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看着这书生,笑道:“余老爷,把他的绳子给他解开。”
余老爷急忙道:“这可使不得,宁少爷,要是把他解开,他就会跑到镜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到时候就找不到他了。”
宁昭道:“放心,有我在,没事。”
颜海道:“就是,有我们在,大不了再把他捉出来一次就是了。”
他说着,上前把书生的绳子解开。
绳子解开,这书生眼睛四处望了望,见余盈盈捧着镜子站在门口,大笑一声,朝镜子撞了过去,口中念念有词。
“砰”的一声,他没有进到镜子里,而是将余盈盈一起撞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我再试”
宁昭伸手把镜子拿在手中,道:“不用再试了,我说了我是镜仙,天下所有的镜子都归我管,我想让你进去,你就可以进去,我不让你进去,你就进不去。”
书生不敢置信的看着宁昭,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余盈盈慌张起来,去夺镜子,口中喃喃道:“我的镜子,我的镜子。”
宁昭把镜子塞给她,道:“还不信?”
书生心慌意乱道:“我不会信你的。”
他站起来抬脚就跑。
宁昭伸长了腿,不费吹灰之力把人绊倒,道:“余老爷,绑起来。”
余老爷大喜过望,拿了绳索将人牢牢捆住,这书生骂骂咧咧,心慌意乱,浑身冷汗。
颜海听他嘴巴不干净,干脆把他揍了一顿,揍的鼻青脸肿。
折腾下来,已经到了下半夜。
余老爷道:“宁少爷,接下来怎么办?他既然是个普通人,那是怎么钻到镜子里去的,是不是有人要故意对付我们啊,还有我女儿,这病”
宁昭道:“别急,先把背后的人找出来,一件一件来,你们去休息吧,给我弄点吃的放这里。”
颜海打了个哈欠,道:“我在这凳子上凑合一下。”
余老爷道:“那我去拿吃的来。”
宁昭看了一眼余盈盈,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把里面再次聚集的黑气点散。
余盈盈目光涣散,镜子跌落在地,眼看就要跌倒在地,颜海一把将人扶住,却发现余盈盈已经闭上了眼睛。
宁昭道:“睡着了,把她放床上去吧。”
颜海道:“好吧,聪明人出嘴,笨人出力,我就是个被使唤的命。”
他说着,把人拖进去放好,自己出来拼板凳。
宁昭抱着镜子,道:“睡吧。”
颜海道:“我还想吃点宵夜再睡。”
余老爷很快就送来了吃的东西,颜海吃了一半,倒头就睡,完全没看到宁昭将镜子对准了他。
黑与白相交的时间,是天下最安静的时候,所有的喧嚣都沉了下去,就连梦也开始虚无。
活物静下去,死亡就浮了起来。
院子里只剩下宁昭神采奕奕,被绑着的书生抵不住疲倦,也睡了过去。
小小的镜子里映出颜海的睡颜,无所畏惧,一往直前,是个了无心事的少年,在睡梦里也带着活泼泼的新鲜劲,吸引着鬼祟。
镜子里浮出来一道黑色的气息,漂浮在空中,慢慢往颜海身上钻去。
他身上火力旺盛,这一点点气息无法施展,而后越来越多的黑气从镜子里往外浮动,逐渐凝聚成一团人形。
这人形试图往里面钻,可是不管怎么样就是无法进入颜海身体里,宁昭站起来,一只手拿着镜子,另一只手像是捉萤火虫一般轻轻靠了过去。
“哗”的一声,宁昭的衣袖瞬间挥动,那一团黑色的气息像是蛇一样被她抓在手里。
她的手略微缩紧,那一团不明之物就疯狂的扭动起来,镜子“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细微的痕迹。
不知何时,书生醒了过来,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哆嗦道:“那、那是什么?”
宁昭回头看他一眼,道:“哦,是镜鬼,寄居在里面,吸食人的阳气为生,如果有人自投罗网钻了进去,它就会取而代之。”
书生吓了一跳,红着眼睛,道:“那、那我还好我出来了。”
屋外传来马车咕噜咕噜的声音,车中人那独有的似男似女的声音传了进来。
“镜子借我。”
宁昭头也没回,道:“借?”
车中人道:“那就给我吧。”
宁昭本是想要点报酬,没想到这人如此直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车中人道:“正好用的上,把魂魄塞进去,不塞进去就没用了。”
宁昭道:“好吧。”
她握着那一团黑漆漆的魂魄,将镜子放在地上,随后一只手拍向了书生的脑袋。
“啪”的一声,一道灰色的人形被她拍出来一截,她一只手抓着猛的一抽,将整个魂魄都抽了出来。
书生气息断绝,垂下了头。
这灰色的魂魄先是愣住,随后疯狂挣扎起来,发现无法挣脱宁昭的桎梏之后就开始苦苦哀求。
“大师我错了,放了我吧,我会入赘余家,以后好好和盈盈过日子的,不要让我死,我还不想死!”
宁昭提着他,道:“不想死也没有办法啊,难道你还能向天再借五百年不成,你用这书生的身体干坏事,这书生又没有错。”
灰色的灵魂带着哭声,道:“你搞错了,我就是书生,我不是镜子里的鬼,你搞错了,我家里还有老母亲,下面还儿子”
宁昭打断他,道:“这词已经老套了,不流行了,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用完了就放你去投胎。”
她说着,一手把那黑色的灵魂塞进了书生体内,又把那一团尖叫的灰色魂魄塞进了镜子里。
车中人隔着墙,也能看透一切,道:“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倒是不知道这两个已经掉包了。”
宁昭道:“你经验浅薄嘛,当然看不出来。”
车中人:“”
宁昭将镜子扔过墙,道:“小心,不要死了。”
车中人道:“放心,以我浅走了。”
马车咕噜的声音再次传来,消失在黎明前。
书生还垂着头,魂魄离体太久,在**里挣扎着,想要钻出来过上自己自由的生活。
宁昭看了片刻,把颜海叫了起来,道:“你渡一口气过去。”
颜海不明所以,爬起来站了过来,道:“啊?他?怎么渡?”
宁昭没说话,按住了他的头。
眨眼的功夫,余家米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把瓦都震碎了。
“宁昭!我草你大爷!”
宁昭丢开颜海,看着书生慢慢睁开了眼睛,道:“我、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