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年男人用破瓷碗接一碗清水,面东而立,平心静气,左手端着碗,掐一个三山诀,右手指一个剑诀,在水碗面画符。
先画井字两横,再画后面两竖,最后一笔顺出三圈。
“吞骨山,化骨丹,九条黄龙下深潭,请动茅山李老君,劈下天雷化骨灰,奉太上老君,三茅真君急急如律令”
咒念完之后,又虚空添了几笔。
颜海正看的入神,这中年男人将这碗水递了过来,道:“喝了吧。”
颜海不知道能不能喝,看了一眼宁昭。
宁昭道:“喝吧。”
颜海这才端起碗,将水一口喝了下去。
说来也奇怪,他原来喉咙里十分刺痛,鱼刺很明显的卡在那里,下不去上不来,一碗水下去之后,刺痛的感觉竟然消失了。
他惊讶的看着中年男人,道:“这也太神了”
中年男人道:“小把戏而已。”
颜海觉得这种谦虚简直太令人讨厌了,都叫九龙化骨水里还是小把戏,就像是御步说轻描淡写的说三四岁就开始学风水了一样讨厌。
宁昭道:“九龙化骨水是鲁班书中卷中的一门,看来你是鲁班书的传人。”
中年男人点头。
颜海道:“鲁班我知道,会木仙术的奇人,鲁班书是木匠必学的是不是”
宁昭道:“木匠学的和他学的不是一样,木匠所学三年出师,叫做工匠,他学的鲁班书是匠师所学,所学之人,必定在鳏、寡、孤、独、残之中应验一样,所以又叫做缺一门,这本书分为上中下三卷,建筑、机关术、符咒术、医术、道术全部都有,若是全部能够参悟,是非常了不起的。”
颜海奇道:“书写出来不就是让人学的”
宁昭道:“传闻当年鲁班刚成婚就被征召到国都,因为思念妻子,鲁班就用木仙术做了一只木鸢,只要骑上去念几句咒语,木鸢就能载着他飞回千里之外的家里,与妻子相聚,
后来他妻子十分好奇,偷偷地骑上木鸢,依样画葫芦地念完咒语,木鸢便飞上了天空,然而妻子已经怀有身孕,在半空之中突然分娩,污血流出,木仙术就此失去效果,鲁班妻子从半空中摔下,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并摔死,
鲁班后悔不已,于是在鲁班书的第一页就写上了鳏、寡、孤、独、残之人才可参悟,人生不能尽善尽美,因此这本书也叫做缺一门。”
白长生冷笑道:“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干脆去阴阳司办个学堂,专门给这些白痴智障上上课,具体说的是谁我就不点名了,你说是吧,颜海。”
颜海被他气的胃疼,道:“你才是白痴智障呢,学海无涯你懂不懂,哦,你不懂,你脑子里装的都是长生不老。”
白长生道:“学海无涯我自然不懂,因为这世上的东西我已经学尽了。”
宁昭笑眯眯的,道:“哦你真学尽了那你来找我干嘛”
白长生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当即一阵脸疼,正所谓降龙十巴掌,掌掌靠脸扛啊。
“这是我的引路人,赵山。”他岔开话题。
中年男人连忙道:“宁大师,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宁昭道:“你久仰的是不是我将白长生打的五颜六色的”
赵山一脸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好在宁昭也没指望他回答,道:“你这引路人是干什么的”
赵山道:“我能够找到执笔人的位置。”
“啊,”宁昭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原来是这么个引路人。”
赵山更加接不下话了。
白长生道:“我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就跟她说吧,她要是不愿意帮你,你就在里吃穷她。”
宁昭道:“等等,明纣在哪里”
白长生道:“在我床上,怎么,你要一起吗”
颜海怒骂一声:“流氓”
宁昭依旧是笑眯眯的:“我给你写个地方,你去帮我看看,你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
白长生非常不想去,但是环顾一眼这破院子,一个能帮自己的人都没有,自己要是说一个不字,宁昭就能关门放狗,将自己狠狠咬上一口。
“拿来吧。”
宁昭将地址写给了他,颜海想看没看的清楚,只看到白长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我要在这里呆多久”
宁昭道:“呆到中元节吧。”
白长生眉头紧皱:“我不一定撑得到中元节。”
宁昭道:“放心,万事如意鬼生斑,会让你长生不老的。”
白长生拿着地址走了,颜海想问宁昭让他去干嘛,可是宁昭已经将目光放在了赵山身上。
“你既然学得了鲁班书,应该没有什么难事能让你来找我吧。”
赵山道:“不瞒宁大师,学鲁班书的人中,我修行的并不是最好的一个,只是因为天生一双阴阳眼,才叫白大师高看一眼,
我学了鲁班书后,儿女尽数枉死,正应了缺一门中的独这一缺,心中痛苦,便做了游方之人,靠着会点阴阳秘术挣口饭吃,去年路过青山,有一富户被厉鬼所扰,于是我设下鲁班书下卷中的铁围城术,想要将这厉鬼驱除。”
宁昭慢吞吞的剥了一粒花生米。
铁围城术化自佛教中的铁围山地狱中的无间地狱。
地藏经中圣母说“诸有地狱在大铁围山之中,其中大地狱十八所,除此之外还有五百,五百之外还有千百,独有一狱,名为无间,其狱周匝万八千里,狱墙高一千里,悉是铁围,上火彻下,下火彻上,铁蛇铁狗,吐火驰逐狱墙之上,东西而走。”
由此而来的铁围城术,便是专门围困厉鬼的术法,厉鬼被困在铁围城之中,受尽烈火炙烤,永无超生之时,直到灰飞烟灭才能解脱。
赵山在这富户家中,布下铁围城术,将那厉鬼困在其中,厉鬼不得出,痛苦万分,日夜发出凄厉的哭号之声,如此三天之后,这厉鬼还没灰飞烟灭,却引来了另一个学习鲁班书的人。
此人年纪甚轻,看着不到三十岁,穿一身道袍,到的时候左手提一盏送灵用的白灯笼,右手持送灵用的铃铛,闯入门来。
赵山想问来者何人,可是这年轻道士不搭理他,只在铁围城面前摆开阵仗,唱了一出“道士辞灵”。
“净土周沙界一更亡人得病时二更亡人好心慌三更亡人要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