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10月1号,晚上八时许!
杠杠硬大饭店,二楼,此时台球厅的门给关闭,二十来个混子,正在里面打着台球。
“嘭!”
在这一刻,台球厅的门,猛然被人踹开,正当诸多混子发怒,想要暴走之时,望着来人,脸上却都是露出崇敬之色。
来人头上裹着白色的纱布,额头位置的纱布还望外渗着血丝。
“二炮!!”这是老刁,步伐急促而凌乱,他走到二炮身边,急声道:“大哥呢,大哥去哪里了?”
“老刁,你没事吧?”看着老刁惨白的脸,像是一张白纸,甚至连嘴唇都没有丝毫的血色,冷汗将他长长的刘海打湿,一缕又一缕的黏贴在前额上,看上去很狼狈。
“告诉我,大哥在哪里?”老刁咆哮道,一双眸子怒睁,眼眶内充斥着让人心悸的血丝。
“大哥好像去北山所哥哪里去了?”二炮被老刁突如其来的这一下给吓到了,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老刁早已经冲出了二楼台球厅,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北山,青石砖院内,铁柱告别高卫所,提着半瓶啤酒,一手拿着花生米,醉醺醺的就向着北山下走去。
“明天,是时候准备了结小五了!!”磕着花生米,喝着啤酒,铁柱嘴角露出一丝邪气凛然的笑容。
只要是挡在他前行路上的,不管是谁,要么臣服,要么去死。
已经是快要接近九点钟的时间了,铁柱喝着啤酒,呼吸着湘西县城清新的空气,只感觉这一天过得还算比较可以。
微眯着双眼,在铁柱的注视下,劳动桥上,走过两个小姑娘,长相都是很清秀的那种,貌似眼中带着慌乱之色,步伐很快,向着铁柱这边走来。
“小姑娘,站住,让叔叔帮你检查身体啊!”在两个小姑娘与铁柱擦肩而过的瞬间,铁柱伸出一只咸·猪·手,在其中某个姑娘滑·嫩的脸蛋上狠狠的摸了一把。
“啊,北鼻!”感受着那种宛若丝绸一般的丝滑感觉,铁柱忍不住浪·叫了一声。
“嗯??”突然间,铁柱一愣神,这两个小姑娘竟然没有和他理论一顿,这就怪了,铁柱还准备泼妇骂街了,没想到没人搭理自己。
“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铁柱摇摇晃晃的向着劳动桥那边的城南走去。
路边,放着一辆雪铁龙的小轿车,铁柱慢吞吞的走到小轿车面前,神色凝重,望着轿车玻璃。
“帅的很依旧啊!”摸着自己平凡的脸庞,铁柱哈哈大笑,转身就向着城南走去。
暗夜中,铁柱突然才发现,此时,不过九点钟,作为湘西县最繁华的一条街道,这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应该是都去看国庆了吧!”铁柱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
头颅仰天,铁柱将手中仅剩的一点啤酒,向着肚子中灌去。
“嘭!!”
暗夜中,一记沉闷的枪声,打破了劳动桥上亘古的宁静。
炽烈的火舌喷吐耀眼的光芒,子弹尖锐的呼啸声,宛若厉鬼惨嚎,向着劳动桥上飞驰而去。
“扑哧!”“啪!”
啤酒瓶,重重的摔在地上,继而爆开,金黄色的液体,混合着淡绿色的玻璃碎片,四溅纷飞。
漫天的血肉飞溅,子弹恐怖的冲击力直接自铁柱的腹部射进,将那里的血肉整个都射的爆开了。
那一刻,铁柱纤瘦的身躯宛若麻布袋一般,被子弹冲击力带起,飞出一段距离,最后,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嘭!!”“嘭!”
停在劳动桥上的那辆雪铁龙的四个车门被打开,五六个混子,提着砍刀,向着倒地不起的铁柱走去。
这一夜,月光如雪,照在长刀上,反射出刺眼的雪亮光芒。
暗夜中,领头的那人挥了挥手,在距离劳动桥不远的一处建筑物上,那个手持土枪的混子会意,将土枪收起,转瞬消失在了夜色中。
“吴涛!!”“咳咳!”
鲜血,染红了地面,让铁柱的脸,惨白的宛若一张纸,他嘴中吐着血沫子,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没想到会是小五先对我下手!”双手紧紧的捂着血流如注的腹部,铁柱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因为,腹部,早已经麻木了。
“王曌,你也算是一个人才,但是跟五哥作对,你还不行!”吴涛,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混子,长的五大三粗的,有着满脸的络腮胡,看上去很有男人味。
“说吧,还有什么遗言!”吴涛冷漠道,五个混子,手持砍刀,将铁柱团团围住。
“给我来一根大前门吧!”铁柱凄然一笑,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
烟,点着了,铁柱伸出遍布粘稠血液的手,从吴涛手中接过了那根大前门。
“呼!”
