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这个年纪的压岁钱都在父母兜里,卖乖卖萌要了一百块钱。﹍>>雅文吧w·w·w·.=y=a·w=en8.com
花了三块钱买了一朵鲜红的玫瑰,剩下的九十七块一股脑的从卡通小包里掏出来一堆的往许念阳手掌心里放。
面值不一的钱里夹杂着小饼干,糖果,巧克力。
她低着头,阳光照过来在她黑黑的顶反了一下光线很刺眼。
许念阳两只手捧得满满当当,周围有风,为了手里的东西不吹出去,他握得稍紧。
清若还在低着头在包里翻找,最后一颗糖从角落里扣出来,塞进他掌心里终于抬起来看着他笑得明媚如夏。
许念阳穿着许父旧的工作服,胸前四个大口袋,上面两下下面两个,清若直接在他身上上手。
拉开两个口袋上面的布料,小手揪着钱和糖果往两边放,动作间全是包装纸的摩擦声混着的软糯糯的小声音,“哥哥,草莓味的奶糖级好吃哦~”
似乎对草莓味的东西情有独钟。
但是她每个星期的草莓味牛奶全部被他喝了。
他当然是故意的,只是现在怎么突然觉得不应该。
许念阳好容易腾出一只手来,抓着她还在一个劲折腾的两只小手,凉凉的。
把手里的东西全部放回口袋,给她揉了揉手,暖和起来塞进来了她身前挂着的毛绒小手套里。
“若若,我们去公园吧。”
“嗯。”清若看着他点头,一只手隔着手套被他牵起,他的手迎在冷风里。
清若换了个姿势,挽着他的手臂,把他的手塞进了口袋,那里糖果满满,顺便拿出来两颗。
带着毛绒手套的手尤为笨重,清若剥了两次都没剥开包装壳,气得瞪眼鼓脸。
许念阳一直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两只手拉住她毛绒绒的手指带着她撕开了包装纸。
清若直接喂到他嘴边,咽了一下口水,目光透亮里是藏不住的想要着急,声音润色带上了甜甜的水声,“哥哥,啊~”
许念阳没张嘴,把糖放到自己掌心,凑到她嘴边下面,她想要别开头,许念阳轻声开口,“我吃下一颗。﹍雅文吧w·w·w-.-y·a·w`e`n=8=.-c-o·m`”
小姑娘来不及应话,已经低头扎在他的掌心里,温热潮湿的气息扑来,小小的嘴唇在他掌心里张开,舌头卷糖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手心。
小姑娘笑眯眯的抬起头,砸吧了一下嘴巴继续剥糖。许念阳抬起自己的手迎着阳光看了一下,亮晶晶的一条印在他的掌纹线上。
似乎听人说过,这条线是生命线。
因为春节,大街上连行道树都被装扮得喜气洋洋,整条街放眼看过去都是红色的领地。
清若带着红色的毛线帽,围着红色的围巾,挂着偏粉色的手套。
两个人走一段她就偏头看一眼许念阳。
许念阳拉着她避过有些拥挤的路口,“怎么了?”
两个人刚刚过完红路灯,这条路上人不是很多,清若停下脚步,许念阳也跟着停下转身看着她。
她带着手套手实在笨,扯了手套动作麻利的取下自己脖子间的围巾,扎着的小辫子被拨得一前一后的,看着又呆又萌。
许念阳轻轻皱眉,还带着她体温的围巾已经绕上了他脖颈。
她不会带,扯到前面直接打了个结,不用看许念阳也知道有多奇怪。
清若满眼星光璀璨,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满意了,煞有其事的小模样点点头,“嗯嗯,哥哥身上也要带点红色。”
小包上别着她三块钱买的玫瑰花,这时候拉下来郑重其事递过去,“哥哥,送给你。”
许念阳最近长了不少肉,不像原来那样瘦得可怕,脸庞棱角分明,还没张开的模子清冷俊沉,他周身老是压着一股阴森的凉意,不像同龄孩子,也不太像一个成年人,给人的感觉很违和,却总是带出一股阴然森意的气场。
现在围了她乱七八糟圈上去的围巾,一只手还拿着一朵玫瑰花,头乱了,紧紧皱着眉长长的睫毛洒下的阴影遮住了眸底的情绪。>雅文吧_w·w`w`.`y·a=w=e=n=8.com
单看造型,怎么看怎么蠢。
许念阳抬手给她理了理小辫子,给她戴上手套,把她折下去的衣领竖起来圈着脖子。
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什么话都没说,玫瑰花折了多余的枝节放进了口袋里。
许念阳其实真的没有想过要改变什么,他的期待早在监狱里的三年磨尽了,又或者早在十八岁那年就没有了,或许更早。
没有必要深究。
活着该是什么样?许念阳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毒打,无所谓。
饥饿寒冷,其实这些都没关系。
因为最后这个世界都会下地狱,最后那一刻,他站在破败的世界第一高楼顶,下面是看不到边的丧尸,而后,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给了自己,给了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
繁衍了几千年的人类世界结束。
所以即使是重生也不需要任何改变,一切照旧,最后那个结果,他很满意,也很喜欢。
小孩子不安分,被他牵着的小家伙蹦蹦跳跳的,手指带着毛绒绒的手套在他掌心里磨蹭,手心痒痒的。
