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什么海东女中尧舜,和我相提并论,这脸怎么会这么的厚呢?”太后不屑一顾的说道,“小李子你说是不是?”
“自然是,”李莲英笑眯眯的说道,“老佛爷智深似海,她不过是朝鲜小国王妃罢了,真是不自量力的河伯一般,见到老佛爷就要望洋兴叹了。”
“人最要紧的知道分寸,朝鲜这样的国家,难不成还想左搂右抱,左右逢源吗?真真是异想天开,凡是小国,就不可能存这样的心思,只能是选边站,”太后歪在罗汉床上懒洋洋的说道,“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别人是会给她教训,让她明白自己是几斤几两的人。”
“老佛爷,”夏守忠不懂政事,但是也看得出来闵妃桀骜不驯的心理活动,“咱们就由着朝鲜人他们自己这么闹下去呢?”
“就由着他们闹吧,我才懒得管呢,”太后拿起了一朵红色的牡丹花细细赏玩,“朝鲜,已经烂到了根子里了若是闵妃有点脑子,知道顺杆往上爬,我也愿意出手救一救,可是呢,闵妃这样的脑子,用错了地方,就想着如何经营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势,而不去正视时代潮流,天下大势,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啊。”
太后站了起来,边上的太监连忙上前扶住,时候差不多了,外面已经暮色蔼蔼,差不多就到了夜宴的时候,她动了动肩膀和胳膊,舒展了一下身体,“可闵妃这样的人,都还是如此的短视,那么朝鲜就已经没救了,既然是没救了,那就让他烂的彻底些吧,横竖把这些东西全部打碎了,再重新建起来,也花不了多少的功夫。”
“请老佛爷的旨,”李莲英说道,“朝鲜的事儿,宣礼处那边,还要继续探下去吗?”
“当然要探下去,闵妃再蠢,也说中了一件事儿,万一日本人铤而走险,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朝鲜易如反掌的拿下,那战火烧到鸭绿江边,可就不是那么好玩了,”太后说道,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盛京,就是后世的辽宁,位置可是比后世重要多了,所谓的龙兴之地,龙脉所在,若是被日本人侵占,只怕是皇帝第一个就要下罪己诏,“想想咱们这几年打的仗,可都不是在自己国内打的,太平天国把两江搞的千疮百孔,这些年才恢复了一点元气,就算将来可能和日本会作战,我也不想把战火烧到国内来,最好在朝鲜烧,朝鲜那么烂,就把朝鲜全烧了好了。小李子。”
“奴才在。”李莲英回道。
“宣礼处在朝鲜,要多安排一些不起眼的桩子,不要显山露水的那种,预备着将来用吧,日本人,多少要防一防,不过呢,闵妃这么自信,我还真的懒得管她死活,咱们自己的消息知道了就是,没必要传给朝鲜去。”太后把牡丹花丢在一边,走出了天然图画,朝着九州清晏而去,而李莲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轿辇已经准备妥当,等上了轿辇的时候太后突然笑了起来,边上扶住扶手的夏守忠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老佛爷,您这是笑什么呢?”
“我笑我自己个,”慈禧太后朝着红枫招招手,红枫麻利儿的从夹带里头拿了一个金盒子出来,里头抽出一根香烟,又拿了火折子递给太后,太后熟练的抽起了香烟,又吊儿郎当的在轿辇上翘起了二郎腿,“在外头说别人拘泥礼数,不该复兴周礼,可我和闵妃说的一席话,还是说的什么不合礼数,君臣之礼,可真是笑死人了,人啊,”太后吐了几个烟圈出来,“就是这样的虚伪哪!”
太后下诏赐婚的诏书从圆明园这里飞了出来,迅速的送进了紫禁城,虽然太后不理政,可她的懿旨,就算是皇帝也还要听的,这毕竟是孝道,何况天下臣民乎,所以也没有耽搁,一下子就送到了军机处的值房,这不算什么大事儿,可到底是太后撤帘归政之后第一次发出来意图十分明确的懿旨:“一等承恩公内大臣叶赫那拉桂祥第三女静雅赐给朝鲜国王世子李拓为妻,着礼部和理藩院会同商办婚事。”
恰好,今个军机处的人都在,就连新入职的李鸿藻、王文韶、刚毅也一同在列,礼亲王接到了旨意,对着后头的几个人说道,“差事来了!这事儿,谁去办?”
礼部是李鸿藻管的,自然是他去办,可李鸿藻也有话要说,“王爷,这个事儿,我听皇上说起过好几次,却不知道皇上要不要再下旨?”
“你的意思是?”
“西圣爷已经撤帘,她老人家的懿旨,不适宜再出现到外朝了,在军机处自然是无妨,”李鸿藻捻须说道,“毕竟军机处就在宫里头,算起来,是皇上的秘书机构,承接皇太后的旨意没话说。”
李鸿藻的意思,就是要让皇帝再下一次旨意,就算用“奉皇太后懿旨的话,”来下达圣旨,也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再用皇太后从英宗皇帝驾崩之后就拥有的用太后之宝发诏书之权,按照现在的行话来说,就是“独立发文权”。
礼亲王沉吟一会,看了看孙毓文,孙毓文摇摇头,“这事儿,咱们说了不算,这是皇上和太后老佛爷的事儿,和咱们臣下无关,”他暗暗刺了一下李鸿藻有越俎代庖之嫌,“应该请皇上定夺,老佛爷的性子大方磊落,若是咱们定下来,想必也不会在意,只是这到底是规矩制度上的事儿,咱们还是谨慎些好。”
礼亲王之前还未察觉此事,经过李鸿藻提醒,他才知道这里头的窍门,也准备如此,把皮球踢给皇帝去办就最好了,孙毓文说的极妙,“莱山说的不错,”礼亲王点点头,“咱们还是请旨吧。”
把事儿交代上去就完了,和自己没相干,礼亲王这一套是熟稔极了,“万岁爷呢?”他问苏拉,“可是在养心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