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大约两周后,班里的同学基本上已经熟络起来,当然还是有些许拘谨的。
尽管已经九月初了,天气还是蛮热的。每到傍晚晚背后的课间,小鱼就要找肖扬一起在操场上走走。
暑气未退的塑胶跑道上隐隐还有些热气,俩人走两圈之后就会躺在草坪上,实在是舒服,只用穿短袖的日子真是美妙。
俩人喜欢躺着看天空中的云,每天只有这时候的云最好看,聚在太阳的周围,有了各种各样的颜色,而小鱼最喜欢的是已经稍微暗下去的淡蓝的天空配上略微粉红的淡淡的云,再来点淡淡的风就更好了。
一切都是淡淡的,心也跟着淡了下来,这倒不失为解忧的另一种方法。
阳光眼看就要落下去了,也到了上晚自习的时间了。
这天小鱼刚从外面进到教室里坐下,教室里还是闹哄哄的,还有几个人不在。虽然只有十五分钟,大家还是都喜欢在这个时候出去玩一会儿。随着最后几个人说说笑笑、慢悠悠地走进教室,大家也在小鱼好几次的叫喊之后安静了下来。
忽然门被推开了,一个男生叫班长出去说有话说。小鱼刚出去就被惊到了,天哪,这人长的好帅!四目相对后小鱼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脸已经红了。对方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小鱼却已经羞得抬不起头了。
就这样沉默了几秒,对方先开口了,
“同学你好,你们班主任郭老师叫你一班的班长,也是学生会的副主席,叫张清越。这次运动会主要由我负责,同学你要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小鱼脸更红了,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这么脸红过。她忸怩了半天挤出来一句话,
“啊好的,谢谢学长提醒。”
说完小鱼鼓足勇气抬起头看了看张学长,又是四目相对,小她赶紧低下了头,学长走后小鱼恋恋不舍地进了教室。正回想着刚才的邂逅呢,只听得楼道里“蹬蹬”的跑步声,一个女同学推开门叫班长。
啊!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小鱼慌忙跑到老师的办公室,老师嘱咐她妥善安排好这次运动会的相关事宜,小鱼认真记了。
晚自习下后小鱼迫不及待地跑到肖扬的教室把她叫出来给她说了自己的“艳遇”。肖扬听了大声笑起来,边笑边拍小鱼的肩膀,
“哎,没想到啊,你看起来乖乖的,成天乱想啥呢,之前说什么石韫玉帅,现在怎么又有个张清越。哎呀,我要笑死了,你怎么突然像没见过男的一样。”
小鱼笑着说,“谁叫咱们班男生一点都不帅,这就叫天外有天!”
“做梦吧你!想想就行了啊,先打听打听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再说。”
“多半是有了吧,反正我也没抱什么希望,人家怎么会喜欢上我呢?你也知道我长得不好看。”小鱼低下了头。
“喂!你可别怂,机会总是争取来的,你呀就是不敢主动才让很多东西白白溜走的。”
“好好吧,我尽量不怂。”
其实那天之后小鱼还安慰自己,
“你说你,能不能不要花痴!平时话都没几个,看到帅哥就忍不住了,千万小心!说不定那个张清越空有好看的皮囊、人很可恶呢?对,一定是这样,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过两天再出来个李清越王清越难道我通通都喜欢?”
说是这么说,小鱼还是很向往一段甜甜的恋爱的,也许是经历的变故太多,真的很希望有个人能敞开怀抱接纳自己,在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有个肩膀可以依靠。
张清越看起来那么沉稳,还长得高高大大的,正是小鱼喜欢的那种可以给自己安全感的男生。
就算是自己班里的其他人也好呀,偏偏是别的班而且是高年级的。好像总有谁在挑拨者月老的红线捉弄别人。
其实说实话过了几天小鱼的想法就完全没有那么强烈了,毕竟只是见了一面,最多也只是惊艳罢了,小鱼渐渐地也不去想了。
运动会应该算是一件盛事了,班里的体育生可是主力军,小鱼听到有同学议论着这次的前四名要是让四个文科班拿走了那就好笑了。可能吧,但似乎小鱼班里的体育生都不怎么上心,还是照常训练他们的日常内容。
倒是那个石韫玉,好像一下子又张狂了不少,他平时就摆出自己是这次运动会主角的架子,甚至以此为借口连有些作业都不交了。
更过分的是他好几次对小鱼说运动会时要买多少多少东西,有的明明就没必要。
比如他要求每项比赛后都要有葡萄糖和红牛。小鱼拒绝了,班里已经有了葡萄糖和红牛,而且小鱼觉得像跳远、扔铅球这类的项目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
小鱼和石韫玉已经为此大吵了几架了,两个人都是暴脾气,稍微火气一上来就开始对骂。
“你听好了,葡萄糖和红牛是必须的。”
“我不买!你们平时锻炼强度那么大,也没见次次喝葡萄糖和红牛的。再说了,跳远和扔铅球至于喝这些东西吗!”
“怎么,你觉得我们很轻松吗?你有本事了你试试看!”
“我没本事,但我觉得这两项就是不需要。这是班里的钱,我可不敢乱花!”
