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静夜思(下)
两小时前。
闻姜离开寒夜寺之后,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去了很久没有现身过的经纪公司YN的总部。
南珂午后的那通电话,是说公司新近要捧一个七人偶像组合,准备借由在某视频网站上主推的一个跟拍真人秀出道。
出道发布会就定在后天。
闻姜所属的经纪二部艺人很多,南珂的计划是让她们这些前辈帮忙录制VCR,提前造势拉开阵仗。
VCR里出镜的艺人越多,大众会越容易因为新人们的好“人缘”而接受他们。
南珂已经提前交代甘甜要录制的VCR的内容和录制场地,闻姜从来不自带梳化师,路上补了个淡妆,很快进公司的十一号练舞室录完了时长只有四十秒的祝福片段,虽然她尚记不住师弟们的脸,更遑论师弟们的姓名。
等她和甘甜从练舞室出来,闻姜刚要推开南珂办公室的门,突然厚重的磨砂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个比程放那张白嫩的脸还要鲜嫩,五官极度立体的脸出现在闻姜眼前。
这张脸从去年开始高密度地出现在国内的各大媒体上面,爆红的速度跌爆人的眼眶,一跃进入四大小生之列。
是徐来,闻姜的朋友辛灵犀的现任男友。
他们的关系可以加很多形容词:姐弟恋,不为人知的地下恋,青梅竹马。
闻姜想往南珂办公室迈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
公司里僻静的地方很多,闻姜又和徐来回到适才她录制VCR时所用的那块儿场地,十一号练舞室。
因为辛灵犀,闻姜同徐来打过多次交道,不算陌生。
徐来的脸色有些憔悴,显得他那张血色鲜少过于白皙的脸更为苍白。
闻姜没有铺垫,直接问他:“你怎么会进南姐的办公室,你和朝歌的约满了吗?朝歌和YN的关系众所周知因为抢夺资源闹得很僵,这会儿你人直接进YN大楼可不算明智。”
徐来眼角带着抹微红,是睡眠不足疲乏的标志:“月底到期,我总得早作打算。续约或者另寻新东家。南姐是个有眼界的经纪人,不然带不出你这样的艺人。”
闻姜想听的不是他交代这些:“灵犀知道吗?”
徐来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知道。我俩在朝歌共用一个经纪人,不用我说,她就已经知道了。”
闻姜抓住了重点,冷嗤:“身为离你最近的人,你的重大动向让她从别人嘴里听到,让她比那么多人都要晚才知道。徐来,她没看走眼,你是个好男人。”
闻姜视线凛冽,徐来没有避开她眼底的锋芒。
她的反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闻姜是辛灵犀的朋友,他自然也要善待。
徐来哑着嗓子“嗯”了声,说得轻巧平静:“你也劝劝她,十几年了,让她别总没心没肺地看不到我的坏。”
到尾音时他的嗓音骤然明显的粗噶起来,呼吸也沉了下来。
一副隐忍的模样。
是闻姜欣赏不来的那种隐忍不发。
辛灵犀当年顶住多少来自家庭和公司的阻碍才牵徐来的手,闻姜作为旁观者很清楚。
闻姜莫名觉得喉咙一哽,提醒他:“灵犀的约至少还有三年,告诉我你想换经纪公司的真实原因。如果你是为她好,你的原因和你的决定是为了你们好,我们勉强还是朋友。”
徐来摇头。
他了解闻姜和辛灵犀的性格,很多事情如果闻姜知道,就不会瞒着辛灵犀。
他避嫌该避的人里,闻姜排在前几位。
徐来仍旧死守没露:“换家经纪公司是职业规划和现在的公司有歧义,才有的正常的改变。”
闻姜胸口起伏变得剧烈了很多:“你拿这个唬我吗?正常的经纪公司的置换你会不告诉她,不和她商量?”
徐来总觉得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更为勇敢且义无反顾的女人。
他告诉闻姜:“只是不会朝夕相对了,不是分手。”
闻姜看清了他眼底的闪烁:“你有这个自信吗?你自己也开始怀疑了,你没有想好怎么向她解释已经先做了决定。你万一跑错了路了呢?徐来,在这个世界上也许你重生一次仍然足够幸运,在异国他乡进入中学还能再遇到一个在你写的情书被人半路截获贴在校园公告栏上,被人嘲笑自作多情的时候,能站出来撕掉情书告诉大家她和你两情相悦的邻居兼师姐。可再来一次,你还能幸运地让这个很好的女人,从爱护你变成爱你吗?”
