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兰的眉头紧紧的锁着,眼神显得十分憔悴无力,这个样子也真是醉了,怪不得人家说西施不舒服的时候最好看,还的确如此。我也把脸轻轻的凑了过去。
“忻兰,感觉如何?”我低声说着,生怕再把她惊吓着。
忻兰的眼神依然很空洞,她只是盯着房顶,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也可能是心里在想如何同我解释这一切。既然她已经醒了过来,我也没必要那么心急,毕竟一个大伤初愈的人,不能给她那么多的心理负担,这样是不利于康复的。我想试着先安慰她一下子,毕竟一个柔弱女子受了惊吓,不是那么容易走出来的,这时忻兰好像已经清醒了过来,眼珠开始转动,似乎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忻兰,是我呀,这里很安全。”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免得她看见陌生的环境之后,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
忻兰并没有搭理我,可能是反应还没有完全恢复吧,她眼珠四周扫了一圈之后,慢慢的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这一看不要紧,我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瞳孔猛地收缩,眼睛也瞪大了开来。我心想坏了!刚才给她上药之后光顾着让她苏醒,把其他的事都忘记了,都没给她把衣服重新整理好,这下又该误会了,该如何是好?我正想着该怎么向她解释的时候,她的眼神已经和我对上了,充满惊恐的表情让我有些意外,也让我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太像我认识的那个忻兰,尤其是在眼神上,现在我找不到一丝温柔的气息,这个眼神盯的我火辣辣的,我一时又呆住了,以前那种紧张的情绪又开始弥漫全身。我有点说不出话来,但是必须还得要开口,正想着先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之时,啪!一个清脆的声音,我的脸上被扇了一个巴掌。
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更加呆若木鸡,也许是她体力不支的缘故,这个巴掌打的并不重,也没有多少疼痛感,否则的话估计是会触发我的身体之变的。我下意识的向后闪身,不再离她那么近,她也很迅速的将衣衫重新拉了回去,并紧紧捂在自己的脖子上,双手交叉着护在胸前,手都有些颤抖着,胸脯起伏喘着粗气,脸上更加的惶恐不安,眼睛像尖刀一样的盯着我。
“忻兰,你这是……怎么了?”我一只手捂在被打的脸上,轻轻的问。
忻兰没有回答我,她用力的向后蹭着身体,慢慢的坐了起来,双手还是紧紧的交叉在胸前,眉头紧锁似乎忍着伤口的剧痛。
“忻兰……姑娘,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想把姑娘的伤治好,绝无恶意。”我双手摊开,让她冷静一点,慢慢的和她解释着。
“你是什么人?”忻兰终于出声了,只不过这种声音听着很别扭,她从来没有如此让人感觉恶狠狠的时候,这还是忻兰吗?
“我是……”我刚要说又停住了,我才发现我是换了官差的衣服来的,第一眼看见这身行头就难免有了抵触害怕的情绪。我赶忙接着说:“不不不,忻兰姑娘,你不要误会,这衣服是我借来的,只是乔装改扮一下去找一个东西。是我呀!我是娄善辉啊!”
