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有多么可贵,以前的铁柱不知道,现在,他明白了!
提篮桥监狱的生活,平淡如水,每天上工,都是重复着同样的工作,而通过两个月的相处,铁柱已经和乔军成为了好朋友。
他们之间建立了难得的友情,没有七兄弟那般火热,却宛若一股涓涓细流,洗涤着铁柱的心灵。
这是一个周日,按照提篮桥监狱的作息时间表,这一天,是在洗衣厂洗衣服的时间,包括犯人们的衣物,上面都有编号,工作比加工汽车零件要轻松很多。
铁柱的工作,是晾衣服!
一水的灰色夏装,还有很多犯人的帽子,将近一百多件衣服,全部由铁柱一个人晾晒。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啊!”正在铁柱在荒野广场上晾衣服的时候,三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走到了他的身旁。
洗衣服只要十个人就可以了,一般都是犯人中的权威才能享受这份一周一次,难得的偷懒时间。
“王曌!”看着三个大汉,铁柱面无表情的说道。
“兄弟,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陪我们玩玩怎么样?”领头的那个大汉,长得很丑陋,前额发际线后移了七八厘米,可以算得上是半光的头了。
“玩什么?”铁柱眯着狭长的眸子,看着这个人送外号大姐妹的大汉。
“玩什么?你总会知道的!”大姐妹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工场中偷懒抽烟的乔军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提篮桥监狱中臭名昭著的三姐妹,在这一天,将铁柱压在荒野广场的角落里一顿暴打,然后拖到了位于牢房建筑边上的厕所中。
一个小时以后,三姐妹提着裤子中厕所中走出,隔了半个小时以后,铁柱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荒野广场上。
那一天,短短的两个小时放风时间,乔军看到铁柱抽了整整一包烟,他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天在厕所中发生了什么事。
而狱警,对于这种事,也是见怪不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以后的三个月时间,铁柱经常和三姐妹斗智斗勇,有时候他会胜利,但是总是会鼻青脸肿,有时候他会失败,然后被三姐妹拖入厕所。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88年的夏末。
这一天,劳累了一天的工人在下午四时,迎来了久违的放风时间。
铁柱和乔军,在荒野广场上下着象棋。
乔军这个时候才发现,铁柱的象棋技术,竟然是这般彪悍,一盘象棋,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铁柱就会将乔军给杀的丢盔弃甲。
“老乔,帮我一个忙!”下完一盘棋,铁柱点了两根烟,递给了乔军一根。
“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看着铁柱脸上的紫青,乔军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段日子以来,三姐妹越发猖獗,基本上每天都会把铁柱拉到厕所,而铁柱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
“给我找一份初二的期末考试卷子!”铁柱抽着烟,双眼微眯,神色惆然的望着提篮桥监狱外蔚蓝的天空。
“卷子?你要考试吗?”乔军浑浊的眸子中露出些许疑惑。
“嗯,半年前,我曾经答应过一个女孩,如果我能考出好成绩的话,她就答应和我约会!”只有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铁柱嘴角才会罕见的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
“好,明天我就给你找!”乔军点头,再次摆好棋子,准备和铁柱大开杀戒。
“哎呦喂,王曌小朋友玩着呢?”就在这时,一记略显沙哑的脚步声中,油光粉面的大姐妹,带着二姐妹与三姐妹,踩着虚晃的步伐来到了铁柱身旁。
“大姐妹,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乔军恶狠狠的瞪着大姐妹。
“老乔,你也别太狂了,监狱里,可不止你一个权威!”大姐妹轻笑。
在乔军沧桑而揪心,稍显麻木的眼神中,他眼睁睁的看着铁柱被三姐妹拖向了厕所。
“吼!”
厕所中,铁柱与三姐妹再次开启了暴虐大战。
一场拳打脚踢的大战中,铁柱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三姐妹给制服了。
“嘿嘿,小朋友,你的菊·花可真是美妙,今天我们换个新玩法!”大姐妹脸上露出淫·荡的笑容,脱下了裤子,将某些东西露在了铁柱的面前。
“你要是敢将这个东西放在我的嘴里,我绝对会把它咬断!”铁柱棱着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大姐妹。
臭气熏天的厕所里,气氛像是要凝固了!
“啪!!”
狠狠一巴掌扇在铁柱的脸上,大姐妹神色恼怒道:“把他给我压到墙上!”
