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康的一番话,让左胤有种豁然开悟之感。
的确如其所言,倘若心有所悟,又何必拘泥于文武两道,世间万物,杜小康以酒入道,这番打破常规的智慧与勇气,无疑使得左胤拨云见日。
登山,知天地之大。
见人,亦是如此。
左胤拱手,拜服道:“多谢酒神指点。”
杜小康摆摆手,“没事,我只是随便和你聊聊而已,李太白对你很是看重,认为你能够走的更远,我身为他的酒友,随便扯点长者的经验,你不要介怀。”
酒友,在寻常大众人的眼中,是靠不住的朋友,不过杜小康和李太白两人,以酿酒为乐,互相交友,其中的深情,又岂是普通人的酒肉之友能够比拟的。
当左胤走出这座院落的时候,杜小康还在搬动酒缸,他的神情之中,分明是沉溺其中的乐趣。
送左胤出来的那名女子掩嘴而笑,略带嘶哑的声音有种别样的魅力,“先生还请回吧。”
左胤点头,随即走出小巷。
身后,青草点缀着院落,在这冬日异常难得。
女孩回到院子之后,杜小康放下了酒缸,“走了?”
“回前辈,那人已经走了。”
杜小康摸着下巴,有些思索。
女孩蹦跳到杜小康身边,仰着头好奇道:“前辈,怎么了?”
收回了思绪,杜小康摇摇头,“没事,只不过,你家老板似乎对左胤很感兴趣?”
女孩撒娇道:“先生~这样随意打听女孩子的秘密,可不是一个宗师会做的事情。”
现在的女孩,神思之中的幽深,哪里还是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会有的。
杜小康听了这番话,哈哈大笑,“你啊你,要是想讨好我这样的宗师,光会哄人和撒娇是不够的。”
女孩有些闷气,“先生怎么这么轻佻了。”
堂堂一介酒神,在这个女孩面前却似一个大龄兄长一样,他笑道:“算啦,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老板是谁,不过李太白曾经说过,你家的老板,可是天下之中,仅次于他的绝世天才啊,是吧,童一瞳?“
名字叫做童一瞳的女孩,骨碌着眼睛,最后终于在杜小康的注视之中败下阵来,无何奈何地道:“是啦是啦,我家老板的确是绝世天才,只不过他太懒了,到现在也才是灵引境,要是努力努力,早就是归一境了,这样我也就可以大大方方操持老板的那一堆家业了。”
杜小康笑道,“有趣,有趣,归一境这么容易,还真是让我汗颜啊。”
中年人与少女,在冬日下午的院子里,各自闲扯着,显得悠哉之极。
......
回到校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左胤早早洗漱,关好房门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张纸。
看似只有两句诗,然而当左胤细看的时候,才察觉在纸张之上,有着隐隐的气意包裹其中,只是有着无形的薄膜在护着气意。
这让左胤有些担心。
开玩笑,李太白的真迹欸,如果那股气意流散出来,恐怕其威力足以夷平他的房间了。
只不过既然师祖能够给他,自然说明安全性还是有所依靠的。
不过,他明明已经在讲武堂的神秘建筑之中,修行了“怒海”,观摩了“狂澜”,自己的师祖,又为何要要再给他一份亲手写的诗?
左胤仔细端详着。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那是不同的气息,一时半会,他还看不太明白,但是他突然明白了这两首诗的作用。
是尽可能早地让他见识到最为顶级的气意,不求相仿而学,但求他能够观天下之大。
第一句,写黄河之来,势不可挡,黄河之去,势不可回,极尽空间之大。
而第二句,则是写尽人生短促,以“朝”“暮”结束。
而其中精神气质,令人回味。
左胤看了一会,随即伸出手指,隔空而书写,他体内的气息,也随着手指而舞动,渐渐有了莫名的意味。
......
接下来的几天,左胤像往常一样去教室,每天上午都是军略课程,下午则是各种训练课程,包括马术,体能训练等多种多样。
不知不觉间,春节就这样慢慢而过,元宵节,到来。
在这日子里,左胤每天保持了规律的作息,按时早起用断刀练习,白天上课,晚上则看书或者观摩师祖的趣÷阁迹,从中获取某种知识。
到了元宵节,讲武堂放了两天的假期,让学生们好好休息下。
只不过对于左胤而言,略略增添了几分伤感。
当时在春节前夕,还有某个贱贱的同龄人,和他可爱的妹妹邀请左胤去家里过元宵,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又在想谁家的姑娘了?”
卢慕楚熟练地搭上左胤的肩膀,嬉笑道。
虽然这人爱开玩笑,不过这次还真算是猜对了。
陆子龙在一旁有些无奈,他们三人这次便衣出门,一方面是游玩放松下,一方面也是左胤想找个铁匠铺,看能不能重铸自己的断刀。
当时他就此询问的时候,陆子龙看着左胤的断刀,明显脸色有些怪异,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这么一把四尺长刀忽然断裂,要说没点问题。
蒙谁啊?
三个人在街市之中逛游,一路东张西望,左胤不由得想起曾经也是在汴安城之中,三个人一起游走,当时某个少女一手哥哥,一手哥哥的好友,这一幕让左胤印象深刻。
这已经是左胤出了校园之后,不知道第几次发呆了,陆子龙和卢慕楚,显然都有些头疼。
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少年思春,何解?
突然之间,卢慕楚想到了什么,得意地道:“左兄的心思,我大概能猜出了,不过我们去找那两个人的话,也会在无形之中,给他们带来麻烦,不如我今天介绍一个同龄的美女给左兄,不知如何?”
这话说的左胤很是无语,他怎么可能是这种人,不过卢慕楚兴致勃勃,他只好求助地望着陆子龙。
没想到陆子龙竟然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有道理,由前人的观测可以推知,一个人在内心有所缺失的时候,往往需要找到替代品,否则内心会趋于奔溃状态。”
这他妈什么歪理。
两个人生拉硬扯,活生生把左胤带到了某个酒楼前。
左胤抬起头,“醉香春”三个字的旗帜飘散着。
眼下是上午,酒楼之中人来人往,不过看到这一幕,他还算送了口气。
至少酒楼,尚算正经的场所,以卢慕楚的放荡不羁,要是把他拉到某个青楼之中,那他的名声,可全部就毁了。
卢慕楚熟人熟路,一脚踏进醉香春,一边毫无风度地喊着:“童一瞳,来来,本少给你介绍个少年英才。”
满座的酒客,都目瞪口呆。
身为这里的常客,他们当然知道这个童一瞳是何等心性了,虽然年纪只有十四五岁,但她却是这座酒楼的负责人,可以说是天生的商才,将偌大一座酒楼打理地井井有条。
而且待人接物,无不是大家风范。
不少人都要探知童一瞳的幕后老板是谁,可惜都已失败告终,而所有的招贤,也都被她婉言拒绝。
曾经有不知名的外地贵胄想要一亲芳泽,结果却被整的很惨,这下子,人们反而更加趋之若鹜。
对于汴安城的人来说,这样的奇女子,那才是征服的目标啊。
而眼下,竟然又有小子言语这么不敬,这让不少人都有看好戏的欢喜。
只是事实,却无情地让他们大跌眼镜。
童一瞳一边风风火火地出来,一边不耐地叉腰站立,气呼呼地道:“知道了知道了,楚公子啊,你就别取笑我了。”
然后,她看到了左胤,两个人面面相觑。
汴安城,还真是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