猛猛的吸了一口大前门,铁柱将烟雾过肺在吐出,他就这样,抽着大前门,望着夜幕下璀璨的繁星,嘴角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老王,我可能要去陪你了,让我们在黄泉上,在痛饮最后一次吧!”
“李家沟的村民们,你们的血海深仇,柱子可能真的无能为力了!”
“二爷,你我是兄弟,我王曌总觉得,我做的已经足够好了,你说是不是?”
“轻年,好想在见你一面,还有小苏,你在哪里?”
“大富,赵刚,好久没见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我!”
“还有所哥,以后别再约·炮了,因为你长的太挫了!”
“爹,爷爷,还有八百爷,我可能撑不下去了!”
“叶浮萍,我等不了五年了,找个好人就嫁了吧!”
“十一,好好活着,武老,好想在和你在棋盘上大杀四方!”
“还有还多好多人,但是,我都记不起来了!”
大口大口的抽着烟,铁柱感受着体内的生命精华,在快速的消逝着。
吴涛悄无声息的挥了挥手,五个人,全部将长刀举起,雪亮的刀芒,透射犀利的寒光,冷的渗透人骨髓。
“我想我可能要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
“再见了,我关心的所有朋友们!”
雪亮的长刀挥落,只有两口长刀,斩在了铁柱的胸口,让那里血肉迸飞,刺骨的疼痛让铁柱忍不住惨嚎出声。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老刁满头大汗的苍白脸孔。
“大哥,坚持下去,活着总比死了要好得多!”老刁冲着铁柱一笑,裂开大嘴,笑的像是个傻子。
“兄弟们,给我砍死他!”劳动桥上,吴涛等五个混子,全被老刁拿着一把铁锹掀翻在地,此刻,他们全部冲了起来,抡起砍刀,就向着老刁身上砍去。
“大哥,好好活着,这可是我的命啊!”
生命的最后时刻,老刁抱起铁柱染血的破碎身躯,他直接向前冲出,将铁柱高高抛起,抛出了地狱,抛向了通往自由的天堂。
“老刁!!”铁柱嘶吼,他最后一眼,停留在了老刁惨白却满足的脸上。
那里,五口雪亮的长刀挥落,瞬间将老刁砍的血肉模糊。
“啊!!!”
永夜中的劳动桥上,伴随着一记悲恸的怒吼,噗通一声,水花四溅,铁柱的身影,消失在了滚滚涌动的湘河水中。
那一夜,老刁就这么走了,他被人砍的血肉模糊,几乎成了一滩肉泥。
最后,他的尸体,被吴涛几人从劳动桥上扔下,就这么消失在了滚滚的湘河中,被冰冷的泥沙永远的淹没。
冰冷刺骨的水,让铁柱得以清醒。
这是城西的一方荒野,湘河中,铁柱伤痕累累的身躯,猛然从水中跃出。
他强忍着腹部近乎撕裂般的疼痛,踉踉跄跄的向着马路上走去。
一屁股躺倒在荒野上,铁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咳咳!”
每一次剧烈的咳嗽声中,都有大股大股的鲜血从铁柱的口中被喷出,他长长的刘海被河水打湿,一缕又一缕的黏在额头,两鬓间,看上去很是一个狼狈。
“老刁!!我王曌一定会为你报仇!!”狠狠的咬着牙齿,铁柱最后起身,掏出插在后腰的匕首,将外套撕碎,缠在了腰间的伤口上。
“我要去哪里?”铁柱强行平复下自己躁动的心,在思考后路。
县医院肯定是不能去了,说不定吴涛带人早已经守在哪里了。
北山也不能去,小五知道自己和高卫所的关系,杠杠硬大饭店更不能去,想必那里早已埋伏了小五的人。
最后,铁柱悲哀的发现,这个大的一个县城,竟然没有他王曌的容身之处。
220宿舍,北山,杠杠硬大饭店,十一哪里,这些地方,都不能去,因为小五太了解铁柱了,只要去这些地方,绝对会被小五的人抓住。
最后,铁柱想了又想,还是抹黑,向着城东走去。
每走一步,每跨出一脚,腹部的疼痛,都会让荒纤瘦的身躯战栗。
他死死的咬着嘴唇,到最后,嘴唇甚至的渗出了血。
“我不能倒下,我怎么可以倒下,我这条命,可是老刁拿命换回来的,我王曌,怎么可以倒在这里!”
“我不能!!”
嘶吼声中,铁柱泪流满面,他狠狠的咬着牙齿,忍受着腹部,胸口,包括心灵上的折磨,一步一步,向着城东的位置走去,原本只有半小时的路程,他却硬是走了两个小时。
终于到了吗?
望着不远处的一条小胡同,铁柱惨白的脸稍微有了些许红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