徐来长睫一颤:“我知道,我会珍惜。”
闻姜容色极为惨淡地笑了下:“你该庆幸,你遇到的是她。随便换个人,比如我,遇到那种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却死活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的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男人,我不感动,也不感激。即便还有情分,我也会第一时间甩了你。”
徐来手颤了下,再开口带着些微恳求的意味:“先别告诉她在这里见过我,我自己说。”
闻姜该说的都说完了,只问:“你怎么不算好我不在,再来。”
徐来笑了下,有些力不从心:“算好了,打听过了,能避开你。谁知道几个月不来公司一次的人会突然有行程回来了。”
前一秒的对峙像是要撕破脸不相往来,这一秒彼此缓了口气,又是那种能坐下来喝两杯说说心里话的关系。
闻姜这才笑了下,呵了声:“你还真是考虑的周全,还真打算避开我?我不是看好你,我是觉得灵犀不会看了十几年仍旧没看清人,看这么久还看走眼。她不是那种将就的人。我保密五天,你们慢慢沟通好。虽然我并不认同你的做法。”
徐来摇头,望着她:“五天太短了,五个月吧,五个月结束了,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签了南姐的话,我提的条件也是暂时不对外公开合作关系。”
还在朝歌,他的行程通告辛灵犀一清二楚,他如果突然消失,辛灵犀一定会怀疑。
有些事他不想告诉她,让她烦。
进了YN,他要做什么,即便有闻姜这个中介,辛灵犀的消息也会相对闭塞些,他可以编造很多莫须有的通告。
对信任自己的人行欺骗之事,还打着为她好的旗号……
徐来觉得闻姜那句“甩了他”之后,应该还有一句“弄死他”。
这样的男人,让人不耻。
他不耻,可他把自己变成了这样的人。
徐来最后只对闻姜说:“我性格有缺陷,瞻前顾后,想很多,也不喜欢有一说一,很多年了也没改好。做的最有魄力的事儿就是当年那封情书。我们不也是朋友吗?你除了守好你朋友守你自己那份,也行行好帮我这个朋友守好情书上的人。哦,上个月灵犀送你的那几盒套,是我下的单。”
闻姜:“……”
这话之后,已经不能是朋友了。
***
闻姜进南珂办公室的时候,南珂正在看企划书。
闻姜坐在门后的沙发上,问她:“你拿什么说动徐来?”
南珂吐了两个字:“钱。”
闻姜眼前顿时出现昨夜,陆时寒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他是个很俗的男人爱钱时的模样。
闻姜将陆时寒的影像从脑海中挥走,继续问:“要钱做什么?”
南珂抬头:“救命。”
闻姜还想问,南珂阻止她:“没了,别的没的可说。”
闻姜琢磨了会儿,不能确定南珂话的真假。
救命的话,救谁的命?救命也许是真,可钱一定不是。
南珂瞅她一眼,再度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不是每次来都忙的脚不沾地,来了处理完事情就走?”
闻姜嗯了声承认:“这次有点儿事情咨询一下你。”
南珂停下了手中的动作,A4纸划过她的指间,翻飞落定:“问。”
闻姜站起身走到南珂的办公桌前,手撑在上面:“你送男人,一般送什么东西?”
南珂像是听了个极好笑的笑话:“你要送谁东西?”
闻姜:“男人,一个。”
南珂呵呵两声:“我知道是一个,问题是这一个是哪一个。恋爱的话提前报备,别像离婚一样让公关手忙脚乱。”
闻姜压低上半身,看着她,突然摸起桌面上的一张湿巾去擦南珂的唇角。
南珂下意识地一躲,闻姜晃了下手:“唇膏蹭出来一小块儿,替你擦掉。”
南珂眸底一黑:“远点儿,真是拿你没辙。”
闻姜笑了下重新坐下来:“不是谈恋爱,没工夫,也没耐心按部就班勾勾手。也不是奔着解决生理需求去的。具体算什么,我们还没认真交换过意见,有了结果,我再告诉你。”
南珂目露迟疑:“对你好吗?你看人的眼光,经过那么一场,我现在开始怀疑了。”
闻姜琢磨了下:“不太好,挺狠的,下手挺重。”
南珂拧眉,用一副“没救了”的表情看闻姜:“世上男人多的是,这样的你都——”
闻姜随即补救:“那种重,是治得了我那种重。”
南珂眉头略微舒缓:“圈内的?”
闻姜点头:“算是半个吧。”
南珂仍旧有些怀疑:“我听着不怎么靠谱。”
闻姜轻声笑,口气坚定:“你看了就靠谱了。”
南珂笑得肩一抖:“还那么肤浅?看人看脸。”
她又追问:“不是你自作多情吧?”