我也有点着急了,这忻兰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呢,以她的智商和情商而言,都说不通的。是不是被烟熏坏了脑子,还是那屋子烧塌的时候砸坏了脑子,要不然就是我看见了什么我不该知道的秘密,她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刚才是怎么回事?”忻兰此时的声音冷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听了这个问题之后,我顿时一头雾水,可是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也硬着头皮和她再详细解释一遍,从季府怎么被灭门开始,一直到我怎么搭救的她,最后在这里给她疗伤,原原本本的没有一个环节的遗漏。我想她难道是失忆了吗?我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忻兰一下子就变成这个样子的话,最先接受不了的就是我了,可以说忻兰和古泊是我在这里的两根精神支柱,面对这样的局面,我居然开始害怕起来,这和之前的忻兰相比,简直是从冰雪直接变成了火焰,让我根本无法相信。
“这么说,是你救了我?”忻兰依然冷若冰霜,好似对我刚才所讲述的过程并不怎么感兴趣似的。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回答她,既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我还是尽量减少自己的话,看看忻兰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药,是你给上的?”她又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处,咬着嘴唇说道。
“不才,是我上的。为了救姑娘性命,我也别无他法,姑娘昏迷不省人事,伤口又一直出血,这里的大夫说男女有别才把药给我处理,现在天色已黑,我怕耽误了姑娘的伤势,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请姑娘赎罪。”我说着像她行了一个礼,越发的感觉别扭,我救忻兰不是这一次了,上次痛奏胡蛮的时候,忻兰还在为我着想,替我担心呢。
“花言巧语,一帮狗贼,害我全家!要杀你就来个痛快,我绝不受此辱!”忻兰的眼睛里快要冒出火光了,恶狠狠的对我说。
“你住口!”我一听这个话也不知道哪来一股气,不由得也恶语相加。
这一下还真起了作用,忻兰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精神错乱了,被我这一句给惊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呆呆的瞪着眼睛看着我。而我当时那种和阿绿吵架的兴致又突然来了,和以前一样,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冤枉。
“忻兰!我不管你是怎么回事,或许你有你的苦衷吧,我不强求于你,但我的性格你是了解的,我救人不是为了图个什么,可你不能颠倒黑白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也义正言辞的说着,眼睛也瞪大了看着她。
当我们两个人的眼神触碰在一起的时候,她脸上突然又出现了一种纳闷的神情。
“你……你的眼睛,怎……怎么感觉和我好像……”忻兰声音小的像是自言自语。
完了完了,这么好一个女子,就这么给毁了,看来是真糊涂了。这句话虽然声音小,但我还是听得清楚的,貌似忻兰已经忘记了之前的所有的事。此刻我已经难掩失望之情,有点想哭的感觉,一个能和你交心的人,在一场变故之后,明明还站在你的身前,却再也不是那个你所熟知的人。我低下了头,沉默不语,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处理,她应该何去何从,而我又该如何去面对之后的生活。
“我听你总叫什么‘忻兰’,她是何人?你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这一句话,就像晴天霹雳一样,直接击中了我。
“啊!?”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这一叫把忻兰也惊的一个哆嗦,眼神里满是无辜,却少了些许的防备之心,能感受到她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这位公子,可能刚才真的有所误会,但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我也并不认识你呀。”她继续说着不找边际的话。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面对着如此的无理取闹,和我认识的忻兰简直相去甚远,我甚至开始有点相信这个人不是忻兰了,我现在真的想飞奔去潇湘馆,看看此时忻兰是不是坐在古琴旁边。她的一个踉跄还是将我的思绪打断,可能是还没完全恢复体力吧,她尝试着站立起来,却倒了在床边。刚才的话对我打击不小,我都没反应过来要去搀扶她一下。
“那……那你……是谁?”我问的同时也认真的打量着她,不会错的,除了当下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之外,这不是忻兰又会是谁呢?
“小女子名叫季柔,是季府上的小女儿。可能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吧。”她没有过多的理会我的神情,而是自己简简单单的说着,说到最后渐渐伤感起来,眼泪挂在眼眶中久久的打转。
我看着她伤心的表情,与忻兰那种梨花带雨的感觉不同,面前这个女子有种倔强坚强的味道,她和忻兰的性情真的是差的太远了,难道她们真的是两个人吗?撞脸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可在这么个环境,我就认识这么几个人的情况下,这种几率未免也太过于夸张点了吧,现在唯一的办法恐怕还真的是要去潇湘馆去验明正身了。
“这位公子!”这个季柔又开口了,她先是抹了抹眼眶里的泪水,然后坚定的盯着我接着说:“不管之前如何,你看了我的身子,我就是你的人了!”
“什么!?咳咳……”我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接二连三的惊奇已经让我消化不了了,我被呛的咳嗽了起来,这又是什么事呀!这又是闹哪出啊!我咽着口水艰难的接着对她说:“忻兰……啊不……那个……季……季姑娘,你先……冷静,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