段时间了。”杜笋看向了我,似笑非笑得说着。
“我有什么可委屈的?”我扭头问他,但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此次事端重大,娄大哥是万人敌的英雄,所以这里还须有娄大哥坐镇啊!”杜笋说的语重心长,倒也不无道理。
“义不容辞!”我坚定的回答道。
和我之前想的完全一样,果然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我对古泊整个组织有着定海神针的作用,这个要求其实一点也不过分,也是我难以推脱的,能力越大责任越重,就算杜笋不去提醒我的话,在危难时刻,我定然也不会离开古泊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生慨叹,真是造化弄人,一言难尽啊。我的心更多的是留在了潇湘馆,也不知道季柔怎么样了,忻兰和阿绿又是否安好。我觉得自己搞出了一堆问题,然后堆积的让我自己无从下手解决,这是我的命运还是有人在特意的安排呢,瞎子呀瞎子,我现在真是需要你的时候啊,你到底在哪里?上次到底又留下了什么东西?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呢?
最烦心的事莫过于在不安中等待,又是度日如年的状态,加上近来几天的天气闷热,让我的心情更加烦躁,除了在古宅中整天无所事事之外,再没有什么能消遣的东西。除了杜笋一个大忙人之外,其他人也都渐渐觉得无聊了起来,还好有古泊时不时的提醒,众人才不至于放松警惕。就这么过了四天的时间吧,还是一样的波澜不惊,霍靖自从上次全军覆没之后就一直像一只惊弓之鸟,整天好像一个神经病似的,看什么都有危险,最后索性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面不出来了,至于他所分得的那些黄金,也没再听他提起过,谁也不知道去向,我们倒不是贪图他那点蝇头小利,只是觉得怕走漏了风声,和哪个富贵人家结下了梁子并不怎么可怕,如果由此顺藤摸瓜查处我们和南风寿礼被劫有关系的话,那可是塌天的大祸,谁也承担不起,想到这里,便不由得想到季府的灭门惨案,我就忍不住一阵胆寒,这还是和寿礼劫案没有半毛钱关系呢。
四天过去了,潇湘馆那边是什么情况一直是我最关心的,我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幻想出种种的状况来,只要季柔不耍性子的话,一切都还好说,毕竟她可以伪装成忻兰,而在那个地方是没有人会为难她的,可无论怎么想吧,心中还是不踏实,我都想着什么官差,不管是什么人物吧,冤有头债有主,要来就赶紧来吧,反正如果逃不过的话,还不如早点做个了结,这种煎熬我是实在受不了了。正直午后,又是一天中最热的时间段,我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眼前也渐渐变得黑了起来,起初是觉得可能眼睛要睁不开了,后来才发现是外面的天色变得乌云压顶,我从床上下来开门看看,山雨欲来风满楼,一阵带着泥土气息的潮乎乎的风直接拍在了面门之上,在闷热的环境下显得格外舒服,看着这场雨来头不小啊,午后的天色居然已经黑成了这样,下场雨也好,顺便洗刷洗刷我烦躁的心情。
我站在自己的门口,仰着头享受一下吹风的凉爽,头顶的乌云压得很低,里面已经能看见闪闪的雷光,过了几秒雷声轰轰的传了过来,这个自然现在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回忆。我来到这里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打雷下雨,难道……这是个征兆?自打经历了这么多稀奇古怪而又惊险刺激的事情之后,我是怎么来的,都差点忘得一干二净,这下乌云压顶、雷声大作才让我的思绪回到了西苑小窝里的那个雷雨之夜,来和回的道路是否一样呢?我第一反应当然是这个问题,会不会稍后一道闪电划过,惊雷一炸,我继续躺倒在西苑筒子楼的小屋子里,听着白胖子在身边的呼唤,想着这边的故事呢?到了此刻,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回到我的世界,我从来没放弃过这个想法,毕竟我有家人、朋友,这么长时间了,我凭空消失杳无音讯,他们得着急成什么样子。可如果现在我就这么离开这里的话,那古泊怎么办?忻兰怎么办?季柔怎么办?阿绿怎么办?这种矛盾的心理我让害怕起来,我情不自禁的往屋子里面倒退,刚进了屋子之后,豆大的雨点就开始砸落在地,没几秒钟,整个院子的地面就都湿了。我就在门口这么踌躇着,只听“嘭!”的一声,古宅的院门被一脚踹开了!
这一声响动惊扰了所有的人,大家都纷纷开门探出头来,古泊和杜笋还在一起,两人并排挤出了房门,谁也顾不上下雨了,众人都齐刷刷的向门口看去。随着门被踹开的瞬间,两个拿着刀的人率先冲了进来,看衣服并不陌生,果然是官家的差服,看来还真是朝廷上的人啊。古泊没有注意这两个人很久,而是紧紧的盯着我,或许他看见我应该有种安全感。紧接着又冲进来一队人马,都是提着刀,进来之后便四处排开围成一个圈,刀刃全都对准了我们的方向,此时,才有两个人慢慢的走了进来,一个一脸的傲慢与不屑,另一个只是帮他撑着竹席子一样的东西,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什么,而那个傲慢的人也微微点着头,院子外面还密密麻麻的站了不少人。这人看上去很年轻,与我们的年纪都差不多,虽说在雨中但也掩盖不住那衣着的华丽程度,看来八成是霍靖得罪的那个纨绔子弟了。
“出来吧!出来保你们还能留条命,不出来的话……休怪我心狠手辣!”那个纨绔子弟站在院子中央喊了起来。
我们就这么看着他,谁都没有轻举妄动,大家除了看这个家伙以外,就是都是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少爷……”旁边为他挡雨的手下轻轻说了一声。
“本少爷不想再重复一遍,霍什么靖的,出来!否则这一院子的人,谁都别想活!”纨绔子弟又是咄咄逼人的说着。
此刻的众兄弟们一个个都是青筋暴起,满腔的怒火没地方去发泄,只等听着古泊一声令下,想去好好教训这帮不速之客。
“哼!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张俊是什么人?在我头上撒野?”说着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在院子里四处搜寻起来。
这个名字刚一传出来,周围的众兄弟皆是一片哗然,古泊和杜笋也都皱起了眉头。
“惹谁不好,惹他……”杜笋在古泊的耳边嘀咕了一声。
“这下麻烦可不小啊……”古泊也悄悄的回应杜笋。
这个气场也的确是来头不小,我下意识的看了看霍靖所在的房间,他的那扇门都已经在不住的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