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土窑,脏乱的黄土院子,悠闲散步,并时不时从菊花位置挤出一泡稀的老母鸡,还有那在猪圈里慵懒躺卧,晒着太阳的二师兄。
这,便是全村最有钱的,李二虎他爸,李顺利家,与铁柱家一院之隔!
那是一辆凶残的悍马,停放在院子中,此时三男两女五人早已下了车,正姿势各异的欣赏着古朴山村的风景。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长相英俊,嘴唇很薄,带着墨镜,身材挺拔,他站在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身旁,紧紧跟随。
三十来岁的男子,大腹便便,锃光瓦亮的光头犹如地上的第二轮太阳;在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根大拇指粗的金链子,一看就是暴发户。
在男子的怀中,是一个小妖精,最多也不超过三十,精致的瓜子脸,满头披肩垂落的波浪卷发,身材更是极品,堪称前凸后翘,足以让任何定力稍差的男人下身支起小帐篷,比如王铁柱。
“老公,那两人到底是谁啊?”骚·媚女子搂着中年男人的脖子,嘟着嘴,望向了另外一男一女。
“我们需要仰望的存在!”暴发户苦涩一笑,望向了一男一女,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也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也是佩戴黑墨镜,一身黑西装,却并未打领带,他面容坚毅,嘴唇略厚,留着利落的小板寸,背负着双手,左手大拇指处带了个银色的戒指,上面还挂着一个纯白色的狼牙。
反观那个女的,一身迷彩服打扮,带着太阳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真切面容,不过那个身材,呸呸,用铁柱的话来说,那真是祸乱苍生的女妖精啊!
在女子的手中,拿着一个照相机,她对着李家沟秀丽的大山不断拍着照片;相反那个男的看起来像是一个保镖,手中攥着一张报纸,贴身跟随在女子身边,安静到近乎木讷。
李家沟很小,小到地图上根本不存在,小到芝麻绿豆的事情,一声大吼就可以传遍整个村子;对这个刚通上电没多久的小村子的大部分村民来说,村长家那台老旧拖拉机已是他们想象力的极限。
今天一辆彪悍如野兽般的悍马气势汹汹的开到村子里,尤其那个美的像仙女一样的女子,更是让所有村民恍惚,像是画中的仙子从天上下来。
村子里调皮捣蛋的孩子围着悍马看个不停,不时用脏兮兮的小手抚摸两下,待那个青年男子狠狠一瞪眼,便作鸟兽散,一轰烟跑个没影。
也有比较胆小的,比如王铁柱与二虎,眼巴巴的躲在破败的院子后面,痴痴的望着那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从这个世界走到那个世界,需要经过几代人的攀爬与挣扎?
“铁柱,你说这台东西牛逼,还是村长家的拖拉机牛逼?”趴在土院墙上的二虎转头望向了铁柱。
“当然是村长家的拖拉机了!”铁柱信誓旦旦道。
“你也不看村长那台拖拉机有多厉害,长的有多狰狞,妈的,刚开回来那天,吓哭了村子里多少孩子,还把你家一头牛都搥死了,连点漆都没掉,你说厉害不厉害!”铁柱咋咋呼呼道。
“你这么一说我就有底气多了,不行就让村长把拖拉机开出来,把这台东西搥个稀巴烂!”二虎狠声道。
“这样就对了嘛!”铁柱哈哈大笑,太阳光下,露出满嘴雪白牙齿。
“咔!”
突然,一记清脆的响声中,一道刺眼的闪光灯将二虎与铁柱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才发现那个带着太阳帽的女子正在对着他们拍照。
就这样,破落的土院墙上,一行‘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的宣传语上,是哈哈大笑的二虎与铁柱,他们的眼神是那样清澈,纯净到望着那辆足以让他们奋斗上一辈子的悍马车,都不带一丝一毫的嫉妒之色。
“你给我小心点!”望着那个拍照的女人,铁柱撩起破烂的秋衣,比划着自己还没十五六岁姑娘胸部大的臂膀肌肉。
“哈哈!”
望着铁柱滑稽的摸样,那个女人突然笑了!
她不似小女儿家那般娇羞的,笑不露齿的笑,她是汉子一般爽朗的哈哈大笑,笑声很是清脆,犹如天籁一般,那种声音不亚于铁柱在二虎家,第一次看西游记所听到的那首路在何方。
她的牙齿,白的如同雪花一般,排列的很整齐,晶莹圆融的下巴不禁让铁柱闷骚的心剧烈一跳。
笑了很久,女子终于停了下来,望着铁柱,她微微抬起太阳帽的帽檐,阴暗的光下,是一双微微眯起的桃花眼,水波荡漾,犹如两轮月牙儿,像是长白山深处的小狐狸。
“你们这里谁会打猎?”就在这时,女子身旁那个魁梧大汉开口了,声音极其洪亮。
“打猎?”那是李家沟的村长,李瘸子,见了美女走道都不瘸了。
“你们想打什么?”李顺利,作为全村最富有的人,据说就是靠打野山鸡,野兔子发家致富。
“狼!”魁梧大汉扔给李顺利一张报纸,可惜这厮大字不识一个,面现难色。
“我来!”就在这时,自那掉漆的‘一人参军,全家光荣’标语下面,铁柱猫着腰,小跑到李顺利跟前,一把夺过报纸。
“铁柱啊,不是我说你,你也不小了,就别拿大爷胡侃了!”李瘸子眯着浑浊的双眼,瘸着腿,一拐一拐的向着铁柱走来,企图夺取他手中的报纸。
“在说话,今年开学我重点照顾你那个智障孙子,把他的书抢完!”铁柱紧紧握着报纸,恶狠狠的对李瘸子瞪着眼。
作为没被李家沟戳脊梁而死的王铁柱,一直是所有村民口中的‘祸害’!