闻姜摇头:“我觉得该深入交换下意见,是看到他好像身体折我手里,别的也折了。我要是自作多情也没什么,让他真折我手里就行了。”
弄掉筷子,跟她身后出来……这应该不算是她自作多情吧?
南珂没吐槽她自恋,问:“认识多久了?”
闻姜:“不算以前,这次见了一个月。”
南珂:“……”
闻姜知道南珂是觉得这速度过快了,于是解释:“从物理上算这段时间,是很快;从哲学上依照唯心主义,数心里走过的分分秒秒,已经很多了,算慢。”
南珂:“……”
南珂不知道接什么好,闻姜的大脑和嘴,与一般人的构造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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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姜在南珂的无语中离开了YN大楼,甘甜送她回去的路上,她又指挥甘甜:“找家花店停一下。”
甘甜好奇:“买花?公寓里的盆栽很多,姐,你不是不喜欢插花吗?”
闻姜回:“一时兴起。”
甘甜陪闻姜进花束小屋的门,闻姜瞄了眼一旁墙上店家贴的花语。
是各种加了形容词作定语的我喜欢你和我爱你。
店家认出闻姜来,特别热情地介绍各种名贵的空运而来的鲜花。
闻姜笑着听完,最后选了一种最大众的,大众到连动画片里的狼都拿来送给羊的花。
她说:“帮我包束红玫瑰。”
至于要多少朵……
闻姜琢磨了下,说:“六十。”
陆时,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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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甜帮闻姜把花拿上楼才走,虽然特别好奇,可是甘甜忍了下来,没有过问。
甘甜走后,闻姜盘腿坐在公寓的地毯上。
为了防止手机丢失制造祸端,这些年她从来都是习惯性地给通讯录里的人备注其他的代称。
她坐了一会儿,摸出手机给她备注为“家政阿姨”的人发短讯:晚上有空吗?
“家政阿姨”:说完。
闻姜叹口气,这人说话能更生硬一点吗?
思考了两秒,闻姜回过去:帮我对场戏。
“家政阿姨”问:什么戏?
闻姜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打了几下,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应:吻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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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姜提前将公寓电梯的密码发了过去,又嘱咐好小区的保安放行。
她坐在公寓里等,边等边戴起眼镜读剧本。
剧本里的人爱到不爱就不能活,闻姜看多了觉得腻歪,忍下想和编剧谈论人生的念头,又阖上本子数玫瑰花的花瓣。
她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听到门铃响。
闻姜匀速挪过去,将玫瑰花束往门前推了推。
门开了之后,陆时寒的视线首先被玫瑰抢夺,先看到花,后看到闻姜的人。
他手里仍旧拎着个食盒。
人包裹的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像是唯恐被人看清长相。
闻姜往后退了一步,红嫣的玫瑰更大面积地闯入陆时寒的视野。
红的妖冶,红的嚣张,红的惹眼。
闻姜靠着玄关处的墙,悠悠地出声问,用的是上个世纪那种寒暄的用语:“来了?”
陆时寒进门,摘掉口罩,直直地看着她。
橘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他摘口罩的动作不快,脸一点点被揭开的同时,他的声音一点点挤进闻姜的耳朵,低沉清润:“来。来对吻戏。”
闻姜笑了下,手指抬了抬指向地上的一捧玫瑰花:“你倒是实诚。送你的。”
陆时寒放食盒在置物柜上的手一顿:“花,送我这个干什么?”
闻姜:“跟别人学的。”
陆时寒放下食盒,又脱掉外套,体温随着室内温度渐渐回升,没了在楼梯间和地下停车场那里的阴冷。
他抬起一只手臂撑了下墙:“闻姜,打个商量。”
闻姜:“什么?”
陆时寒说:“靠我近点儿。”
闻姜靠过去:“近了。”
陆时寒贴她极近,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
闻姜觉得自己似乎能听清他有力的心跳声。
这样近的距离,适合相互靠的更近一点覆盖对方的唇。
可陆时寒只是伸出一只手翻了下他的左眼皮。
闻姜诧异,陆时寒解释:“上楼时风把沙吹进眼睛里了,借你脸上的眼镜当镜子用了下。谢谢你。”
闻姜:“……”
她吸了口气,哭笑不得。
遇到他,一向词汇容量更大:“谢什么,大老远跑来把你的嘴借给我对戏,我借个眼镜和活体眼镜架给你,礼尚往来,客气不着。”
她下颚又对向一旁的玫瑰,问他:“喜欢吗?”
