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瞬间能摆出多少表情?费利安不知道。等他从那个瞬间回过神来,他记得的就只有茫然。
什么是折射出持有者内心的潜藏面,费利安不知道。他只知道在接触到那截棍子的那一瞬间,的确有很不愉快的感觉。而且他也的确想起了某些事,其中就包括了收到父母的死亡通知书以及看着女友的遗体这两件事。尤其是前者,那时候的确有绝望的感觉,而且比起这段时间以来的平淡,这种感觉终于有应有的强烈程度。也就是说,被潜意识压抑了几个月的时间,那种失去父母的哀痛再度出现了。
而费利安在那一瞬间里被开启的记忆可不只是那些,还有一些不可能存在于他的人生中的片段也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一瞬间,穿插交错的记忆让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他似乎经历了两种差距极大的人生。
在他确切知道的记忆里,他小时候跟父母逛街、玩耍,他上小学、中学,他参加同学们朋友们的各种派对,他第一次接触篮球,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约会,等等,历历在目。还有他奋斗半年考上常青藤盟校之一的宾夕法尼亚大学,他加入学校的篮球队——教友队,他带领实力并不出色的教友队连续四年刷新历史战绩。然后是NBA选秀上的失落,NBA新秀赛季的不如意,接着遇上伯乐转战NFL,并用了两个赛季就从默默无名到登上巅峰。这些记忆构成了他的整个人生,使他的人生看上去十分充实。除了纽约大战之后,他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享受着生命的乐趣。
然而这不是全部。
在接触到那截棍子的那一瞬间,他还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片段里的主人公在容貌上竟然跟他有70%以上的相似度。比起他有记忆的那些,“另一个自己”的片段零碎了许多,但它们无一不给他真实的感觉,就像是他真的亲身经历过一样!
第一个片段里,另一个他跟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来到某个乡村色彩很浓的地方——一座能眺望到一些农田的小山坡上。另一个他走上前去,将怀里一束花摆在地上。花的前方,一二三……那是好几块墓碑,墓碑上竟然都没有字。那个模糊的身影对着无字墓碑鞠躬,说了一句“或许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老朋友们”,然后就转身离开。而另一个费利安在跟着那个身影鞠了个躬之后,也对着那几块墓碑说了一声“永别”。
至此,第一个片段结束。最后的画面显示的是另一个费利安离开山坡过程,竟然跟费利安曾经玩过的一个电子游戏里主角从祖先的记忆里脱离出来的过程差不多。不同的是游戏里的主角在记忆脱离或转移时,画面是扭曲的,而另一个费利安的那些却是旋转淡出。
然后是第二个片段。画面不太全,但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实验室,而且是人体试验室。费利安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躺在手术床上,起码有六个吊针输液包正在给他输液。输液包那伸出的软管连着针头,插在他身上各个地方——具体是什么地方,费利安看不到。他只知道画面里的另一个他很痛苦,十分痛苦。然后两个一直注意着另一个他的白大褂已经无法坐视他的挣扎了,将第三条固定带绑在他的身上。于此同时,实验室内很多东西在摇晃、掉落。对此,白大褂们没有特别的反应,似乎已经习惯了……
值得注意的是,实验室里本来还有第三个白大褂。另一个他眼角撇到了对方将某具不知道是尸体还是身体抬出实验室。另外,这段记忆应该相当老旧了,因为周围的仪器似乎都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可是以另一个他的年龄看来,那又似乎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
父亲?祖父?
接下来还有一些其他的记忆,费利安看不出多少线索。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是当那三节棍子合而为一之后,他再次进入了那种状态。这一次感觉更加真实,更加清晰。
那是一个跟地下室差不多的地方,也有点像是山洞。那个跟他真的就有百分七十以上甚至八十九十的人站在一个石台之上,向着台下的人做着演说。台下的那些人都看不太清样子,但此时的费利安竟然知道他们都是老人。
“……你们一直都错了。如果我们想要发展壮大,就不能走科学的路线——唔,应该说不能像现在这样,将全部精力放在研发上面,甚至到了不自量力的程度。”另一个他语气十分坚定,也很是郑重,“我们的竞争对手里,有富可敌国的,有坐拥全球的。而我们只能窝在这里。不管是内还是外,不管是人力还是财力,我们都无法与他们相比。所以,你们凭什么会认为在科学上我们有出路?”
记忆的最后,是台下所有本来在窃窃私语的人被问得哑口无言。而在场景旋转淡出的同时,一个声音出现在费利安的脑海——也不知道是“另一个他”斩钉截铁地提供给台下所有人的答案,还是“另一个他”超越时间与空间跟他本人产生共鸣——那是单单一个词,神话。
这时候费利安才注意到,这些属于“另一个自己”的所有记忆片段里出现的所有对话,说的竟然都是德语!这或许就是自己学德语特别快的原因?
德语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考虑到“另一个自己”所在的那个类似组织的群体,很容易就能想到二战余孽。有可能是《神盾手册》上第一节就提到过的九头蛇,也有可能就是希特勒某些躲起来了的手下,类似党-卫军什么的。而结合最后一段记忆里“另一个自己”与台下那些老人的年龄对比,老人们可能就是那些余孽其人,而“另一个自己”是自己的父亲?当然,年代是二十年前左右。这么一来,时间也能对上了。
毫无疑问,“父亲”说到的竞争对手不是联合国就是九头蛇。前者代表着父亲来自纳粹德国的残部,后者则说明当时父亲是九头蛇的人。不管是哪个,对费利安来说都不是好事啊。之前发现自己身上有连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时,费利安还可以坦然地向科尔森建议,让对方将他交出去,因为那时候他知道即使神盾局其他人要监视他、对付他、拿他做实验,科尔森等队友也依然是朋友,必要时费利安逃脱起来也问心无愧。可是现在……不管是纳粹德国的残部还是九头蛇的一份子,有这样的背景,还怎么跟科尔森他们做朋友?
不能不当回事啊。上次费利安在中了外星病毒之后遇到的那个老人说不定就是那边派过来来接洽的!不是现在,就是以后!
然后还有一些其他谜题。“父亲”是怎么从实验体变成了对方的一份子?父母在德国斯图加特的意外或许不止是洛基制造了混乱的缘故,或许另有内情?
上帝啊,你又调皮了。
一声苦笑,费利安整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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