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看着这位老父亲,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颜海才是爹。
她也不用人请,自己就跟着进去了,先熟门熟路的进厨房去摸东西吃。
边吃边想,这世上都是好人不长命啊。
谣言传播的速度也非常快。
颜海磕了脑袋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变成了颜海要挂掉了的消息。
一时间来看望颜海的人络绎不绝,还携带了各路女子,想给颜父找个续弦。
只有一个儿子,这儿子是幸福了,你看这一出事,兜不住了吧。
宁昭看了一会儿这些人脸上悲痛,心里阴暗滋生,甚至还带着得意,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只能去跟颜海作伴。
颜海被吵醒了,看一眼满地瓜子皮的宁昭,道:“外面吵什么?”
宁昭道:“你爹在相看老姑娘,准备找个夫人,再给你生个弟弟。”
颜海因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脑袋发晕,格外脆弱,顿时红了眼眶:“我还没死呢。”
宁昭连忙道:“哎,没事没事,也不一定就给你找个后娘,也可能给你找个后爹。”
颜海:“”
宁昭再接再厉:“其实我挺喜欢你爹的,实在不行”
“闭嘴。”颜海咬牙瞪她一眼。
宁昭住嘴了,开始喝给颜海炖的百年老参母鸡汤。
反正颜海吃什么都想吐,浪费东西,她还能给颜海减轻一点负担。
颜海看她吃,又饿了,道:“你给我留一碗。”
宁昭咕咚咕咚把汤底都喝没了。
颜海:“”
他在自己家里还要挨饿,真是没天理了。
好在宁昭并没有饿死他的打算,给他喂了一大碗药。
过了片刻,御步就来了,颜海一见御步,想起来一件正事。
“御步,这次我能活下来多亏了那个老先生,昨天晚上来的大夫说这位老先生的药更好,你说我怎么谢他比较好?”
御步道:“不必太过客气。”
宁昭道:“你不是给了他一袋银豆子吗?”
颜海道:“那才几两银子,就是打着好玩的,再说我的命,就值这点钱,我感觉自己好多了,那老先生不是说明天还要换药吗,我亲自去一趟,你们一起去。”
御步没工夫跟他去摆阔,道:“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这里是一根百年老参,你拿去吃吧。”
宁昭接过盒子:“百年老参怎么比萝卜还多,下次拿点别的,我怕我虚不受补。”
御步刚想说这不是给你吃的,再一看桌子上还没来的及收走的鸡汤碗和宁昭嘴边的油渍,叹了口气。
他是个正经人,为什么会跟两个不正经的人做了朋友?
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
还是老天爷见他太过顺风顺水,所以给他的磨难?
御步心里乱想一气,脸上确实一贯的高冷,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递给宁昭。
“我家里炒的糖花生,拿去吃吧。”
他说完就走,怕自己多逗留一刻就会失智一分,阴阳司司长的威严会一丝不留。
宁昭打开荷包看了一眼,啧了一声。
一包银子打的“糖花生”,真正的糖花生要么还在他身上揣着,要么就已经掉了。
颜海也啧了一声:“我觉得御步才是真正的败家子,他们家还能这么有钱,经得起我们一天三顿的吃喝,搞不好祖坟里也埋了金山银山。”
他话一说多了又晕,头也痛,心里也万分痛苦,他这两条腿,打从能走开始,就没这么闲过。
颜父将他当瓷娃娃似的捧在手心里,压根不肯让他下床,将他当成月子里的小媳妇似的圈在家里。
到了要换药的那天,颜海发了狠话,要是他爹不让他出门,就要绝食,才得以出门。
颜父弄了一辆大马车,一辆小马车,大马车里装着颜海和宁昭,小马车里装着给老大夫的礼物。
颜海躺在宁昭怀里,搂着她的腰杆子睡觉,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宁昭身上却是冷冰冰的,舒服的很。
等到了地方,他已经舒舒服服睡了一觉了。
老大夫骤然见了这么大的阵仗,吓了一跳,那一胖一瘦两个憨土匪竟然还在,见了宁昭就是一个哆嗦。
“哟,你这脑袋好的挺快啊,就能劈柴了。”宁昭看着这胖匪,嗤笑一句。
胖匪暗道:“这人怎么又来了,不会是来算旧账,报仇来了吧,我这刚好一点,可经不起他们两个的铁拳,还是装死罢。”
他立刻捂住脑袋,哎哟一声,倚着篱笆就往下倒。
瘦匪以为他是真的头疼,连忙跑过去将人扶住,又费力气扶了进去。
颜海心道这人真是没救了,装死都不会,又让小福将东西往下搬。
全都是能吃的好东西,还有一些散碎的银两,颜父准备的十分周全。
老大夫看着小福不断的往下搬东西,连忙道:“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值得这样的大礼。”
颜海道:“我这条命还不止这点钱呢。”
老大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将宁昭和颜海请到屋子里去,又给颜海拆了头上的布巾,看他的伤口。
“恢复的比我儿子要好,再过几天就没事了,我再给你换一次药膏。”
颜海由着他换药,又问道:“那两个是你儿子?”
老大夫点头,看着那瘦匪出来,十分可气的瞪了他一眼。
那瘦匪连忙将那天劫道的银子放在桌上,道:“对、对、对不起,还”
颜海将剩下半句接下来,道:“还给我?”
瘦匪点头。
颜海将钱袋子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见里面的银子分毫没动,又问:“你们还劫了别人没有?”
瘦匪摇头。
颜海心想也是,就他们两个那样,只有挨揍的份。
他又道:“诶,你是个结巴,劫道的那句话怎么说的那么溜?”
瘦匪涨红了脸,道:“练过。”
颜海道:“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就不拿你去送官了,你去弄点吃的来给我们两个吃。”
瘦匪点头应了,去外面张罗,等茶水地瓜鸡蛋放过来,颜海的头也包好了。
老大夫又将那日留下的那一袋银豆子还给颜海:“这东西太贵重了,老头哪里消受的起,事情也是因为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起的,还有那些东西,我是万万不敢收的。”
他说着,差点老泪纵横,看来这两个憨儿子是他的一个心病。
颜海坚持不收,老大夫坚持要还,两个人争执起来,宁昭怕颜海又要跌一下,一命呜呼就不好了,连忙打断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