许念阳侧头看她,有点想象不到她死是什么样,或者变成丧尸是什么样。
他紧锁眉头,周身的寒意蔓延。
清若正盯着一家宠物店看,回头就见许念阳阴森蔓延的模样。
甜甜一笑,晃了晃他手,“哥哥,你看好可爱的小狗。”
许念阳目光跟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其实没有任何差别的,这个世界在他眼里除了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建筑物,人,动物,植物,一片漆黑,像末世之后,又像是世界还未诞生之前。
“嗯,很可爱。”许念阳点点头,嘴角勾着轻柔的笑意,阴森的气息瞬间润脂如玉。
清若挽着他的手臂,小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巴拉巴拉软乎乎的小声音在和他念叨,“我想要养一只小狗狗,不过妈妈说不可以,小狗狗拉臭臭,家里会臭臭的,清若喜欢的蛋糕也会变得臭臭的。”
“臭臭的?”许念阳清冷的嗓音很细声,看着不远处宠物店里的小动物们,臭?若若喜欢蛋糕,但不喜欢臭臭的。
许念阳初中毕业许家夫妇没有让他再继续念高中,给他在郊区的工厂找了一份零时工。
说是零时工,其实和全天制的工人每天的工作内容一样,只是因为他年龄小,不能签劳动合同,只能算作零时工。
工厂承诺每月多给两百块钱,但是出了伤亡事故工厂概不负责。
许家夫妇同意了。
工厂有工人宿舍,许念阳一床棉絮,一床被子,一个枕头,三套衣服两双鞋是全部家当,水杯是清若给他的自己带到学校去用的小保温杯,上头印着he11okitty。
工厂在东边郊区,步行到许家一个小时。
早上八点上班,下午六点下班,中间休息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工厂提供三餐,能吃饱但是吃得不好。
他每天晚上走一个小时的路来到清若家小区楼下,清若在上面做作业,有时候父母晚上在家,除了周末不让她出门。清若找了个小竹篮,用完的透明胶带绕上毛线,从房间窗户放下去。
清若家在三楼,需要的线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小篮子里放一张纸条,写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或者画一个很简单的图案,加一颗糖果或者一颗家里有的水果。
每天来回两个小时,许念阳一走就是四年。
许念阳现在已经高出清若一个头了。
内里穿着黑色的针织衫,外面是大翻领的薄款黑色外套。
刚刚十月,k市的气候还算温和,只是早晚风有些大,于许念阳自己是完全可以只穿单件,但清若见到又要念叨,所以加了件外套。
都是清若买的,许念阳站在小区门口等她,无聊之余想了想自己的那间小宿舍,从进门的拖鞋,到牙刷牙膏,不是她买的就是两个人一起去买的,所有东西都有她的标记。
已经念初中的小姑娘头快长到腰际了,学校不让披头,所以上学时候她都扎着马尾,现在放下来脖子旁边那一圈有点鼓鼓的小痕迹,眉眼璀璨,唇红齿白。
人影才恍惚许念阳似乎已经看到了她的笑。
她好像一直都这样,从第一次见到他,在那肮脏狭小的巷子里看着他已经看着眉眼带笑。
果然,笑得好看又勾人,眼光都会咬人心似的。
“哥哥~”
“嗯。”许念阳轻轻点了下头,等着她走到近前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作业做完了吗?”
清若一下苦了脸,翻了个白眼直接拍开了他的手,自己往前走不回答他。
隔着两层衣袖,许念阳手臂轻轻落了一下力却没感觉到她掌心里的体温,跟着一个大步迈到她身边牵了她的小手,“别气。”
他只是随口说这么一句,清若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和他生气,或者说,只要不伤害自己,不管因为什么事,她都不会和他生气。
不需要证实,他就是知道。
小姑娘笑嘻嘻的和他手指头相勾,手臂已经攀过来挽着他,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他的侧边,一路走一路和他说这个星期学校里的趣事。
许念阳听得认真,不时还会就自己的感兴趣的点问,清若或者回答他,或者不耐烦的忽略他的问题继续往下讲。
“若若,我的亲生父亲来找我了,希望我跟他回家。”许念阳等着她说完才开口,脚步没有停下,口吻也没什么变化。
清若小小惊呼的啊了一下,愣了半天没做回答,手被他牵着身体本能的跟着他往前走。
“哥哥你要回去吗?”
清若停下脚步转身开口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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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
我只相信你。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