那一天,整整两个小时,三姐妹才走出了厕所。
而半个小时以后,铁柱身上也布满了尿渍,步伐踉跄的走了出来。
“铁柱,对不起!”乔军虽然对三姐妹的这一切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三十年来,他已经看到了很多,但是不知为何,唯独对铁柱,他感到了一袭愧疚。
“没事乔哥!”铁柱再一次坐在地上,点燃一根大前门,看着提篮桥监狱外那座庞大巍峨的山峰。
“铁柱,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但是狱警们根本不管,也不愿意去管这些破事,慢慢熬吧,说不定等进来了新人,三姐妹就会放过你!”乔军拍着铁柱的肩膀安慰道。
“乔哥,你说站在蓝桥山上,能不能看到Lf市!”铁柱指着近在眼前的巍峨大山。
“应该可以吧,毕竟这里也算是lf市的郊区了!”老乔回道。
就这样,一老一少,坐在荒野广场上,彼此沉默无言的抽着大前门,痴痴的望着蓝桥山顶,那丝丝缕缕金灿灿的阳光。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清晨,早餐时间,食堂里人来人往,老乔带着李斌与吴宏两个最好的兄弟,来到了独自一人一个餐桌的铁柱身旁。
“铁柱,卷子的事情已经问好了,应该今天下午就能到!”老乔说道。
“谢谢乔哥!”铁柱冲着老乔点了点头。
“卷子?什么卷子?”满脸横肉的李斌凶神恶煞的看着铁柱。
“初二期末考试的卷子!”铁柱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哈哈,就你还要做卷子,丑人多作怪!”李斌神色不屑的讽刺道。
“哎哎,大家都来听听啊!”李斌站起身子,嗷呜一嗓子,瞬间吸引了食堂里所有犯人们的注意力。
“咱们这个新来的兄弟,竟然要做初二期末考试的卷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李斌的一句话,引起了整个食堂所有犯人们的哄笑声。
“就那个熊样,早些时候干嘛去了,念书不好好念,现在倒想起学习了!”
“哎,真是吃屎也赶不上热乎的!”
各种各样的讽刺声传出铁柱耳中,让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小斌,给我坐下!”老乔出声喝斥道。
“哼!”李斌冷冷的哼了一声,根本没拿睁眼瞧铁柱一眼。
与此同时,在食堂的门口,一个带着金丝眼镜,身穿黑色西装,脚踩油光锃亮的大头皮鞋的三十来岁男子,望着铁柱的方向,问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典狱长,那个犯人叫什么王曌的,杀了人,以前听说是Lf市下属一个县城的!”一旁的薛超恭敬回答道。
“嗯!”典狱长,名叫陈天,梳着利落的小板寸,今年三十八岁。
“明天他的卷子做出来了,你找他拿过来,让我看一看,我正好需要一个这样年纪小,又有能力的年轻人!”陈天说道,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闪烁着不为人知的光芒。
“好的典狱长!”薛超恭敬回答道。
下午,忙了一天的工人,在四点整开始陆陆续续的走出工场,开始放风。
老乔依旧是和铁柱待在一起,下下象棋,抽抽烟,平淡的日子,也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去了。
斜躺在荒野广场上,铁柱望着远方即将西沉的夕阳微光,眸子中露出迷离之色。
“乔哥,你在这里待了多少年了?”铁柱问道。
“三十年了!”老乔微微叹息,浑浊的眸子中露出些许沧桑与苍凉。
“三十年,我可真的熬不了这么长时间!”铁柱抽着烟,深深呼吸着提篮桥监狱里被囚禁的风,苍白的脸上,露出向往。
“铁柱,监狱其实是个很奇怪的地方!”
“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你厌恶它,排斥它,等到过了几年时间,你开始不知不觉的融入它,直到最后,你再也离不开它!”老乔不无叹息的说道。
“乔哥,你看咱们的厕所!”铁柱指着与牢房紧紧挨着的厕所。
厕所是一排平房,结构也很独特。
厕所都是那种蹲坑,长约一米左右,宽只有十五厘米,下面是一个粪坑,经常性的臭气熏天。
“厕所怎么了?”乔军疑惑道。
“乔哥,我来这里快要小半年了,怎么从来没看过有人来掏茅粪呢?”铁柱满脸疑惑。
“铁柱,咱们这个厕所是自动化的,粪坑里有直径八十厘米的管道,所以只要粪水达到水平线以上,便会自动流入管道中,不需要人来处理,整个粪坑都是密封的!”乔军解释到。
“哦!”铁柱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厕所的右边墙壁,与牢房的左侧墙壁,基本上是连为一体的;而且厕所的水平线要比牢房稍微高一些。
而属于铁柱的囚牢,正好与厕所的墙壁相连,他是幸运的。
“铁柱,你小子想什么呢?你是不是想挖通一条隧道逃出去?”乔军哈哈大笑道:“虽说厕所墙壁与牢房墙壁相连,而且正好位于你那方囚牢,但是水泥墙壁可是有六米厚的,足够你挖上一百年了!”
“没有,乔哥想什么呢!”铁柱摇头,苦涩一笑道。
平淡如水的一天,今天,三姐妹没有来找铁柱,他还算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