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泊对这个并不擅长,因为那些弟兄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我是知道底细的,古泊和包括顺子、六子、狗子他们也不止一次和我讲过。如今这个情况差不多就像是公司面试一样,有人自己投简历来,找到老总了,要么就问问题,要么就直接打发走。古泊显然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人,可是如何面试却不是他的强项,就是想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直接就说能为帮派带来什么好处之类的话,在古泊看来是太过势利的,所以他自然说不出口。反观杜笋,小眼睛溜溜的转着,一看就不是个笨人,此刻似乎也看出了古泊的心思。又偷眼看了看我,他的这种眼神让我有点琢磨不透,是他认出我来了?还是他对我的身世感兴趣,毕竟他那次应该是跟踪过我,还是他也知道我在和霍靖一伙人火并的时候大发神威,在这里稍显胆怯呢?我就这么观察着两个人,不多时还是杜笋先开口了。
“哦,古大哥所虑杜某也知道。”杜笋说着脸上略显失落,他接着道:“我乃一介草民,自知没有什么可以让古大哥您看的中的地方,之所以来投奔古大哥,也是您在这世道中义薄云天的口碑。”
古泊听着倒也是点了点头,这种说法也确实能够打动古泊的心,看来这个杜笋似乎对古泊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啊。再者这人也着实聪明,刚才我只是含沙射影的提醒了古泊做主之事,他就已然有所顾忌,现在说话的时候不再提及我。
“小人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只是凭着一己之力终究是难以支撑,可叹一腔抱负无处施展,到哪里去都遭人冷眼。”杜笋继续说道,此时脸上已经是挂满了失落感。
“哦?你说说看?”古泊向杜笋问道,接着又补充说:“这位兄台胸中有抱负自然是有大志向之人,我等都是草莽之人,似乎不太对仁兄的路数吧?若是兄台要施展的话,应该是在朝廷之上,只要加以时日的话,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也并非没有可能。何故要来我们这样的乡野村夫之中的小帮小派呢?”
“仕途?”杜笋摇头苦笑,看了看我和古泊,轻叹一口气说:“当今乱世究其缘由,不是我等百姓造成的,朝堂之上争权夺势,暗流涌动,仕途岂是我一个毫无背景的小民能选择的。我只是徒有报国之心,却无报国之路罢了。”
“这位杜笋兄弟,你有报国之心实属可嘉。只是我辈非大丈夫,这等安邦定国的鸿鹄之志,我们从来没考虑过,能乐得偏隅,保众兄弟平安,便已知足了。”古泊对他说道,似乎对他的远大志向并不感冒。
“古大哥,我并非有意冒犯,可否听我多言几句?”杜笋听完古泊的话,马上作揖行礼问道。
“但说无妨。”古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古大哥坦言,如若乱世来临,首当其冲遭殃的是谁呢?”杜笋抬眼看着他。
“平民百姓。”古泊不假思索的说道,毕竟我和他也聊过同样的话题。
“宫廷中每逢夺权之乱,必是血雨腥风,或又有外族入侵,蛮荒遍野、生灵涂炭,不管何故,一方百姓若陷于水火之中的话,那古大哥何以自保?”杜笋点了点头,接着顺势继续问向古泊。
“这……”古泊一时哑口无言。
古泊看了看我,似乎有点向我求助的意思。以我这些日子里对古泊的了解,他是个头脑很聪明,反应也很快的人,只是缺乏了些野心,冒险精神不足。
“那这位杜笋兄弟有何高见?”我微微一笑,问向杜笋,也算是给了古泊喘息的机会。
“娄大哥,高见谈不上。”杜笋转脸看向我,连连摆着双手。
“不必客气,有什么话直接和古大哥说就是了。”我说着看了看古泊。
“依我愚见,时事不允许我等安乐,如果不居安思危的话,待到乱世祸起后,再做打算恐怕为时已晚。”杜笋也看着古泊,接着说:“如今宫内争权夺势已经不是秘密,贾后一伙咄咄逼人,杨俊枭首,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呢?且不论是谁,乱世已成,时不我待啊。”
古泊此时也是眉头紧锁,可能心里有了些许波动,就在刚刚我和古泊还纵论世事,二人也都对此淡然处之,这突然就杀出来一个杜笋,一通话说的我们居然有点改变了之前的价值观。对于杜笋的话,古泊不置可否,他舒展开眉头,只是吩咐人给杜笋先安排一间客房,让他歇息一会儿,并和他说既然相识一场皆是缘分,稍后一起饮酒再议。就这样,大厅里又只剩下我和古泊两个人。
“这个杜笋说的道理倒也不假。”他看着杜笋的背影,自言自语。
“古兄,你把他打发走,是想和我说点什么吗?”我也看着杜笋,向他问道。
“呵呵,知我者娄兄啊。”古泊笑了笑,回头看着我。
“古兄,别忘了你我刚刚所谈,难不成你心里……”我盯着古泊,没有把话说完。
“哎,有时想想现在的情形也不错,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虽说我不愿冒险将兄弟们置于险地,但世道果真如此的话,却也犯难,不作为意味着坐以待毙,官场上的事我没兴趣,我反倒更加担心娄兄之前所提及的胡人之乱。这个杜笋的意思我也明白了十有八九,虽然说他未有详细之言,可所述不虚。只不过牵一发而动全身,成败与否都是一场豪赌啊!”
