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女人的直觉,沈连城笃定地认为,白芷对陈襄有所图。
陈襄的样貌本就绝世无双,又加上白芷早就猜得他陈国公的身份,就奔着他的英武不凡,对他一见钟情未必没有可能。
想及此,她拂开陈襄握着自己的手,走到门边,将门关了起来。
“横竖你跟我夫君说过的话,我夫君都会告诉我,我就不回避了……”
“是吗?”白芷打断她,回眸噙笑问,“那昨天我与他说了什么,他也都告诉你了?”
听她这么说,分明是意有所指。而陈襄与自己说的……沈连城有一刹怀疑,但还是坚定地笑了一下,“当然。”
“真的?”白芷不信,故意问,“我跟他做了一个交易,他也告诉你了?”
沈连城不免看一眼坐在桌边的陈襄,见他冷着脸不做声,她想不怀疑都难了。
“不想知道是什么交易吗?”白芷又问。
沈连城的双手在衣袖里握了握。她觉得气恼,陈襄没有与她说实话,才让她此刻变得这样被动!但这个时候,已不是追究的时候,而是一致对外的时候。
她微扬起下颔,不以为意道:“无关紧要的交易,我不想知道。”
“无关紧要?”白芷忍不住“呵呵”地笑了两声,“这样名利财色尽收的交易,岂会是无关紧要的交易?”
陈襄终于站起身来,冷声对白芷道:“今日来找我何事?还请直言。我与我夫人还有事,正要出门。”
“我的来历我昨天都告诉你了,就莫要再派人白费心机了罢?”白芷依然笑着,不紧不慢道,“今天来,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所有的证据都被销毁了。没有被销毁的,都是对荣亲王不利的。你不与我做交易,你的荣亲王,唯有死路一条。”
陈襄眉头微皱,紧抿双唇,又是沉默不语。
“好好想想吧。”白芷委身,这就要告辞离开。
临走的时候,她还极为不屑地瞟了沈连城一眼。
她个头高,瞟了沈连城那一眼,让沈连城感到了深深的蔑视。沈连城胸腔里一股怒气,顿时被点燃了。她转过身却是要出门,不想听陈襄辩解。
她没有想到,陈襄有一日会欺骗自己,隐瞒自己!
“阿蛮……”在她转身之时,陈襄一把拉住了她,并重新关上了屋门,“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是怕你多想。她说她手头握有南洲知州与朝廷勾结,利用南洲长堤溃堤一事陷害荣亲王的铁证。”
见沈连城冷静下来了,他才接着告诉她:“她还说,只要我肯纳她为妾,她就把手头的证据给我。我没有答应……因此我也没有与你提及。因为我,我认为这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交易。我不会因为任何事,与任何人做这样的交易。”
他这样解释,沈连城的火气的确下去了不少。但她还是觉得气恼,“就因为你的隐瞒,才让我刚才那样难堪。”
“是我的错。”陈襄伸出另一只手来,抚在她的肩头,自责道,“以后不会了。早知她今日还会找上门来,我绝不隐瞒于你。”
“那她是何来历?她如何与你说的?”沈连城问。
“她是两个月前才来的醉红楼,并说,是专为我而来。”陈襄道,“所以我才让人查她……看来是被她察觉了。她的来历,必定不简单,并且有些本事。我试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女儿家。不简单,竟能察觉我的人在查她。”
“或许,不止她一人。”沈连城猜道。
陈襄点头,也是这样想的。
“两个月前来的,专为你而来。”沈连城开始怀疑自己的直觉了。在此之前,她以为白芷对陈襄有爱慕之心,才会找上门来。现在,她不这样想了。
提前两个月藏身烟花之地,就为等到陈襄,然后告诉他想做他的侍妾么?这太可笑了。
“那她跟意欲谋害荣亲王的那些人,定然不是一伙的。”沈连城做下判断。
“没错。”陈襄也这样认为。“她握有的证据,是朝廷上那位写给南洲知州的亲趣÷阁密函。”
“有这样的证据落在她手上?”沈连城觉得不可思议,对白芷的身份,更生揣测。
“无论如何,我让人盯紧她。”陈襄道,“必要之时,我会想办法逼她交出密函。”
沈连城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知道,白芷那样胆大神秘,定然无所畏惧。逼迫,恐怕不能让她屈服。
“走吧!该做什么,我们还做什么。”陈襄走到门口,打开了屋门。
“嗯。”
醉红楼内,白芷一回到自己的住处,便写了一张字条,交给了伺候自己的奴子,并面无表情做了嘱咐:“当心些。有人已经盯上你了。”
那奴子听了这话,并不惊慌,反而一如既往地平静,“奴知道,姑娘放心。”
奴子扮相乖巧,一双眼睛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说话便退下了。
她端了一叠子果皮从白芷屋里出来,便喊了醉红楼里做打扫的婆子,毫不客气道:“白芷姑娘房里有这么些果皮,也不知收拾收拾么?天气这样热,放久了都臭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以后会记得打扫了。”婆子点头哈腰地表示歉意,一边接过了果皮。
没有人看见,奴子将白芷给她的字条,就这样不着痕迹地交到了这婆子手里。混迹在醉红楼的陈襄的人,自然也没有注意到。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这年轻机灵的奴子身上,再一路跟踪,便是发现这奴子鬼鬼祟祟的有些端倪,到头来根本没有意义。
几天过去,陈襄和沈连城探知的那些,看起来有些用,实际上……若真要用起来,却又没有太大的说服力。能发挥重要作用的人,死的死,下落不明的下落不明。便是赌场的汪老板,还有知州府当差的蔡勇,也都寻不到人了。
京都,大将军府。
李霁与夏官府小司马袁樊相对而坐,谈到了南洲城的情况。
袁樊禀道,“陈国公一行,还没抵达南洲城呢。”
李霁听言,不禁发笑,“你们还蒙在鼓里?他早到了。”
“早到了?”袁樊一惊,“下官的人分明在信上说……”