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胖子这明显是不乐意了,话里已经带刺了,也就是现在有好东西堵着嘴呢,才没有太大的发作,毕竟一说游戏的话,也是唯一能够刺激他放弃安逸的生活来投奔我的原因。虽说我给跟他说的理由也是非常客观的,但如果真玩起来的话,我怕我心不在焉的,团灭几次再挨一顿骂,或者被请出团队。本来今天就不是很爽,再这么给自己添堵,那发作的人可能就是我了。怎么说我也是东道主,废了半天口舌,最后诱之以利才把白胖子给忽悠过来了,我可不想让我的计划就这么破产了。
“来来来,干了啊!”我和白胖子一碰杯,喝光了自己杯里的啤酒。
为了压抑一下白胖子的不满情绪,我又连着跟白胖子碰了几杯,并不断的把各种肉串递给他,让他嘴闲不下来,没时间发泄抱怨。不一会儿的功夫,一桶冰爽的嘉士伯就见底了,各种肉串也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就连那只18元烤鸭也被他一个人撕扯的只剩下一堆骨架子。
“走,小白,拎着这桶咱们直接去串摊吧。呃……”我重重的打了一个嗝。
“哎呀!舒坦!我这差不多了。”白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道。
白胖子有这么一点儿好,人不是都说胃是心最好的朋友吗,在他这里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只要把肚子填饱了,什么烦心事都靠边站。记得有一次他曾经和我说过,有一回他姐夫让他出差办事,到了地方以后可以说是事事不顺,然后和姐夫埋怨半天,这不要紧,惊动了他姐,他姐觉得他吃不了苦,就一顿数落,再加上这事把白老夫人给请出来了,白胖子他母亲又是一顿恨铁不成钢的教育,这下可把他给刺激的够呛。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感觉受了一肚子的气,委屈的不得了,于是放下电话就到大街上消消火去。从宾馆下来的时候,旁边的一排小洗头房霓虹闪烁,门口穿着暴露的女郎一个劲的朝他招手,嘴里嘀嘀咕咕的都是勾引之词,他是一股火气顶在心头上正愁没地方撒呢,也不管那么多了,径直朝着那片红灯区就走了过去。眼瞅着就要变成三俗之人的时候,一股沁人肺腑的香气飘了过来,一下子把他的神经刺激的七上八下,白胖子是什么人呀,头也不回的进了那家馆子,自己一个人点了一桌子当地的特色美食,一顿饭下来花了400多块钱,且不说他自己有多对得起自己的肚子吧,单是能把这些东西都放进肚子里,我就已经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记得我们公司有个程序员,五大三粗的很结实,吃饭那个爆发力惊人,饿的时候风卷残云,摧古拉朽,恨不得把碗和筷子都放嘴里一并嚼碎吃了。一般我们中午吃饭经常去一家兰州拉面馆,我们有时会要求加肉,只有他一个人要求加面。白胖子有所不同,他的持久力超乎寻常,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们吃凉菜,他开始吃;我们开喝,他接着吃;我们吃正餐,他还在吃;我们吃主食,他依然在吃;我们来点甜点,他还是在吃;我们抽烟聊天了,他义无反顾的接着吃;我们拍着肚子打嗝,他孜孜不倦的收拾桌子上的残局;我们要离开了,他还要说“等会儿”。对于这点,我真觉得他是奇人也,好多老爷们,吃得多,但是吃的偏,比如有特别喜欢吃肉的,有特别喜欢吃面的,白胖子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能下肚的,没有他不吃的东西,上到高档餐厅的龙虾,下到午夜地摊的泡面,还有各式各样的水果。这么说吧,有厌食症的,跟他相处上一段时间之后,都得重新思考人生了。话说回来,白胖子一顿打点好五脏庙,就和没事人一样了,屁颠屁颠的找了个网吧,叫了一大桶可乐,一边开机,一边给我发条微信,“娄子,上线。”
“这才哪到哪呀,走吧。”我拎着剩下的一桶嘉士伯开路。
“你没吃饱?”白胖子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了我一声。
“这还一桶呢,难得我今天喝的这么爽,总不能就这么干喝吧。走吧走吧。”我催着他,身子已经向门外走去。
白胖子也没多说什么,跟着走了出去。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巷子里又是和往日一样的热闹景象,好在我们总去的那家烧烤摊还有个位置,我们赶紧过去占了,把桶往桌子上一放,叫住了服务小伙子。因为不叫住他的话,又按老规矩来了。这会儿属于往肚子里溜缝的时候,老规矩可真填不下去了,有两大桶啤酒在那里顶着呢,皮筋做的胃也承受不住,哪怕是白胖子这样的人物,你不给他留消化的时间,他也扛不住。我和白胖子就随便点了点东西,和老板要了两个大号的扎啤杯继续战斗。