“好了古兄,杜笋所说的道理你早已明了,只是你身边缺一个推波助澜之人。不管你作何定论,兄弟我都会支持。”我拍了拍古泊的肩膀。
“那娄兄与我同去,且看看那杜笋有何良策。”古泊笑着对我说。
“好,只是古兄还是多留个心眼,这个杜笋毕竟不了解底细,他的话也不可尽信。看似他对世事倒是见解颇深,可我觉得他这个人并不简单。”我提醒了古泊。
古泊点头应承,与我一起又闲聊了几句之后,看日头正值中午,就差人去请客房里休息的杜笋,刚才都已经说了要喝酒吃饭的,古泊可不是个食言的人。没有过多的等待,杜笋马上过来和我们会面,我估计他休息也休息的不踏实,毕竟古泊并没有给他任何承诺,他可能白话半天最后还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去。
我们三人来到一间酒楼,倒是比平时我们去的大一些,一进门小二还是很客气,来回称呼着古泊和我。靠!古泊自是不用说了,怎么我都这么出名了?真不自在,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很不习惯这样的感觉。老板也迎了出来一阵寒暄,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即便在和古泊客气,古泊也不是那种吃了不给钱的主。老板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包间,其实就是一间屋子,门上挂张帘子而已,杜笋先去了茅房,我和古泊进去坐下。
“娄兄,古某虽说把兄弟们的安危放在首位,可也不得不为他们的将来做打算……”古泊来了这么半句话。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的来历你知道,我不清楚这里的人和事,不敢轻易为你出谋划策,姑且听听那杜笋的话,看看他有何独到见解。”我冲古泊点了点头。
刚说完杜笋和上酒菜的小二几乎同时进来了,他给我们两人行礼后入座,又是谢又是敬的,一直没闲着,几杯酒下肚后,杜笋清了清嗓子。
“古大哥,你苦心经营帮派多年,着实不容易,眼看着基业已成,需要顾虑的事就也越来越多,难免瞻前顾后,裹足不前,不是大哥失去了这等心思,而是责任大了胆子就重了,再无自己闯荡时的那种了无牵挂,不知小弟说的是与不是呢?”杜笋一边敬着酒,一边问古泊。
古泊先是一惊,端起酒杯机械的喝光后,眼睛看了看我,我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听着杜笋后面的话。这个杜笋的眼力还真是够毒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加入帮派而特地提前做了很多功课,反正他说起话来是一针见血,可以说直接正中了古泊的心思。古泊看见我点头示意,也沉稳下来,朝着杜笋点了点头,表情也开始渐渐严肃起来。
“古大哥,请恕小弟我直言。如今安于此现状固然不可,只是众弟兄们虽受古大哥的恩泽,但长此以往难免惰性滋生,日后恐有不利。尤其这乱世之秋,朝不保夕,谁能说可以置身事外?”杜笋说着又向我们两个人看了看。
“杜笋兄弟请继续。”古泊盯着他说道。
“现如今思变,虽不易却也势在必行,借着乱世壮大势力,历朝历代以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更何况古大哥身边有娄大哥这等高人相助,只要加以运筹,何愁大业不成?”杜笋说着越发激动起来。
“大业?”我不自觉的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