陆时寒呼吸渐重,问起她适才说的跟别人学的那句话:“跟什么人学的,学了手泡小蜜的手段,应该按百包扎。”
闻姜:“我看着像好小蜜那口的暴发户?就算我像,你这大块头也没一点儿地方像白嫩、光滑、手感好的小蜜。在别人身上实验过了,没送出去,试试你。不多不少,六十朵。”
六十这个数字,陆时寒没有意外地想到了自己的名字。
别人这两个字有些刺耳,陆时寒重新拎起食盒,往里走:“现在试过了,来吃东西。”
闻姜一直看着他,跟着他走。
陆时寒忍了数秒,还是败给她:“看路,别看我,再看你就撞墙了。”
闻姜不以为然:“你在,会让我撞?”
她说的太理所当然,陆时寒动了下唇,没有反驳。
他将食盒搁置在厅柜上,止了步,骤然伸手扣在闻姜肩上,把她摁向一旁的墙壁,他垫了一只手臂在她身后,还是决定问清楚:“现在撞了。说说,送过谁?”
闻姜没想到他行动力这么不经撩,真去撞墙。
她咬咬牙:“你认识。”
陆时寒眼皮一跳:“我认识的人很多。”
闻姜:“哦,不好猜?那我告诉你,你小师妹。”
陆时寒:“……”
应该是很让人意外的答案,可放在闻姜身上,似乎又没有那么违和。
陆时寒扣住闻姜肩的手力道松了松:“她只对男的有兴趣,别白费力。”
闻姜摸了下他的腰:“知道,看出来了,对你有意思。”
陆时寒又笑了下,笑出声来:“……你看别人倒是一向看得清楚。”
闻姜又说:“旁观者清,祖宗说的话,很有道理。我送了,她没要,还挺生气,气跑了。”
陆时寒笑了下:“我以为是其他青年才俊。”
闻姜:“其他?往自己身上揽青年才俊的标签,好意思?”
陆时寒应下:“受之无愧,好意思。”
闻姜手勾在他脖颈上,进入正题:“跟别人对过那种戏吗?”
陆时寒手臂顺着墙滑下来,贴在闻姜的腰后,而后托着闻姜的臀,将她身体上提:“和我一样清楚答案的,不是你吗?”
闻姜想起四年前那段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吻戏和台词。
她说:“编剧想掐死的,都是你这种随意改戏的人。”
闻姜话落,室内的光陡然熄灭。
公寓的落地窗外,出现一片腾空而起在夜幕中绽放,而后静静地坠地的烟火。
像一朵朵虚幻的花,打亮晦暗的天幕,而后花瓣纷飞如雨落下。
一声声烟火绽放的“嘭”响间歇,闻姜的耳膜上似乎擦过更为“砰”响的人的心跳声。
人的理智和自持,在这一声声心跳怦动的声音里被一点点碾碎。
室内灯光再度亮起的那刻,闻姜的眼镜已经掉落在地,她的鼻腔唇齿,扑面而来都是浓烈的男性气息。
像是食肉的狮,像是矫健的豹,狠狠地攫取,温柔地研磨。
唇齿交缠的时刻,陆时寒依旧托着闻姜的臀,将她放置在玄关处的鞋柜上。
两具身体都像蓄势待发的箭,只等拉弓。
欲/火极速爆燃,闻姜迎合他的力道。
身上覆盖的那些障碍物一点点分崩离析,闻姜感觉到自己的下衣被一点点剥除,右腿被抬起,两腿渐渐分开。
陆时寒啄在她唇上的力道变得越发轻柔地那刻,下/身一挺,毫无迟疑地撞进她体内。
~河蟹~围脖见~id笔名
闻姜脸色即刻变了,隐忍着喉咙里那些想要溢出的声音。
窗外那些烟火不断,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在妆点这漫长的夜。
闻姜的手扣在陆时寒的后背上,突然摸到了一处嶙峋不平的地方。
闻姜的理智瞬间回笼,她蕴着雾气的眸子盯着陆时寒的侧脸,纵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她依旧固执地盯着他看。
她没有在白日仔细观察过他的身体。
他的脸有块儿微小的伤疤,后背上她此刻摸到的那块儿,也应该是伤疤无疑。
她让他一路睡到她的家,可她似乎真的不够了解他。
除了姓名她知晓,他的职业和作品,她只洞悉部分,而事关他的其他事情,她知之甚少。
她没问,他也没说。
闻姜此刻才觉得和他博弈的这数夜,有多疯狂。她让一个半是陌生半是熟的人,侵入了她的生活,以一种闪电般的速度。
他顶了下,闻姜不能自控地啊出声。
将破碎的声音集中起来的那刻,她攀着他的背问:“怎么来的……脸……上的伤,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