偷鸡摸狗,勒索小朋友,今天去那个地里搬几根玉米,明天去那家鸡窝里掏两个鸡蛋,今天把李瘸子家刚下的小猪仔拐走,明天就能从二虎手里抢白面馍馍吃。
铁柱一直是村子里的公敌,谁让他没娘管教呢!
“lf市边陲,森林公园,5月25号,由于管理员的疏忽,造成三十五头狼逃脱,目前已追回十五头,另外二十头下落不明,望各位市民外出结伴而行,注意安全!”王铁柱当着全村人的面,朗朗而读,几乎是用吼的念完了这段话,再一次惊掉了村民们一地的下巴。
“多少钱!!”铁柱微微扬起头颅,望向了那个方才给他拍照的女人。
女人轻笑,抬了抬帽子边沿,露出一双月牙儿笑眼,伸出了三根葱白玉指。
“三百?不行,太少了!”铁柱摇晃着黑乎乎的脑袋,道:“你知道狼是什么东西吗?旺财,过来!”
在铁柱的召唤中,他家的大狼狗极其不愿的来到了他身旁,耷拉着脑袋,一副‘我不认识这黑货’的摸样!
“这就是我家的狗,我爷爷是东北人,我也有半身东北的血,我爷爷常对我说,旺财是守山犬,是狗与狼的结合物,让我好好对待!”
“看到了吧,旺财便可算作半头狼,你看他的摸样,有多凶狠,不知道吓哭了村子里多少小孩!”铁柱边说边卯足了全身的劲,将旺财低垂的狗头板起,对向了众人。
“咯咯!”那个花枝招展的女子笑了,搂着大腹便便的暴发户,笑的那叫一个妖孽,胸前的大白兔可谓是波涛汹涌。
“不信?来,那个戴墨镜的,你打我一下!”铁柱冲着暴发户身旁的墨镜青年说道。
“王哥!”墨镜青年没有理会铁柱,反而是在暴发户耳边悄悄耳语道。
“叶姐,你看!”暴发户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望向了身旁的女子。
给铁柱照相,被称呼为叶姐的女子微微一笑,露出满口雪白贝齿,道:“别伤了孩子!”
“好,小虏,去吧!”暴发户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的王哥!”
墨镜青年应了一声,便大跨步的向着铁柱走去。
五米,四米,转眼之间,墨镜青年一步跨出,距离铁柱已不到三米。
“吼!”
突然,就在三米的那一瞬间,铁柱身旁的旺财慵懒的神色一扫而空,它后腿一蹬,像是一抹利剑,龇着森森白齿,狗眼中爆射凶戾之色,向着墨镜青年狂扑而去。
一瞬间,墨镜青年根本未反应过来,旺财的白齿已然到了近前。
“啊!”
一声惊呼,骚·媚女子竟不敢去看,直接将头埋在了暴发户的胸膛前;而暴发户也转过了身子,不愿去看即将发生的,人世间最凄惨的一幕。
“嘭!”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旺财身后,一只布满茧子的小手,一把抓住旺财的脖子,与此同时,另外腾空的手径直抵在旺财的脖子下面,直接将旺财压在了地上。
“呼!”
墨镜青年脱险,急速后退,额头上已隐隐冒着冷汗。
“哈哈哈,就你这熊样还打狼呢,估计看一眼狼都吓得你拉一裤裆稀吧!”柔柔的抚摸着旺财的头,铁柱望着墨镜青年的摸样哈哈大笑道。
“哼!”
墨镜青年狠狠的瞪了铁柱一眼,并未说话。
“看吧,三百太少,都不值得我的宝贝旺财出手!”铁柱眯着一双狭长的眸子,笑的那叫一个淫·荡。
“这倒霉孩子,又开始坑人了!”李瘸子村长暗中怒骂道。
“不,我说的是三千!”那个叫做叶姐的女子开始从方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对着铁柱说了这样一段话。
良久的沉默之后!
“王八蛋,你儿子要成为有钱人了!”
响彻大山的凄厉嘶吼声中,王铁柱牵着旺财,一溜烟的向着自家土窑跑去。
“什么,三千!”破旧的土窑中,王诸佛凝重的摸着下巴,那双剑眉微微皱起,竟充斥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三千啊,王八蛋,最少也能给我娶个像乔寡妇那样的女人,肤白貌美,关键是屁股大,能给你生两个大胖小子,你说多好!”王铁柱吐沫满天飞的开导着他爹。
“你想结婚?”王诸佛望向了王铁柱。
王铁柱一愣,半响后才望向了他老爹,道:“我想读书,我想走出这座大山!”
望着自家儿子那双狭长到近乎冷峻的眸子,王诸佛神情一怔,恍惚间,像是那个女子又站在了他面前。
他还以为,外面那伙人,会是他的,,,妻子!
“好,爹答应你,干了这票,毕竟爹是纯种的东北爷们,别的不说,论起打猎来,李顺利给你爹提鞋都不配!”王诸佛大吼道。
“谢谢王八蛋!”铁柱大呼,黑乎乎的小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光芒。
说干就干,当下王诸佛操起自家特制土枪,招呼着跃跃欲试的旺财,带着一伙五人,很快消失在了李家沟大山的深处!
而在自家破落的土窑里,王铁柱正插上门,一遍又一遍的数着手中那叠厚厚的钞票。
“这一百块钱上学,这一百块钱买新衣服,这一百块钱给老头子买酒,这一百块钱给王八蛋买旱烟,这三百块钱再买一头牛犊子,剩下的存着给我娶媳妇!”
“哈哈!”
纯真的笑容中,王铁柱不知道,一团命运的阴云,早已笼罩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