然后石韫玉就站起来嚷嚷着问班里的同学要不要,没人吭声儿。
最后还是没买,运动会也就那样过了,也没见谁缺了葡萄糖倒地不起。其实那天小鱼觉得自己有点太自以为是和霸道了,但是石韫玉越是那样说,她的火气就越大,硬是没同意。石韫玉,你休想压住我。当然这是后话了。
而小鱼在运动会的前几天忙着置办横幅、饮料、纸笔、卫生纸、纸杯、加油用的小彩带等细碎的物件,还有租帐篷、制作班旗、安排人员分别负责抢好场地、写宣传稿、搬桌凳、打扫卫生、接热水、搀扶运动员等等,还在班里征集了一个响亮的班级口号,倒也忙得不可开交。
大家还要一遍一遍地练习队形和口号,班主任和班委一起安排了大家的位置。
对于一个刚刚组建不久的班级来说练习队形和口号总是困难的,总是乱乱糟糟的。几天来大家一直都在练习,有时甚至从晚背一直练到上晚自习,知道太阳完全下山、什么也看不见为止。
小鱼之前还因为排队形时好多人颇有意见而生气,现在看来实在算不上什么了。
这是她第一次组织这样的活动,很多时候都显得力不从心。几天来她几乎都忘了张清越,只有感慨自己没经验、什么都不会的时候才想起或许可以去张清越那里取点经。
还有两天就到运动会了,班里的氛围越来越轻松,而肖扬说修文班还是很紧张,大家基本上没做什么准备,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报了几个项目,也没做什么特殊训练。
至于练队形和口号,大家都很默契。小鱼想到自己班的同学还是走的不那么整齐,长长地叹了口气。
但是小鱼真心挺喜欢新班级的,她很享受班里轻松的氛围。
同学们也不是像修文班里那样沉闷无趣,小鱼就喜欢看大家平时打打闹闹的,真热闹!而且也没有修文班里人人自危、明争暗抢的那种感觉。
小鱼感觉进了文科班真的开心了不少。
小鱼还交到了几个很好的朋友,管彤、孟婉仪和江沅。管彤和肖扬差不多,大大咧咧的,就是学习不太好,而且她脾气更暴躁,男生中没几个敢招惹她。
婉仪却超级温柔,她平时安安静静的,大家一起说笑的时候她也只是在一旁微笑着听大家说。
而江沅呢,他是一个开朗的男生,很能和女孩子打成一片,小鱼就把他纳入闺蜜团了。
婉仪和管彤关系更好,小鱼很开心,好像看到了肖扬和自己。她有时候其实挺心疼婉仪的,婉仪家庭情况很不好,而且她之前也被别人欺负过。现在好了,有管彤在,很多事情还可以让管彤帮忙解决。
在文科班的日子真的很舒服,小鱼最喜欢的就是坐在窗边打开窗让风吹进来,一束阳光照进来却并不刺眼,大家一起说说笑笑。
风吹起淡蓝色的窗帘,好像整个世界都是淡蓝色的了。
这两天晚背后的课间肖扬没有出来,好像是因为修文班的班主任不让大家去操场上乱跑了,小鱼就把管彤和婉仪叫上去散步。
和风习习,总是撩人心弦,真希望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肖扬有时候告诫小鱼不要太放松免得学习落下,小鱼心里有分寸,但她更愿意享受这轻松的氛围。
管彤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班里的八卦,婉仪挽着两个人的胳膊微笑着,小鱼听了管彤的“重大新闻”时不时发出一阵爆笑。
突然,小鱼呆住了,在足球架上吊着玩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张清越啊。
是他吗?都高三了还有闲时间这个时候出来玩?他不是挺高冷的吗?怎么还在和同学嬉皮笑脸?但是看着又很像。
三个人走近了之后,小鱼壮着胆子看了一眼那个人,还真是张清越。
小鱼多希望他能转头看到她,因此故意压慢了脚步。管彤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一个大步向前被小鱼生生拽回来了。
管彤埋怨了一句,小鱼赶紧装作崴脚了,偷偷一看张清越,他没有转过来。
再偷偷一看,足球架旁边还坐着几个女生,小鱼特意看了看她们长什么样子。
好吧,比我好看。
但小鱼还是面不改色地和俩人说笑,甚至还主动讲起了一件趣事,希望张清越能够听见,但是还是没有。小鱼只好继续和俩人顺着操场走,但是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在足球架上荡来荡去的白色的身影。
回到教室后小鱼又一次魂不守舍了,只是这次更加强烈。
怎么回事?明明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第二天她又故技重施,拖慢脚步然后很大声地说话,但是张清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小鱼已经不想和肖扬说这些了,她怎么会懂自己这细微的小心翼翼。这种感觉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吧。
她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不要怂,要勇敢,但是怎么会不怂。感情的事小鱼从来不敢主动去争取,她怕听到对方决绝的拒绝,怕自己承受不了突然而至的失望。
小鱼想起顾城的那句诗,
“你说,你不爱种花,因为害怕看见花一片片地凋落。所以,为了避免一切结束,你拒绝了所有的开始。”
难道小鱼又一次要因为拒绝结局而拒绝开始吗?
可能会吧,小鱼当然不可能大大方方地说出她喜欢张清越,一切尽在不言中,一切都藏在小心翼翼的挣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