“娄子,今儿个有点高了。”白胖子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
“是吗?看着不像呀,我看你状态不错呀。”我接过烟自己点上。
“行了,别废话了,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他吸了一口,接着说:“说吧,是有求于我,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怎么这么说?”我回了他一句。没想到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白胖子心眼还不少呢。
“不正常呗,你自己听听你跟我说的,什么见着我高兴,什么除了游戏就没得处了。”他记性倒是挺好,说的基本一字不差,接着问:“你自己信吗?这话。”
“你想什么呢?你觉得我有什么机会能做对不起你的事吗?”我也吸了一口烟,问他。
“OK,那简单了,说吧,有什么能用的着白爷的吗?”他直截了当起来。
“我有什么能用得着你的呀?”我瞪着白胖子说。
“就两个选项,你否了一个,那就只剩一个了。得了,是不是囊中羞涩了?”白胖子认为我的原因无非就是借钱。
“你看,你又俗了不是?”我心不在焉的说着,虽然现在是有点朝不保夕的趋势了,但还总不至于到这步。更何况,我有求于白胖子的的确确是另有其事的,只不过我又没法和他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告诉他让他陪我壮胆?真是笑掉大牙了。
借钱这种事,我是最为不屑的,不到万不得已,我都不会开这个口,所以至今这样的事还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借钱是一个习惯问题,也是涉及一个人性的问题,能不和钱沾上关系,就尽量不去碰。人和人之间,多少纷争都是为了这个,原本很幸福的夫妻,因为这个形同陌路;原本很亲近的兄弟,因为这个反目成仇;原本很要好的朋友,因为这个针锋相对。身边太多的例子了,谁要是认为自己能超然物外的话,那是没有伤及到利益的根本,说白了,人都是自私的,这点无可厚非。再怎么难,我都不能让自己晚节不保。
“哎,一提这个,谁都别扭了。”白胖子感慨了一下,他自然是想不到我是让他来陪我壮胆的。接着说:“娄子,你啥人,我是知道的,有啥事还非得咬牙坚持?”
“不是,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连忙解释。
“说个数吧,看看白某人能否承担的起。”他也不等什么解释了,喝了一大口酒又说:“咱俩的关系,不是我有百万能借你一万,是我有一块能借你五毛,你能明白不?”
我哈哈笑了起来,这个比方他打的还真有意思。
“你别笑呀!”他挥了挥手,又说:“这得看人,有句俗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你再看看邱子,他……”
一阵电话铃声把白胖子打断了,我摸了摸口袋,有点担心起来,别又是我们那个孙老板让我过去救场吧,要真是的话,白胖子不得现场把我活劈了啊。显然他也有种不祥的预感,皱着眉头盯着我,一言不发。我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又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屏幕上三个字:邱可为。我没马上接通,先把手机给白胖子看了一眼。
“靠,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可不算坏,他眉飞色舞的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接通了电话,对面的白胖子冲着我把食指放在了嘴上,示意别提起他。是呀,提了白胖子的话,那邱可为哪还敢来呀。不过他找我干嘛?估计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的把戏吧,但很遗憾,我这还真没墙可拆了。我对着电话一阵“嗯”、“啊”的,马上就挂了。
“怎么个意思?”胖子把头探过来问我。
“来了自己问吧。”我扬了扬眉毛,耸了耸肩说:“估计20分钟就到了。哦对了,我先给他发个信儿,让他来这里找我。”
“嘿嘿……不请自来?哼,老天有眼呐。”白胖子嘴歪着笑起来,看着已经满脸堆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